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細真的跑不動了,眼看後面的狼羣越逼越近,他喘着氣說到:“我就是個奸細,是你們的敵人,你沒必要拖着我跑。你現在把我丟下,沒有人會說你什麼。”
顧年華頭也不回,只說了一句:“你雖然是奸細,但你也是個人。我痛恨敵人,但也做不到眼睜睜看你被狼羣吃掉。你有這說話的力氣,還是留着用在腿上吧。”
奸細看了顧年華一眼,咬了咬牙,拖着腿儘量跑起來,不讓自己成爲顧年華的拖累。
可惜,那蛇毒已經發作了,他的眼前越來越花,甚至嚴重到連顧年華的身影都已經快看不清了。身上一陣熱一陣冷,呼吸越來越困難,嚴重的嘔吐感襲來,他知道,就算不被這些狼吃掉,他也活不下來了。
奸細再次朝顧年華看了一眼,然後用盡全身力氣,將顧年華的手甩掉,轉頭朝狼羣跑去。
顧年華立刻回頭,想要把奸細再拉回來。
奸細這回拼命往前衝,嘴裡大叫着:“趕緊跑,就當我報了之前你爲我吸蛇毒的恩了。還有,我說的那些話是真的!啊,你們這些畜牲,我跟你們拼了,啊——”
顧年華看着被狼羣包圍着撕扯起來的身影,緊緊地攥着拳頭,取下別在腰上的槍,朝狼羣裡的那人扔了過去。那槍裡還剩下最後一發子彈,希望可以讓那人減輕一些痛苦。
看着槍準確地落在那奸細的身上,顧年華轉身繼續往前跑。
身後,一聲槍聲響起。
幾頭狼緊追着顧年華而去。
***
李順一行人在山林裡尋找着顧年華的下落,突然,右前方傳來一聲槍響。
幾人立刻朝那個方向跑去。
“看,那些狼!那裡面好像有個人!”
李順二話不說,舉起槍就朝狼羣射去。
“砰——砰——砰——”
“嗷嗚——”
一陣槍響和狼嚎聲過後,那些正在啃噬着奸細屍體的狼全都被打死。
李順幾人上前,仔細地察看了那屍體。
屍體已經被啃得面目全非,整張臉已經沒有任何皮肉了。
“順子,團長的槍!”
幾人看着那把沾滿了血的勃朗寧手、槍,心不住的往下沉。
這把槍是團長的,他們都認識。因爲在槍柄上,有團長特意刻上去的一個記號。現在,這把團長從不離身的槍出現在這屍體身邊,難道說,這具屍體就是他們團長顧年華嗎?
幾人紅着眼,怎麼都不肯相信這個事實,卻又不知道怎麼反駁。
李順突然蹲下身,在那破碎的屍體上翻找起來。
田大雷一把拽開李順:“你幹嘛!團長已經這樣了,你就讓他安靜的走吧!”
李順一把推開田大雷,吼到:“不,我不相信這就是團長!快,大家一起找,團長身上一直帶着嫂子的照片,如果這具屍體上找不到,那就說明,這不是團長!”
幾人一聽,立刻一起在那屍體上找起來。
“沒有,真的沒有!”
“這不是團長!團長沒死!”
顧年華的每一件衣服貼近胸口的位置,都有一個內袋,那是顧年華自己縫的,裡面裝着錦繡的照片。不管怎麼換衣服,但錦繡的照片一直沒有離過身。爲了防止照片不小心弄掉,顧年華還特意在內袋上釘了釦子。
他們沒有在屍體的衣服裡面發現內袋,所以他們很確定,這具屍體不是顧年華。
“快,咱們繼續找,團長肯定還沒有脫險!”
幾人不敢耽擱,顧不上去管那具屍體,又繼續搜尋起顧年華的下落。
顧年華在山林裡跑着,正準備找一棵樹爬上去避開身後緊追不放的狼羣。
身後似乎傳來一陣槍聲。
顧年華心下一喜,肯定是部隊裡來支援他的人。前面不遠處有一棵大樹,他打算爬到那樹上,然後再想辦法通知那些支援他的人。
眼看大樹離他不過十幾米,顧年華立刻加緊腳步往前衝。突然,腳下一空,整個身體朝前一撲……
***
顧年華失蹤了。
三人組這些天帶着部隊的人,把附近的山都翻了過來,卻依然沒有找到顧年華的蹤影。
活不見人,死不見屍。
三人組還是不肯放棄,依然堅持要去山裡尋找顧年華,被周師長用軍令留在了部隊裡。
大家都知道,顧年華到現在還沒出現,估計已經是凶多吉少了。
他身上沒有武器,這充滿了無數未知危險的大山裡,想要安然無恙的走出來,簡直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如果他真的沒事,也不會拖到現在都還不回來。
周師長心裡也沉痛無比,可惜再怎麼樣,也要接受現實。
他深吸幾口氣,拿起電話,往S省軍區打過去。
一般的士兵若是死在戰場上,是由部隊統一登記,然後再由後勤部隊通知烈士家屬。可顧年華的身份不一樣,他是顧將軍的孫子,所以,就由他親自通知S省軍區那邊,由S省軍區通知顧將軍。
S省軍區那邊接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是震驚得說不出來話。
顧年華可是顧將軍唯一的孫子!
他們要怎麼跟顧將軍說?顧將軍已經退下去了,而且身體也不是很好,如果這個時候告訴他顧年華失蹤的消息,無疑是會給顧將軍造成致命的打擊。
失蹤,不過是比死亡好聽一些的解釋。
如果不是毫無希望,顧年華所在的部隊是不會輕易打這通電話的。
S省軍區指揮部的那些首長們商量了半天,決定先通知顧年華的父母。
顧援朝接到S省軍區的電話時,整個人都愣在了辦公室裡。手死死地攥着電話筒,喉嚨像是被人扼住了一般。
彷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一般,顧援朝將電話筒掛在機座上。
抖着身子站起來,走到窗邊,抖抖嗦嗦地從口袋裡掏出煙和打火機,想給自己點一根菸,卻是怎麼都打不着那火機。
“啊!”顧援朝將打火機往地上一扔,抱着腦袋蹲在了地上。
打火機在地上彈跳了好幾下,才四分五裂地落在一邊。
辦公室裡響起了一陣壓抑地抽泣聲。
顧家。
江珊把飯菜擺上桌,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都已經快八點了,人怎麼還沒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