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書房內突然變得寂靜無聲,所有人的目光都齊聚在許卿月的身上,這一刻,許卿月越發的沉靜,擡眸,看了眼身邊眸波如煙的冬兒,那雙畏懼的眸子想哭卻不敢落淚!
“皇上,奴婢的身上確有一記鞭傷,不過皇上應該早就知道謹妃娘娘的肩頭有着同樣的傷口,奴婢不敢也不想狡辯,那記鞭傷是奴婢親手所爲,皇上要追究奴婢的以下犯上,奴婢自會領罪,但奴婢斗膽,希望皇上在治罪之前,回答奴婢一個問題!”許卿月的臉上順間凝結一層寒霜,想着當日冬兒所遭受的極刑,心底那道傷疤似被人一次次的灑鹽蹂躪!
許卿月的話出乎所有的人意料,包括蘇紫語,那雙陰鬱的眸子飄際到紫凝兒的身上,看來她沒說實話,相信在與許卿月爭執之前定然還發生過一些事!現在的局勢已經不在她的掌控之中了,但蘇紫語保紫凝兒的決心不變,這一仗,她絕不會輸給許卿月!
冷傲天只微微頜首,心裡卻五味陳雜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奴婢一介女流,不敢妄言普天,可這後宮之中,雖有尊卑貴賤之分,但凡事有法可依有律可,貴妃是人,奴婢與冬兒也是,奴婢只想問,謹妃娘娘是否得到您的特許,可以在後宮濫用私刑,致人死地?!”許卿月的話字字激憤,眸中帶着憤然不平的火光,不是一時的氣憤,而是許卿月知道,此時的她,有發怒的本錢!而且,她亦有必要在冷傲天的面前擺出另一副姿態,讓他看到不一樣的許卿月!
“紫凝兒?!”冷傲天一雙冷眸刷的一下轉到了紫凝兒的臉上,銳利的眸子緊眯,迸發出陰蟄的光芒!
“皇上!臣妾…….臣妾…….”要怎麼說?!冬兒就在這裡,紫凝兒知道,越是否認就越引起冷傲天的怒火,要怎麼辦?
“冬兒,你走上兩步,讓謹妃娘娘好好看看她的傑作!”許卿月緊握着冬兒的手,給了她無限的勇氣!
雖然還是畏懼,但冬兒知道她亦沒有退路,想着自己所受的不公,冬兒的心中突然涌上一股悲憤,慢慢鬆開許卿月的手,堅定的眸子讓許卿月有些許的安慰!
冬兒邁着侷促的步子,原本就一跛一拐的雙腳更加明顯,只是向步卻讓她似走上十萬裡那麼艱難,而且每一步都似用盡了她全身的力氣,眸子有些恍惚,始終不敢望向紫凝兒的方向,當衆人的焦點全都灌注在自己身上時,冬兒的眼淚還是止不住流了下來。
將自己的缺陷完全暴露於人前,需要極大的勇氣,顯然,冬兒根本沒有準備好,在看到冬兒悄無聲息的眼淚時,許卿月的心猛的顫抖了一下,她突然意識到自己這樣做有多殘忍,起身,顧不得背後的陣痛,許卿月走到冬兒的面前,拉起她的手,眸中已然氤氳出一片霧氣。
“對不起……”一句對不起飽含着太多的情誼,許卿月的將冬兒帶回了座位上,轉眸,等待着冷傲天的裁決!
“臣妾該死!罪該萬死!”在冷傲天沒有開口的時候,紫凝兒猛的起身,跪到了冬兒的面前!
“冬兒!我錯了!我將心裡所有的怒氣添加在你的身上,我打你罵你還用針板扎你!我是魔鬼!像我這樣的人就是死了,地獄也不會收留我!冬兒,你殺了我吧!我對不起你……..”跪在冬兒面前的紫凝兒,蓬亂的頭髮下面那張嬌容蒼白無光,一雙紅腫不堪的眼睛乞求般的看着冬兒!
許卿月沒有
想到紫凝兒會有此一招,原本勝券在握的她有些猶豫,看來今天,她是如何也拿不下紫凝兒的命了!不過也好,就這麼讓她死了,許卿月還真是有點兒捨不得,眸底深處那抹陰冷劃過紫凝兒後依舊平靜無波!
“碧…..卿月姐……”冬兒畏縮着後退,即便是蓬頭垢面的紫凝兒還是讓冬兒止不住的害怕。
“冬兒,別怕!皇上,如果殺了人再說對不起,可以赦免其罪麼?”許卿月沒有低眸看向紫凝兒,這樣的戲碼太低級,她不屑一顧,許卿月在乎的,是冷傲天的說法,寵了紫凝兒十年,她要冷傲天親手將紫凝兒碎屍萬段,這是她最終的目的,只是今天,爲了一個宮女,他或許不會!
看出冷傲天的猶豫,蘇曼不失時機的上前一步,彎腰欲拉起跪在地上的紫凝兒,但這只是表面
“置之死地而後生….”蘇紫語在紫凝兒的耳邊兒呢喃了一句,轉爾看向許卿月
“妹妹,謹妃知錯了,殺人不過頭點地,難道你不能再給她一次機會麼?一定要她死,你才甘心?謹妃入宮沒十年也有八載,無功勞卻有苦勞,這些年,你我與她相比,是誰一直盡心竭力的伺候皇上,相信你比我更清楚,今天就算看在皇上的面子,你饒了謹妃吧!姐姐也跪在下求你!”蘇紫語下跪的順間,狠捏了紫凝兒一把!
“冬兒!卿月,你們要不原諒我,那我只好以死謝罪!”在衆人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的時候,紫凝兒騰的起來,朝着御書房刻有金龍狂舞的頂樑柱衝了過去!
“砰!~”的一聲,紫凝兒的身影似秋風落葉一般慢慢倒落下來,額頭上,那抹鮮紅濺灑在青色大理石上尤爲扎眼,這一切來的的太快,許卿月還沒有做好準備的時候,冷傲天陡然起身,眸子在看向自己的時候有一絲慍怒
“快請御醫!將謹妃擡回玉軒宮!其餘的人都各自回吧!朕累了!”濃重的聲音蘊含着失望,對許卿月,也對自己!
李公公聞言忙跑了出去,只是心中冰寒似冷,這後宮的女人非他所想呵!每個人的演技都如火純清!冷眼旁觀,今天的這場戲,蘇紫語成了最大的迎家,而許卿月則得不償失啊…..
看着冷傲天拂袖而去,蘇紫語的的嘴角揚起一抹驕傲,迎着許卿月的眸子閃出陰狠的光芒
“妹妹,何必呢?一定要弄個兩敗俱傷,讓我這個漁人得利,你想和我爭?!先照照鏡子,看看自己是幾斤幾兩!哼!”蘇紫語嘴角的弧度盡消,轉之而來的是滿眼的戾氣!
“冬兒,我們走!”許卿月無視蘇紫語狂傲的叫囂,眼睛依舊平淡無波,讓人看不出一絲的情緒,只是心裡,那驚天駭浪正席捲着她的每個神經,她不得不承認,這一仗,她不僅輸了,而且慘敗!
離開御書房,許卿月的眸子搭上冬兒的小臉兒
“怎麼?不開心麼?”輕柔的音調掩蓋了內心的失落,許卿月的嘴角露出一絲難得的微笑。
“卿月姐…..我….我們是不是不應該來…剛纔馨妃娘娘的臉好恐怖!比謹妃還要恐怖。我們….是不是…..”冬兒低着頭,像一個做了錯事的孩子般畏縮着。
“爲什麼這麼想?我們來,不就是要向紫凝兒討個公道麼!老實說,在她正中求饒,還有撞向樑柱的時候,你有沒有一點點的痛快?”許卿月的聲音有些頑劣,頭歪向冬兒!
“呃…….有…..有一點點….
.”冬兒的聲音越發的小,卻也聽得出其中的興奮。
“只是一點點麼?”許卿月撥弄了下冬兒的頭髮,淡笑出聲
“嗯….比一點點要多…..其實…..我真的很開心!看到謹妃能得到如此報應,我的心像是吃了蜜一樣的呢!卿月姐!謝謝你!謝謝你讓我看到她的狼狽,原來一直高高在上的她也不是那麼可怕”冬兒忍不住笑出聲來,原本壓抑已久的恐懼感蕩然無存,扭頭,看向身邊的許卿月。
“卿月姐,只要在你身邊,我什麼都不怕了!”看着那張稚嫩的小臉上陽光璀璨的眸子,許卿月突然有些釋然,有什麼比這張笑臉更重要呵!雖然今天自己棋差一招,但也讓她更加清楚的認清蘇紫語的功底,看來,想要重新得到冷傲天的憐愛還需要更精心的策劃!
“卿月!”遠處,馮嬤嬤一臉焦慮的跑了過來,在看到許卿月的時候那雙憂鬱的眸子鬆緩了許多。
“馮嬤嬤?!”許卿月心中有太多的疑惑,剛纔在御書房的時候,她就開始擔心,按着小安子的說法,馮嬤嬤應該在御書房纔對!
“卿月吶!可擔心死我了!”馮嬤嬤急走兩步跑到了許卿月的身邊,眉宇間那份憂心像極了桂嬤嬤!
“馮嬤嬤,你不應該在御書房的麼?怎麼會在這兒?”冬兒問出了許卿月的疑問。
馮嬤嬤聞言,眸子小心的掃視了下週圍,擡眼看了看許卿月
“咱們還是先回吧!”很顯然,馮嬤嬤是有什麼難言之隱,亦或是有什麼不能爲外人所聞!許卿月心領神會,輕扯了冬兒一下!
倚羽閣
馮嬤嬤最後邁進倚羽閣,隨手便將宮門關緊,回身之時,三雙眼睛齊齊看向她!
“卿月,其實我不是被皇上傳去的,而是甄妃!”馮嬤嬤語出驚人,誰也沒想到,一個後宮妃子竟然大膽到假傳聖旨!許卿月的手不由的握了起來,原本有些發涼的身子,越發的冰冷,怎麼這後宮除了蘇紫語還有這樣厲害的對手麼?險中求勝,可不是誰都有這樣的膽量!
“甄妃?”許卿月微微蹙眉,心中反覆念着這兩個字,眼前突然浮現一個畫面,
‘呦!生了孩子就是不要一樣呦,打扮的這麼豔,也對,已經是生過孩子的人了,再不擦點粉,遮遮臉上的細紋什麼的,可怎麼見人吶!你說是吧,甄妃!’
是她?!那張臉明明與世無爭,淡雅輕薄,怎麼可能會無端混進這場後宮戰爭之中呢?而且,許卿月開始懷疑她的企圖,或許這個甄妃也不一定就是敵人呵!
“是!沒錯!起初我真的以爲是皇上傳我,所以叫小安子回去報信,也好讓你們有所準備,可走到一半兒的時候,卻發現帶路的公公轉了方向,那條路線根本不是通向御書房!就在我想折回去的時候,甄妃卻擋在了面前!”不難聽出,當時馮嬤嬤一定吃驚不小,以致於她現在說起,臉色仍有一絲驚訝的神情。
“她都說了些什麼?”許卿月的眸子閃動着異彩,心下倒極是好奇。
“她什麼也沒說,只是將我拉回碧月居,喝了一杯清茶,其間只是向我問些無關緊要的話,譬如我祖籍之類,不過我看得出,她很緊張,那雙眼睛時不時的就往外瞄,後來進了一個小公公,在她耳邊俯呢幾句之後,她便放我回來了!”馮嬤嬤說到這裡,似是想起什麼,從懷中掏出了一對耳鐺,遞到了許卿月的面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