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點意識到不太好,悄悄的對範大龍說,“不要衝動,聽黃爺說話。”
範大龍對着豹哥哼了一聲,他們兩個各自在心裡壓了一口氣,不再說話,我看見張楊端起了一杯茶在喝水,品嚐的時候要發出很大的聲響,是對泡茶人有禮貌的尊重。
豹哥許久等不到答案,主動問了一句,“黃爺!”
他問話的用意大家都知道是什麼意思,他在等黃爺裁決這件事情。
“讓!”黃爺對豹哥說了一個字,讓豹哥有點不大明白,瞪着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黃爺,黃爺避開豹哥的眼神,同樣非常不情願的說,“我叫你把礦場讓給皓龍,你難道總是聽不明白我的話嗎?”
黃爺把尾音拖的很長,已經有些不高興了。
“憑什麼!”豹哥不肯幹,但被黃爺的眼神一瞪,只好誒一聲,一拳砸在桌子上,氣的誰也不想理。
我的心裡突然激動了一下,我沒想到黃爺會偏袒我們,但是我馬上想到這可能是胡媚的功勞,眼神落在她的臉上,但見胡媚卻在觀察着豹哥,她的眼睛慢慢眯緊,嘴角有些得逞的笑意。
豹哥終歸不肯放棄,畢竟那個礦產太大了,其中的利益足夠支撐起他的一半天下,只聽豹哥說,“我不願意!”
胡媚抽出一支菸爲自己點上,嘴裡飄出淡淡的煙氣,這居然徹底惹惱了黃爺,臉色一變,曾經叱吒風雲的姿態還未消散,“滾!自己打不過人家,還好意思說不願意!”
豹哥一聽黃爺罵了自己,而且太兇了,連豹哥這種狠角色都被深深的震住了,但心中的怒氣卻又叫豹哥實在咽不下去,馬上站起來,就像山腳下走去。
黃爺見豹哥走了,胸口有點起伏,“這個阿豹,早早跟在我身邊了,連一點肚量都沒有,爛泥扶不上牆!”
胡媚見黃爺動了真怒,馬上伸手去撫平他的怒意,白皙的手掌落在黃爺的胸口上,一邊爲黃爺順着氣,一邊對黃爺說,“別生氣,氣壞了身子怎麼辦?”
黃爺的臉色馬上就變回來了,他的手上已經染了不少風霜,現出了褐色的老年斑,摸在胡媚的手背上,笑了出來,“還是你心疼我啊,行啦,你們也走吧,下不爲例!”
黃爺真的不理我們,就先走了。
只剩下我們四個人坐在一起,突然之間,我們四個人一點話都沒有。
還是張楊先打破了沉寂,他站起來,招呼範大龍,“走,一起走!”
範大龍不能不給張楊的一個面子,順手拉了我一下,示意我跟他一起走,我趕緊跟在範大龍身後,忽然聽見胡媚冷冷的、淡淡的叫了我一聲,“站住!”
她說完話以後,只是站起來,與我同行,她的步子有點慢,我跟在她身邊,感覺到胡媚如同沒有說話的慾望一樣,只是在慢慢行走。
前面,張楊拉着範大龍往下走,石階兩旁的小弟就像潮水一樣跟在他們身後向山腳下涌了去。
胡媚才肯問我,她如同十分珍惜自己的每一個字一般,“我的礦呢?”
她現在說話的時候,根本不看着我,但依舊給我壓力很大,她要取走我的命脈,我不相信胡媚會履行承諾,我也不能給她,因爲我從來也沒有說過我同意。
恰巧的是,她那天之後似乎沒有再問過我的意願。
“媚姨,那些手續都辦好了,轉給你牽扯很大,也很不方便,而且我退出還沒有徵求過其他人的意見,不如我直接給你錢好了?”
胡媚的腳步馬上停了一下,我緊跟着停在了原地,小心的轉眼打量正在回頭的胡媚,當時,我心裡還是很害怕,作爲可以分到利益的我、已經瞬間今非昔比的我,還是對她有一種懼意,那種懼怕真的來自內心。
哪怕是被她盯一眼,我的呼吸都能感到不平穩。
我在她面前,依舊深深的感到鬥不過她。
但是胡媚轉過來的臉上,那雙讓人害怕的眼睛,半閉半開,不屑的在我臉上打量了一下,哼笑了一聲,不在顧我,繼續向山下走,“我早知道你會這麼說!”
這句話以後,我沒有聽到胡媚再對我說什麼,好像她竟然被我一句話抵擋住了,可是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下了山以後,張楊還在和範大龍說話,具體說些什麼我聽不到,但是我看見張楊拍了拍範大龍的肩頭,“好兄弟,哥先走了,回頭見!”
張楊依舊保持着瀟灑,拉開自己的車門,先讓胡媚上車,他才進去。
胡媚的離開讓我頓感壓力消失,正想問問範大龍和張楊到底說了什麼,爲什麼張楊一點都不生氣,卻聽見遠處有人在叫範大龍。
“幹,小兔崽子敢搶老子吃飯的傢伙,你他媽的是不想活了!你走着瞧,你會知道我的厲害的!”豹哥從車內探出頭來,他還在這裡,就是要撂下一句狠話,好好發泄一下自己的怒氣。
範大龍正靠在自己的跑車上抽菸,聽豹哥威脅他,馬上從身邊的一個小弟手中搶過半瓶礦泉水,對着豹哥的臉狠狠丟了過去。
豹哥躲開了,礦泉水砸在了汽車門上,氣的豹哥想要鑽出來,並指着範大龍說,“幹你老母,給我砍死他!”
立刻許多人拔出砍刀對着我們就衝了過來,範大龍身邊的小弟也提着棍棒,械鬥在一起,打的到處都是狼藉,豹哥被馮六推進車裡,不讓他出來,怕自己的大哥有危險,豹哥才把這裡交給了馮六,自己開車先走了。
見豹哥先走了,範大龍此刻也沒有留下來的必要,把菸頭丟在地上叫我上車,他一踩油門把跑車飛快的開了出去。
空留下上百人打的你死我活。
路上我問範大龍,“張楊和你說什麼了?沒有提礦場的事情嗎?”
“沒有!”範大龍也很好奇,但是他和我說,“張楊提了別的事情,他叫我和他一起繼續掃阿豹的場子,現在是他元氣大傷的時候,不想給他翻身的機會!”
範大龍踩了踩油門,我問他,“你同意了?”
“爲什麼不同意,吞併了他纔有更好的發展機會,這對我們沒有壞處!”
範大龍雖然認爲這是一件很好的事情,但是,他卻把車開的心浮氣躁,或許他也感覺到了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你知道嗎?剛纔胡媚問我礦的事情了,我不願意把我們得到的交給她,可是她居然沒有生氣,她說她早就猜到我會這樣做了,可是她還是在幫我們,你覺得這正常嗎?我不知道胡媚想做什麼,但是我卻知道,胡媚從來沒有吃過虧!”
這件事情越想越頭疼,範大龍也有些走神。
“太順利了,順利的連我都感覺到了不妙!”
範大龍說這句話,我很贊同,每次胡媚讓我很順利的時候,她都利用了我,而且以後我會非常非常的慘,我甚至被她逼到了精神崩潰。
說不定這一次,會讓我付出遠遠比現在所發生過的加起來都慘痛的代價。
我一點都不敢輕視,只是這種隱隱約約的預感,叫我開始頭痛欲裂,“不不不、我們一定已經被算計了!”
得出了這個結論以後,範大龍才把車速放低,“那我們怎麼辦?我和張楊現在肯定也有問題!他雖然是我大哥,但是我在之前搶礦不肯和他說實話的時候,他絕對已經對我有了疑心!沒有一個大哥喜歡不聽話的小弟,他其實心機很重!”
“看的出來!”我轉臉看着範大龍,“也許有一個人比我們都瞭解胡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