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正常的邏輯而言,蘇然根本就沒有錯。
蘇沫的媽媽怪蘇然,無非就是因爲蘇昌民離開了公司,跳樓了,死了。
但是不能因爲這樣就將責任怪在蘇然的頭上,就好比說一個乞丐跑到銀行去搶錢,結果銀行沒讓他搶,將他打出去了。
乞丐沒有錢,買不了食物,填不了肚子,餓死了。
能夠怪銀行嗎?
將責任歸咎到銀行的頭上,那麼是不是誰都可以到銀行裡去要錢,銀行如果不給,就賴在銀行裡不出來?
“不是她的責任難道是爸的責任嗎?爸就是因爲身上的壓力太大了,對公司的執念太深了,對公司有感情,被蘇然逼出了公司,纔會想不開。”亓君說,“公司如果還在爸的手上,哪怕身上有債務,爸也不會這麼極端,不會跳樓。”
“這個事情現在還只是你的一面之詞,蘇昌民到底是不是跳樓,也還沒有確定。”我說。
“怎麼沒有確定?警察都已經勘查過,了確認爸就是自殺跳樓,筆錄也已經做了,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懷疑是我將爸推下樓的嗎?”亓君有些激動。
“我沒有這麼說,但是當時只有你和他兩個人,而且你口口聲聲喊蘇昌民叫爸爸,但是心裡恐怕對他怨恨不已,巴不得他早點死吧。有些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說不定蘇昌民真就是你推下去的。”我很懷疑亓君。
經歷的事情多了,陰謀詭計一直環繞着我,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不得不讓我往黑暗的地方想。
大晚上的,蘇昌民跑去巡視工地,而且還只和亓君兩個人,正好到了樓頂,然後跳樓,太巧了,蘇昌民即便真的想要跳樓,也沒必要喊着亓君一起,難不成喊着亓君一起是爲了讓亓君替他收屍?
這個理由,太過牽強了。
如果亓君這個人本身不錯,我或許不會往黑暗的地方想,但是亓君這個人的人品非常有問題,那麼這麼多巧合湊在一起,就不得不讓我懷疑蘇昌民的事沒有那麼簡單。
“你這是誹謗,是誣陷,警察都說了和我沒有關係,你憑什麼說爸的死跟我有關係?我很敬重爸,他給了我新生,在我最困難的時候接納了我,讓我進公司,讓女兒嫁給了我,讓我在公司任要職,每年還給錢我回去孝敬自己的父母,我怎麼可能會做出那樣的事情,只有你這樣的心思歹毒的人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亓君說。
我沒有再說話,我雖然懷疑亓君,但是也沒有證據證明就是他將蘇昌民推下樓的,警察既然已經勘查過了,就說明至少在明面上沒有證據能夠證明蘇昌民的跳樓和亓君有任何的關係。
“小沫,你帶着嬸子回去休息吧,我在這裡守着就行了。”手術進行了很長的時間,醫生還沒有出來,蘇然跟蘇沫說。
蘇沫的媽媽已經有些支撐不住了,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很疲憊。
“我不回去,我要守在這裡。”蘇沫的媽媽搖頭。
“媽,你們都回去吧,我守在這裡就行了,裡面有醫生在給爸進行手術,你待在這裡也幫不上什麼忙,身體反而會熬不住,爸已經成了這個樣子,萬一你的身體又垮了,以後蘇家可怎麼辦,我在這裡守着就行了,醫生出來了,知道了情況,我第一時間給你們打電話。”亓君說。
蘇沫在邊上也勸了兩句,她媽媽終於你同意了,不過不是回家,而是在醫院邊的酒店訂一個房間休息一會兒,萬一有什麼事情,也能夠馬上過來。
“你們也走吧,不要再在這裡呆着了,爸發生的這樣的事情就是你們造成的,你們兩個去還好意思在這裡待着,人得要有臉才行。”蘇沫和她媽媽走了之後,亓君要看着我和蘇然。
“我不走,我身體支撐得住,我要在這裡守着。”蘇然搖頭。
蘇然不走,我肯定也要在她身邊陪着。
亓君又說了幾句,但是蘇然堅決不走。
“你這麼急着要將我們兩個趕走,到底是什麼意思,你剛纔說的那些話沒有人會相信,蘇昌民到底是不是你推下樓的?”我看着亓君。
“你要再這樣說,我就報警了。”亓君不承認,很憤怒。
“你剛纔說的那些話沒有人會相信,你說你和蘇昌民感情很深,說蘇昌民很照顧你,你非常感激他,但是之前你跟我說過,說蘇昌民一家都沒有將你當人看,瞧不起你,你很恨。你不覺得你的話前後矛盾嗎?”我和亓君見過幾次,他跟我抱怨蘇沫的時候,那股刻到骨子裡的恨意肯定不是假得,也絕對不會輕易的消散。
人的自尊心看不見摸不着,但是卻真實的存在,傷人傷的最深的,無非就是自尊心,兔子被逼急了還咬人,原本老老實實的一個人,如果因爲自尊心受到了傷害,很可能會拿起屠刀做一些旁人根本無法想到他會做的事情。
這樣的例子已經發生過很多起了,人心最是可怕,原本一個懦弱的人做,受到外界得刺激,敏感的自尊心受到傷害,可能會變得非常的極端,做出的事情也會超出常理。
“那只是我一時的氣話而已,我心裡其實非常大感激爸,是爸給了我新生,是爸給了我重新做人的機會,他就跟我的親生父親一樣,沒有任何的區別,如果我真的恨他,怎麼可能要守在這裡?”亓君說,“不要以你的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的思想太骯髒了。”
將近六點鐘的時候,手術室的門纔打開,七八個醫生疲憊的走了出來,亓君立刻衝了過去:“怎麼樣,我爸怎麼樣,你們有沒有救活他,他有沒有醒?”
“我們已經盡了全力了,病人傷的太重了,內臟損傷太過嚴重,節哀吧。”主治醫生嘆了一口氣。
“不怪你們,不怪你們,那麼高的樓層掉下來,會死也是應該的,這件事情跟你們沒有關係,你們已經盡力了。”亓君很好說話,“謝謝你們,謝謝你們搶救了這麼久,我知道你們也盡力了,我能夠進去看一看嗎?”
“去吧。”醫生點頭。
亓君才進去一會兒,裡面就傳來哭聲。
我陪着蘇然也走了進去,看到手術檯上冰冷的屍體,蘇然神情非常的悲痛,凝視着蘇昌民的屍體過了好一會兒,蘇然掏出手機給蘇沫打了一個電話:“叔叔走了,你和嬸子過來吧,送他最後一程。”
十多分鐘後,蘇沫的媽媽頭髮凌亂的衝進手術室,看了一眼躺在手術檯上的蘇昌民,長大了口,半晌沒說出話,擡手就給了蘇然一個巴掌:“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你這喂不熟的白眼狼,虧我們對你這麼好,你卻這樣害人。”
“對不起。”蘇然捱了一巴掌,但是沒有任何的反應,情緒非常的低落。
“人都已經走了,你說對不起有什麼用,你爲什麼要回來,爲什麼要將公司搶走,他是你的長輩,看着你長大的,你怎麼就不知道尊重一下他,要將他比逼迫成這個樣子,你還是不是人?”蘇沫的媽媽將怒氣發泄到蘇然的身上。
蘇然眼中噙着淚水,看着蘇昌民的屍體,久久的說不出話。
那眼神讓我心痛。
處理蘇昌民後事的時候,蘇然一直在邊上,但是蘇沫一家對蘇然沒有好臉色,就連那些過來參加蘇昌民葬禮的親戚,同樣也在遠處對着蘇然指指點點。
蘇然被隔離了。
她揹負上了白眼狼的罵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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