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那孕吐反應非但沒有像她說的那樣過一會兒就好,反倒越來越嚴重了,吐得昏天暗地。
開始是吃什麼吐什麼,後來發展到有時候連喝水都吐。一直吐到把膽汁都吐出來纔算完。
顧年華急得不行,開着車送錦繡去醫院,結果醫生那裡也沒有什麼好方法,只說讓錦繡儘量吃東西,不要總去想吐的事。能吃就吃,哪怕吃了再吐也得吃。
可那也要先吃得進去才行啊,現在別說是吃了,她才聞都不能聞。只要聞到一絲油腥味兒,她都能吐個昏天暗地的。有時候連鄰居家炒菜的味道飄過來,都能讓她吐上一場。
就這麼吐了兩三天,錦繡白嫩的小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瘦了下去。
顧年華急得直上火,錦繡這麼吐,他卻一點忙都幫不上,急得不行。
蔡小花和方嬸兒也是急得團團轉,兩人想盡辦法給錦繡弄吃的,特意買了口新鍋回來,一點油氣都沒有。每天換着花樣給錦繡做些素食,就盼望着錦繡多少能吃下去兩口。
錦繡也知道自己這樣一直吐也不是辦法,硬着頭皮逼自己吃。可是吃下去的東西,最後還是會原原本本地吐出來。等吐完之後,錦繡又逼着自己吃,每次吃完之後,都強忍着那股要吐的慾望,儘量讓食物在胃裡多留一陣子。
王婷婷知道錦繡吐得厲害,也在積極地幫着想辦法。可醫生說,錦繡這種情況,要麼用止吐藥,要麼就硬扛着。止吐藥畢竟是藥,錦繡擔心那藥吃多了,對胎兒有影響,所以便放棄了。
顧年華每天看着錦繡這樣艱難地折騰,急得也跟着吃不下飯。
江珊也在Y市那邊蒐集各種止孕吐的偏方,但是,依然沒什麼效果。
顧老爺子自打知道錦繡懷孕,還是懷和雙胞胎之後,顧老爺子心情好得不行,鬍子都是翹着的。本來之前錦繡跟顧年華商量着要把顧老爺子接到家裡來住,被顧老爺子拒絕了。他在部隊裡生活了大半輩子,如今離部隊遠了,就覺得渾身不自在。
再一個,他覺得他一個長輩,腿腳也不是很方便,真要住到錦繡家去,到時候人家一大家子還得來照顧他,那多麻煩。如今錦繡家小的小,懷孕的懷孕,他還是別去湊那個熱鬧了。
反正家屬院那邊也不差他那間房子,所以他就住在部隊家屬院裡了。
得知錦繡懷孕反應大,吃不下東西,便在部隊裡把顧年華給攔了下來,說到:“去曲老頭兒那裡試試,那老傢伙道道兒多得很,說不定就有門兒。”
顧年華一拍腦袋,對啊,他怎麼把曲老爺子給忘了?
趕緊回家拉着錦繡去了曲老爺子那裡。
曲老爺子給錦繡仔細把了脈,確定錦繡沒有其他情況,這才讓人拿了個罐子出來。
“這是什麼?”錦繡看着那個灰撲撲的罐子,有些好奇。
曲老爺子捋捋鬍子,很是自信地說到:“我的獨門秘方,你試試,要是這個也沒用,那我也沒辦法了。不過,我這個秘方治孕吐,還沒有失手過。”
錦繡一聽,便迫不及待地把罐子打了開來。這些天的孕吐,真的把她給折騰壞了。別人再是擔心着急,可誰也不能替她受一下,最難過難受的,還是她自己。
而且,她餓啊!這些天一直吐,什麼東西進胃裡,過一會兒準得全吐出來,裡有肚子裡空蕩蕩的,整個人纔不會犯惡心。
說真的,錦繡覺得她從來沒這麼餓過。即便是當初在張家時,也沒這麼餓過。那時候雖然吃不飽,但好歹也能吃得進去吧。現在是有東西不能吃,更覺得折磨。
蓋子一打開,一股酸中帶甜的味道,就直往鼻子裡鑽,讓她連日來堵在胸口的那股子煩悶一下就便了大半,感覺整個人的呼吸都變得輕快起來。
罐子裡裝着滿滿的醃梅子。
這醃梅子的顏色看着有些發黑,跟一般人家醃的完全不一樣。雖然看上去不怎麼好看,可錦繡這會兒竟然饞得口水直流。
也顧不上其他,趕緊伸出兩隻手指,從罐子裡捏了一顆出來放進嘴裡,一股清涼清新,又帶着酸甜的味道,在口腔裡化開,讓錦繡舒服得眯起了眼。
顧年華在一旁,一臉緊張地看着錦繡,生怕她再吐了出來。
可這一回,錦繡一點想吐的感覺都有,把嘴裡的梅核吐了出來,又捏了一顆放嘴裡。
曲老爺子笑着說到:“這個每天不能多吃,飯後吃兩三顆,就足夠了。”
錦繡聽曲老爺子這麼一說,趕緊把罐子蓋了起來,打算一會兒回家吃了飯之後再吃。
顧年華見錦繡絲毫沒有難受的樣子,提了好些天的心,總算落回肚子裡了。
“曲爺爺,這梅子還有嗎?這麼點兒,哪兒夠我媳婦兒吃啊?”
曲老爺子笑着搖頭:“放心吧,管夠。吃完了,再過來拿便是。這東西儲存起來比較麻煩,你們拿回去放不好就得壞。”
顧年華笑眯眯地點頭:“那行,曲爺爺,這梅子多少錢一罐,我們先定上幾罐子。”
曲老爺子擺擺手:“一點不值錢的小玩意兒,要什麼錢?趕緊回家吃飯去吧。”
說完,曲老爺子站起身,揹着手往後院去了。
顧年華也不再堅持,憑兩家的交情,這梅子還真用不着算得那麼仔細。
顧年華騎着自行車載着錦繡,錦繡坐在車後座上,抱着梅子罐,跟抱寶貝似的。
到家以後,蔡小花和方嬸兒便關心地問到:“怎麼樣,曲大夫怎麼說?有辦法嗎?”
錦繡笑着把罐子晃了晃:“有,就是這個。乾媽,嬸兒,我這會兒好餓啊,家裡有飯嗎?”
兩人喜出望外,一個勁兒的點頭:“有,有,你等着,我去給你端過來。”
不一會兒,一碗素面條便端了過來。
錦繡接過去,試着吃了一口,味道很清淡,但也很鮮美。最重要的是,她沒有覺得犯惡心!
好多天沒有正經吃過東西,一口麪條下肚,彷彿一下將乾涸了好多天的胃神經都喚醒了似了,不斷地向大腦發送着飢餓的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