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惜安就像是個被遺棄的孩子,眼前是靳炎修的背影,身後是家,顧惜安和靳炎修的距離,就想是永遠都停留在這裡,怎麼走都不走不過去。
顧惜安就想,如果剛纔她沒有那麼的妄想能夠和靳炎修這樣老夫老妻般走回來,沒有非讓靳炎修推她回去,而是回到車上,早早的開車回來,是不是就不會有這種半路被遺棄的感覺。
顧惜安就覺得,一切都是因爲她太貪婪了,想要的太多了,在得到了一點幸福的感覺,就想要的更多,所以上天是要給她懲罰,讓她明白所有的一切,她顧惜安,都是沒有資格擁有的。
而白九九的甦醒,也就是她顧惜安夢醒的時刻,也就是那所謂的懲罰,對她貪婪想擁有靳炎修,想能和靳炎修相伴到老的懲罰。
顧惜安想到這裡,無聲的哭泣再也是忍不住,放聲大哭了起來,好像是要把所有壓抑的感情都這樣喊出來……
餘秋爽從別墅裡出來的時候,在別墅門口就看到了不遠處的顧惜安,餘秋爽永遠都記得,那時候的顧惜安的身影,是有多麼的單薄孤寂,滿滿的悲傷像是要撲面而來。
滿滿的悲傷孤寂,讓餘秋爽都覺得心疼,像是有什麼東西壓抑着一樣,難以釋放。
餘秋爽就這樣慢慢走了前去,站在顧惜安的身後,就這樣看着顧惜安一聲又一聲的哭喊,聲音中的悲傷,是任何人都體會不了的,餘秋爽聽了,竟也是忍不住哭了起來。
那天傍晚的顧惜安,失去了所有的冷靜和理智,就像是一個不諳世事的孩子,就那麼簡單的哭喊着……
因爲顧惜安深知,今晚是她最後的哭喊,以後白九九醒來的日子裡,她都得保持冷靜和理智,再也不能像現在那樣,委屈了就哭,難受了就喊,因爲以後的難過會有那麼的多。
遠處的夏語涼只是看着餘秋爽,慶幸着的是,他和餘秋爽都是相愛着的,沒有那麼多的苦難。
而同樣在遠處站着的明陽澤,隔着那麼遠都是感受到了顧惜安的悲傷,同樣的背影,那一次在停車場那麼的勇敢堅強的爲靳炎修擋去了一切傷害。
而現在的背影,卻是削瘦脆弱孤寂的讓人心疼,明陽澤永遠都是忘不了顧惜安今天的奔潰哭喊,以至於後來,明陽澤爲靳炎修提起的時候,一想起就感到讓人悲傷……
顧惜安就像是不知疲倦一樣,在馬路上釋放,哭泣。最後就像連老天都在同情顧惜安的悲傷,夜色降臨後,漸漸的下去了雨,像是顧惜安的哭泣一般,淅淅瀝瀝沒有停。
顧惜安就這麼坐在輪椅上,不走也不動,身上的衣服和頭髮,全部都溼的徹底,臉上是早已分不清楚,是淚水還是雨水。
餘秋爽看到下雨了,立馬轉身喊到夏語涼去找傘過來,於是夏語涼和明陽澤就去了別墅拿了幾把傘跑了出來,遞給了餘秋爽。
餘秋爽接到傘,就打在顧惜安的頭上,爲她擋住了落下的雨水,然後對着顧惜安說道:“安安,我們先回去吧,好不好?雨越下越大了,安安,我們回去好不好?”
但是,顧惜安卻是什麼都沒說,只是繼續保持着哭泣,餘秋爽看着這樣的顧惜安,看了眼一邊的夏語涼和明陽澤,眼神示意的問他們,該怎麼辦。
明陽澤和夏語涼對視了一眼,於是,明陽澤小心翼翼的對着顧惜安說了一句:“嫂子,我們就先回去吧,修哥他是不會回來的。”明陽澤說完,就走到顧惜安的後面,打算推走顧惜安。
顧惜安什麼都沒有說,就像個失去了靈魂的娃娃,眼神無助而無神,明陽澤看着這樣的顧惜安,就小心翼翼的把顧惜安輕輕推走。
明陽澤把顧惜安推到別墅裡的時候,顧惜安看着屋裡那些暖心的佈置裝飾,只見牆上貼滿氣球,飯桌上是放着滿滿的新做好的菜,還有一個小蛋糕,上面寫着祝安安出院快樂。
所有的裝飾,現在就都像是一種諷刺,諷刺着顧惜安的可笑,顧惜安看着眼前的場景,努力的擠出一個微笑,吸了口氣。
然後,顧惜安就對着一邊的餘秋爽他們說:“來吧,我們來開慶祝會啊。”
餘秋爽看着顧惜安努力擠出來的微笑,頓時有些心疼地上前抱住顧惜安,然後說道:“安安,我們不開了好嗎?今天就算了吧,安安,你好好休息下吧。”明陽澤和夏語涼聽到了也都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顧惜安聽到餘秋爽的話,勾着嘴角想笑起來,但是眼淚卻是忍不住的掉下來,然後說道:“不開了?爲什麼不開了?我就是今天出院的啊,爲什麼不開,來來來都坐下來,我們要開心啊。”
說完,顧惜安掙脫了餘秋爽的懷抱,一個人滾着輪椅往前,然後自顧自的用手抓起桌上的蛋糕,努力的塞進自己的嘴巴,即使噎住了,還是要不斷的往嘴裡塞去……
餘秋爽看着這樣努力笑起來的顧惜安,一把攬住了顧惜安,制止了顧惜安的行爲,哭着說道:“安安,別吃了,別吃了,安安,我知道的,我都懂的。”
其實,在剛纔靳炎修打電話給餘秋爽的時候,她就問了靳炎修,爲什麼不把顧惜安推回來,那時,餘秋爽就聽到了靳炎修沉默了一下,然後說道:“白九九醒來了,他必須過去看她。”
靳炎修和餘秋爽說完,就把電話掛掉了,餘秋爽在聽到靳炎修說白九九醒來的那一刻,她就知道,一切都像是要爆炸了,她覺得顧惜安一定會崩潰的……
顧惜安就這麼靠在餘秋爽的懷裡,平淡地說道:“你知道嗎?現在的我就是多餘的,白九九醒來了,我的夢也要醒來了。”
顧惜安說完目光呆滯的不知道看着哪裡,餘秋爽只能抱着顧惜安,不斷的安慰着她……
最後,顧惜安還是在過度的傷心下,昏睡過去了,明陽澤把顧惜安抱去了浴室,是餘秋爽爲顧惜安換好了衣服,把顧惜安放在牀上,讓顧惜安休息的。
樓下客廳的的沙發上,坐着餘秋爽和夏語涼和明陽澤,而家政阿姨則在一邊的飯桌前收拾着東西,一時間,客廳裡充滿了一股壓抑沉悶的氣氛。
許久之後,餘秋爽開口對着夏語涼說道:“夏語涼,你先回家吧,我今天就在這裡陪安安睡吧,我怕安安會出什麼事情。”
夏語涼想了想,在這裡也沒有什麼危險,再加上想到剛纔顧惜安的那個情況,也就點了點頭表示同意了。
而另一邊趕去看白九九的靳炎修,則是在打了電話給餘秋爽叫她去送回顧惜安以後,就忍不住的想開車回去,看看顧惜安還好不好。
靳炎修想他就這麼頭也不回的丟下了顧惜安,讓靳炎修的心裡總是在回想着剛纔的畫面,但是車子已經在路上行走着了,靳炎修已經掉不了頭了。
很多年以後的靳炎修都會想起,當初,他爲什麼不把顧惜安送回去,爲什麼不和顧惜安一起回到那個只有50米遠的別墅,爲什麼頭也不回的丟下顧惜安就走了。
如果靳炎修能想到以後的他會有多麼的痛苦,他一定會不管是走到了多遠,不管掉頭要多走多少彎路,他都會回去的,然而一切都是早知道,而這世間,哪裡會存在早知道?
靳炎修本來是打算要去給顧惜安辦完慶祝會再去醫院看白九九的,只是聽到醫生的話,說白九九一直在哭鬧,找着他。
所以,靳炎修就着急了,只想要去安撫好白九九,因爲靳炎修就害怕成爲植物人的白九九好不容易醒了過來,不要又因爲什麼小事情而又出現什麼意外。
這樣,靳炎修真的會愧疚死,他再也經受不住白九九受什麼任何的傷害了,光是白九九受傷成爲植物人,都已經讓靳炎修深受着愧疚的心,覺得對不起白九九的哥哥白思睿了。
所以,如果白九九再出什麼,這讓靳炎修要怎麼給爲了救他而死的白思睿而交代?明明白思睿死前就已經交代了靳炎修,要好好照顧他唯一的妹妹白九九。
因此,剛纔靳炎修聽到醫生說白九九醒來了一直在哭鬧,所以慌了,靳炎修就是害怕白九九再次醒不來,就立馬丟開了顧惜安,急急忙忙地開車過來。
靳炎修到了病房的時候,白九九正安靜的躺在病牀上打着點滴,白九九看到靳炎修的進來,立馬就掙扎着要從牀上下來,想要抱住靳炎修。
靳炎修看到白九九的動作,立馬就上前,把白九九按回了病牀上,然後有些生氣的說道:“爲什麼不好好的待在牀上,亂動什麼?就不能好好的,不要鬧?”
白九九聽到靳炎修的話,立馬就害怕的瑟縮了一下,然後眼睛裡就流下了眼淚,然後哭着說道:“炎修哥,我,我,我只是想你啊,我剛剛醒來,看到這裡都是那麼的陌生,這讓九九看到了好害怕啊。”
靳炎修聽到白九九的話,也自己想了想,白九九成爲植物人狀態,昏迷了這麼久,至少也有兩年多了,現在這樣突然的醒過來了,肯定意識也是很模糊。
而且白九九一個人面對這個陌生的病房,而且身邊也沒有一個熟悉的人,這樣的白九九肯定是很害怕的,所以哭鬧着找他也是情有可原的,臉上的怒氣也就慢慢的平復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