陳晏匆匆洗了個澡, 換好衣服出浴室的時候,看見呆坐在沙發上仍然灰頭土臉的殷愁,問他:
“你怎麼還不洗澡?”
“啊?哦, 你剛纔不是在洗嗎?”殷愁有點心不在焉地回他。
陳晏一邊擦着溼漉漉的頭髮, 一邊調侃他:
“你剛纔不還嚷嚷着要洗鴛鴦浴?何況, 樓上不是有另一個衛生間嗎?”
殷愁眼睛轉了轉, 理直氣壯地說:“剛運動完不能洗澡你不知道嗎?”
陳晏看他死撐着的模樣, 沒有繼續逗他,只是笑着說:“行,那大少爺請問你現在可以洗澡了嗎?”
殷愁哼哼着點頭, 下巴微擡,眼皮下翻, 表情不可一世地樣子。
陳晏憋住笑, 說:“衣服衣櫃裡有, 內褲也有新的,自己找啊。”
殷愁愣住了:“不應該是你給我找嗎?我是客人哎!”
陳晏剛擦完頭髮, 甩着頭髮的時候,聽了這句話,一記毛巾甩了過去:
“你算哪門子的客,愛洗不洗。”
殷愁:“……”
他怏怏地站起身,隨便找了下衣服之後, 渾渾噩噩的去了浴室。
陳晏看着關上的門, 脣角一勾, 說:
“底層受。”
他趁着殷愁洗澡的功夫開車去了趟超市, 蔬菜水果啤酒沙拉醬, 前後不到二十分鐘,他就又回到了家裡。
回到家裡, 剛到玄關,陳晏就在鞋架上看到一雙陌生的休閒鞋。
他心中一動,頓時知道這人是誰了,當下加快了換鞋的速度,走進客廳才發現氣氛有點不對。
殷愁臭着臉坐在沙發上,身上的衣服穿得奇形怪狀,而他對面坐着一個一身休閒西裝的高大男人。
男人長相俊挺,並不是五官出色的那種英俊,而是非常有男人味的,經歷過塵世磋磨碾壓,卻仍然傲然而立的那種俊挺,他的臉上,是有故事的那種迷人。
與殷愁奇臭無比的臉相比,他的表情簡直要多淡定有多淡定。
陳晏細細打量着他,這麼多年沒見,當年那個滿臉桀驁不馴的人彷彿從來不存在過,他現在看上去沉穩內斂,彷彿把所有反骨都嚴嚴實實地藏了起來,給人無害的錯覺。
陳晏看着他,想起這麼多年他與於善的糾糾纏纏,不知怎麼的,心裡的難過幾近排山倒海。
他鼻子一酸,幾乎落下淚來。
或許是感覺到了什麼,陸庭知轉過頭來,視線瞬間和他對上了。
時隔多年再見,物是人非,剎那間,兩人內心都感慨萬千。
殷愁幾乎立即就注意到了兩人的安靜對視,他眼睛在兩人身上滴溜溜地來回轉了幾圈,頓時警惕了起來。
他一邊心裡琢磨着蔚小風車庫裡的寶貝這次該要哪一輛,一邊站了起來,小炮彈一般跑到陳晏面前,擋住他看向陸庭知的眼神,
“陳晏你怎麼纔回來啊?你不在的時候,家裡來色狼了你知道嗎?”
陳晏愣住了,緊張地問:“什麼色狼?在哪?”
殷愁多年來練就的嘴炮技能瞬間點燃了,他扭頭一指坐在沙發上紋絲不動的陸庭知:
“就是他!這個人居然不經過我同意就想進門,還非要對我動手動腳!要不是我嚷嚷着要報警,你明天看到的頭條新聞就是‘一男子豪宅被猥.褻,慘死朋友家中’啊!”
陳晏本來提着的心,在看到他的手指向陸庭知時,就瞬間放不下來。
和殷愁相處的這兩個月,也不是白相處的,他一臉淡定地看着殷愁一副慘遭蹂.躪的哭唧唧樣,理直氣壯地污衊着別人。
陳晏一邊看,腦子裡一邊漫無天際地有神。
就在剛纔,這個人對於同性之間還有點羞恥,他稍稍調.戲一下就臉紅腿軟,不過洗個澡的功夫,居然能理直氣壯地拿自己的節操去污衊別人了。
果然,風月場所裡混跡出來的就是不一樣嗎。
“喂,你說怎麼辦啊?”
“嗯?”陳晏正出神,冷不丁被打斷,一臉茫然地看着殷愁。
殷愁一臉火大地看他一眼,指着沙發上的陸庭知:“這個人怎麼辦?這麼個色.狼,要不要報警啊?”
陳晏“哦”了一聲,問他:“你剛纔怎麼沒報警?”
殷愁一噎:“我欺軟怕硬嘛,打不過人家咯。”
陳晏無奈地嘆了口氣,正想介紹一下,一直沉默面對指責污衊的陸庭知卻不緊不慢地站了起來,走過來,語速平緩道:
“這位朋友,如果我沒記錯,我進門是有敲門的,是你沒有穿好衣服就出來開門,匆匆忙忙一不小心摔倒在我身上,浴巾也不是我弄掉的,所以,你說我是色狼,要把我送警察局,我可不可以告你,誣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