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張六也沒了辦法,原本以爲能夠結交一個了得的人物,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劣貨。
張六也就沒了心思,把龍陌引到一處算是比較繁華的街道,對着龍陌道:“這裡便是如同你這樣的遊學之人的待業處,你就在此處看看,有沒有趁你心意的,我還要去守城門,就不陪你了!”
龍陌點了點頭,道:“那就多謝兄弟了!”
說完之後,張六就板着張臉直接離開了。
龍陌也不在意,轉身就進了這條街。
這條街很長,筆直一條線過去,大概有千多米。
寬達兩丈的街道兩側,便是一排排或大或小,或秀麗或堂皇的門面。門面外掛着旗帆,類似城南李家,城東王家,獨孤,宇文,呼延等等的旗號。
“嘖嘖,這就是大型留學人員招聘市場嗎?”龍陌開着玩笑。他隨意走着,並不打算馬上去找工作,而是要看看其他人的表現如何。
這裡雖然修的大張旗鼓,但其實沒有多少人,一般自外遊學歸來稍有本事的都不會來這裡,而是直接被人給請走了。
來這裡要麼是在陳國內沒關係熟人的,要麼就是本事不大的,做做文書之類的工作。
龍陌走了一會兒纔在一個掛着“城北薛家”旗幟的門面停下來。
這城北薛家的接待處修的還行,旗子上紋着特殊圖案,應該不僅是一個普通的有錢人家。
這裡剛好有人在應聘,作爲評判的是一個留着山羊鬍子的老者,他對面則是一個三十來歲的年青人。
此時這個年青人正在談着自己遊學見聞,也是展示自己的遊學成果。
“……於是便跟着李師學習丹藥之道,一晃五年過去,在下思鄉情切,便再次回到了陳國!”那中年人一臉感懷地道。
陳國風氣如此,極重留學之人,山羊鬍子老者一年來總能遇到那麼幾個,自然明白這些經歷其實大多無所謂,要的是真材實料。
於是笑着問道:“劉楊先生竟然師從宋國丹師,學得一身丹藥本事,這實在是難得,前兩年天青候領兵前往宋國助戰,不知宋國戰況如何?”
老者自然不圖一個丹師在國事上有什麼見解,只是想看看對方是否真的在宋國遊學。
陳國風氣看中游學之人,爲此招搖撞騙的不知道有多少,他們這種世家管家自然要學會分辨。
“在下半年前才從宋國離開,當時國內還不見多大變化,反倒是宋人對此一戰都充滿了信心,物價稍有漲幅,還算不得嚴重。哦,對了,當時據傳宋國滄華候欲奔赴戰場,不知結果如何!”劉楊也明白這是考校,因此也竭力證明自己來歷。
“哈哈,那位滄華候鬧了半年,前不久纔有了機會帶着自己私兵上了戰場呢!”城北薛家乃是呼延閥門下附庸家族,有人在軍中任職的,對此事倒是清楚。
事到如今卻是沒必要再考校來歷了,就算對方沒去過宋國,既然知道滄華候之事,那也是有點本事手段的,沒必要在出身上糾結。
“先生跟隨宋國丹師學習丹道,卻是讓人好生羨慕,想來先生也知道我薛家也有一位丹師,他卻是師從徐國丹師,能煉八等丹藥,不知先生以爲如何?”這不僅僅是問本事,還有待遇了。
“呵呵,在下不才,跟隨師父學了五年,一般的千種藥材卻都是認識的,後兩年也隨着師父開爐,也能煉出八等丹藥,有時福至心靈,七等也是出過的!”劉楊頓時一臉的自矜道。
“哦?先生真是大才,還請入內飲茶,稍待片刻老爺就來與先生詳談。”山羊鬍子老者頓時驚喜異常,丹師的本事並非一成不變的,能煉七等丹藥,過得幾年多開上幾爐豈不是能成七等丹師?
這是外面小國對於丹師的劃分,放在趙國,丹師分爲上中下品丹師,與丹藥品級對應,哪裡還分什麼七**等。不過是因爲小國的丹師大多都是下品,怎能分出高下,乾脆進一步劃分了等級。
然後山羊鬍子老者看向龍陌,卻見龍陌已經起身,於是連忙問道:“這位小先生何爲啊?”
龍陌聞言拱了拱手,故作羞愧道:“小子亦是遊學歸來,自忖丹藥之道也略知一二,本想來謀份差事,不曾想府上有此丹道大能,方知自己果真只是略通皮毛而已。”
那劉楊聞言甚是高興,不僅因爲龍陌的吹捧,關鍵是有人比較才顯得出差距啊。薛府那位丹師已經是八等丹師,和自己相差不遠,又是老人未必服自己。要是自己能多一個丹童,煉起丹來更要輕鬆幾分,倒也是件好事。
當即出言挽留,說些大家遊學之人都不容易,在國外不知吃了多少苦,回來了自然要相互幫襯,快來我這裡暫時當個助手,也可以相互研習醫道嘛。
那山羊鬍子也是挽留,不怕你本事低,只要有本事就好,反正什麼樣的本事就什麼樣的待遇,自家也不虧。而且懂丹道知識本身也難得,誰家會嫌多的!
可惜龍陌本身就是來聽聽牆角,根本沒有打算涉足醫道之流,哪裡會管這些,多說的幾句就轉身離開了。
眼見對方羞臊離去,拉攏之事未成劉楊也不生氣,反倒是被龍陌先生大量之類的話吹捧的不行,於是點頭道:“此人頗有些骨氣,若是有機緣,將來未必不能成一番事業!”
龍陌走出了薛家,繼續往前,不久後又聽到一家傳來聲音,一箇中年男子的聲音正在說着。
“……白中又有云霞之光,雖然算是瑕疵,但體積這麼大,於雕琢大善,若是放在巧匠之手,未必不是一件難得的器物,而且顏色奇異,說不定更得某些貴女喜愛。如此一來,此玉石不僅不該開這麼低廉的價格,反而應該標出天價,靜待有緣啊!”
然後便是稱讚之聲,表示先生果然大才,不愧是遊學之人,正合適是我朱家珠寶玉石生意啊!
龍陌繼續往前,便見一人狼狽逃竄,後面還有兩人手持棍棒,大喝道:“騙誰不好,騙到我們秦家,找死不成?速速離去,否則定要你試試老子大棒的滋味!”
龍陌搖了搖頭,知道這是個行騙還不能自圓其說被人發現的,不過不關他事,因此直接邁步離開。
龍陌邊走邊看,尋找合適自己的職業,也不是他自己挑三撿四不知好歹,一來要避諱和趙國龍陌醫聖有着太大的相似之處,比如醫術,比如密星域等標籤。
除此之外高收入是自己修行的保障,沒錢怎麼購入資源蘊養氣血?至於悠閒,自己肯定是以修煉爲主,而修煉又需要時間。所以這些都是沒辦法的事,如之奈何。
龍陌轉了一圈,將所有的門面都看了一遍,最後想了想,來到一家修的富麗堂皇的門面前。這是玉門城的大商人沈萬二家的門面。
陳國國小,要說提供修行資源,世家門閥未必及得上這樣的豪商。而且沈家也做跨國買賣,底蘊深厚。
見了龍陌,當即有人把龍陌迎了進去。
“先生日安,敢問尊姓大名啊!”一個富態的中年人手中捏着兩顆石膽,對着龍陌笑問道。
“在下姓蕭,名十郎。敢問閣下如何稱呼?”龍陌在進入村子之時就改變了面容,一身氣機在眉心清涼遮掩下更是不露分毫,因此對那兩顆看起來是玩物,其實是探測星力寶物的石膽完全淡然視之。
“在下沈萬二,尊父當真厲害得緊啊!”沈萬二見龍陌神情精悍,又身穿麻布衣服,應當不是什麼有文化的人,當即用陳國獨有的玩笑口吻說道。
陳國國君歷來放縱,往往一代國君皇子公主能有個二三十,陳國人上行下效,把能生看成一項男人的本事,說對方家裡男人能生那就是誇讚話。
然而龍陌完全無法理解這種習俗,甚至連知都不知道。
聞言頓時尷尬,心中更是對某個江洋大盜問候了一句,老弟,令尊當真厲害啊!
“這個,在下名爲十郎,是石頭的石,並不是家中排行第十。”龍陌辯解道。
“哦?是沈某的錯,蕭兄弟勿怪!見諒,見諒!”沈萬二也是呆了呆,連忙道歉道。
“無妨無妨,這也是常有的事,在下歸國後遇到不少這樣的麻煩,已經決定改名蕭圓山了。”龍陌面色僵硬地說道。
“……”沈萬二尷尬半晌,才扯着臉皮道:“這,這,那我就叫你蕭兄弟了,不知蕭兄弟來我沈家行館有何所求?若是力所能及,在下絕不推辭。”
“這,沈大哥當真豪氣,實不相瞞,在下來此爲了謀個差事。”龍陌沒想到沈萬二會如此說,可惜他要的是長遠的差事,不是暫時的救濟。
“不知蕭兄弟有何擅長?說出來老哥也好幫你謀劃謀劃。”沈萬二道。
龍陌愣了愣,這沈萬二什麼情況啊,聽對方這話好像並沒有招聘的打算啊!這可怎麼辦?他選擇沈家就是因爲對方是商人,不會像世家和門閥那樣要求嚴格。自己可以更自由些。
難道自己要像某個泡麪頭一樣,拿出紙筆,把自己名字倒着寫一遍,然後說要憑這三個字要你十萬兩黃金嗎?
龍陌想了想還是打消了這個看似美好的打算,他認真道:“早聞沈老哥仗義疏財,老弟其實頗擅劍術,願意當個劍術教習!”
這是沒辦法的事,龍陌之前其實是打算拿出自己當初忽悠吳曠的那一套,但是對方是豪商,指不定誰忽悠誰呢,再者對方似乎沒有留人的意思,再皮一下怕是直接要被趕出去了。
而他除了醫術,就只有劍術還算拿的出手,醫術是萬萬不能顯露,那麼就只剩下劍術了。
好在劍術種類不要太多,自己以前靠着《截脈劍法》出名,現在換一套理論層面不太高大上的劍術應付一下也可以。誰讓陳國整體實力就這個程度呢?
沈萬二看着龍陌不說話,他是看出來了,這個蕭十郎就是個愣頭青,完全不知道沈家的行館只是用來待客,不招人。
他家是豪富之家,連跨國買賣都幹,一趟貨最低都上百萬的銀子,怎麼敢用不熟悉的人。一切護衛全靠背後商盟派遣,是故他自己家是不招人的!
“不知蕭兄弟擅長什麼劍訣?可有修行在身?”
龍陌在說話的時候就想好了,只報一門劍訣就限制了自己的發展道路啊,要是對方不喜怎麼辦?而且自己說了對方很可能就拒絕了,因此開頭一定要夠有噱頭!
於是開口道:“在下擅長庶民之劍!”
“哦?我聽過不少劍訣,這庶民劍是什麼劍法啊?”沈萬二果然上鉤。
“嘿嘿,這庶民劍嘛,便是爲庶民而用的劍,保命劍是庶民劍,殺人劍是庶民劍,救人劍也是庶民劍,凡庶民有所用都是庶民劍。光說不練看不出來,還請老哥給我個機會讓我露露手段!”
沈萬二有些感興趣,命人取來長劍,遞給龍陌。
龍陌接過長劍,走至一處,只見劍光一閃即逝,在場之人還沒反應過來,龍陌面前的椅子就裂成了兩半。
“這劍倒是夠快,可惜僅此而已,算不得高手!”取劍來的一位劍客站在龍陌身後只是冷笑。
然而他話音剛落,噗嗤噗嗤聲響起,他身上的衣物就化作了碎花蝴蝶,一片片落在了地上!
不管對方如何驚訝,龍陌又抄起桌上的茶杯,直接將茶水潑出,然後劍光再現,化作一團亮麗銀光,龍陌長劍揮動不停,過了半晌,硬是不見一滴水落下。
然後長劍一收,一泓淡黃色茶水順着明亮劍身落入杯中似乎並無減少。
龍陌收劍而立,看着沈萬二道:“庶民劍許多招數不到特定環境發揮不出威力,只能小露一手,沈老哥覺得如何?”
眼見沈萬二面色驚奇中深藏一抹遺憾神色,龍陌心中就是一堵,連忙搶先說道:“剛纔是我考慮不周,我已知沈老哥顧慮,似我這樣初來乍到之人實在不可信任放在商隊之中,不如我就住在此地,若是沈兄家中有孩童之流想要學習劍術儘可來找我。”
“做買賣常年行走在外,似沈兄這等身份,子侄中不入劍道的難有自保之力,若有一身高明劍術在身總是好的!”
沈萬二也被龍陌劍術震撼住,他雖然也算見多識廣,但哪裡見過這樣的劍術。
再一聽龍陌這話,又想到自己安危確實要上些心,盟裡的護衛雖然厲害,但肯定以貨物爲先,自己的小命自己要擔待着。而且家中孩童若是能學一手高明劍術將來踏入劍道的機會也大些,不會像自己一般。
想當初徐國富豪尹天琪比自己入行早了不知多久,乃是自己前輩人物。雖然名聲不顯,但卻是徐國乃至陳國第一首富,可惜因爲來了一批極爲重要的貨物,親自押送下遇上了截貨的,護衛爲保貨物不失,卻顧不上尹天琪。
而尹天琪身死之後尹家當真就成了一個聲名不顯的尋常富貴人家了,見了軍卒都要叫一聲軍爺,實在是可悲。
一念至此,沈萬二當即沒了猶豫,一咬牙對着龍陌拜道:“蕭先生!”
“嗯!”龍陌反手負劍在後,點了點頭,一派高人風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