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拂嫵遠遠便看見碧落雨,上前咧嘴笑:“這是要回去?要不要去隔壁謝月閣喝杯茶?”
她很喜歡碧落雨,這種朋友間的投緣讓她忘了自己現在男子的裝扮身份,只是單純的朋友間相邀品茶。
可這一舉動看在碧落寒眼中就不是這樣了:這廝現在是向本王妃示好?哼!早幹嘛去了!不過看在他識相的份上,等本王妃進府了就勉爲其難饒了他好了,叫他當個掃地的小廝罷!
腦補一下君拂嫵青衣短裝的小廝打扮,揮着大掃帚揮汗如雨掃地的憋屈模樣,碧落寒心中大笑。
碧落雨面上一紅,本就有幾分心思現在更是塵埃落定一般,淺淺屈膝:“多謝,有勞了。”
便擡步跟在君拂嫵身後,繞過長長的外牆往謝月閣走,後面還沉浸在自己幻想中的碧落寒一愣,立馬跟上去,心中美滋滋的:王府第一男寵又怎樣?還不是畢恭畢敬的在本王妃面前端茶送水?
哈哈!
謝月閣是個獨立的精緻小閣樓,平日裡甚多公子哥路過時喜歡進來坐坐,喝點茶吃些瓜果。
君拂嫵熟門熟路的進來,裡面幾個正在嘮家常的公子立馬識相的讓開。
倒不是君拂嫵霸道,而是閒王殿下下過命令:不許唐突了符兒公子!這些人情願躲開免得惹事上身。
守謝月閣的小廝端上茶具,君拂嫵行雲流水的泡了壺茶水,霎時間茶香四溢。
碧落雨眼眸一亮,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
茶香溫蘊清醇,帶着雨前龍井獨有的清新香氣在鼻尖縈繞不絕。
“好茶!”接過君拂嫵端過來的茶,先在鼻前一繞,頓時精神一震,碧落雨不禁一嘆。
碧落寒聞着香氣也知道此茶非凡,卻不肯下面子稱讚,只悶不吭聲的接過君拂嫵手裡的杯盞,看君拂嫵毫不在意她,而是笑意滿滿的看着姐姐的模樣心中一堵:諂媚錯對象了吧?
偏生的君拂嫵舉止謙謙,找不出錯處,心中又是一堵!便故意將來王府的緣由和自己將要嫁入王府的話委婉的說了,君拂嫵卻完全當她不存在,只笑看溫溫婉婉喝茶的碧落雨。
碧落雨淺淺飲了口茶,笑意盈盈:“吳公子茶藝真是叫我等望塵莫及!”
“蜈蚣子?”君拂嫵鼓着眼:“拜託不要這麼叫我啦!像蜈蚣、子!太難聽了!”說着又笑:“叫我符君就好啦!”
符君?夫君!
碧落雨被她逗趣得表情輕快的語氣逗笑了,再聽到後面的‘符君’立馬便羞紅了顏,訥訥的點點頭,心想着過幾天便叫父親來問問意思……
碧落寒將兩人互動看在眼中,不由得冷笑:感情這小子是想攀上將軍府的高枝?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區區一介男寵也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不自量力!
再看自家滿面春光的姐姐:放着好好地一字並肩王不嫁,要嫁一介煙橫媚行的男寵?真是有眼不識金鑲玉睜眼瞎子!
“王爺金安!”守在外面的小廝的聲音傳進來,不過眨眼功夫輪椅便進來了。
君拂嫵還坐在椅子上隨意的撥了撥茶盞,將碧落寒不屑譏誚的表情收在眼中,忍不住輕笑。
對面倆女子已經施施然起身行禮:“王爺金安!”
閒王殿下臭着臉,鼻尖嗅了嗅,面色一沉:“符兒真是好雅緻的心情!在這兒陪着些不相干的人喝茶?”
“哪裡哪裡?本公子不過是遇着兩位小姐,不勝落寒小姐盛情相邀,這纔過來品茶罷了。”
君拂嫵眉眼彎彎,不動聲色將碧落雨摘出來,只說碧落寒盛情相邀。前世混跡應酬讓她面不改色的張口就能丟出幾句模棱兩可的話語,將禍水東引給碧落寒!
要知道她可是看這位落寒小姐不爽很久了!
“哦?落寒小姐?”閒王殿下注意力果然被轉移到碧落寒身上,一身寒氣一起轉移:“哪個是落寒小姐?”
碧落寒見狀便知自己被陰了,卻想着:這是難得的在閒王殿下面前有出頭的機會,只得含笑上前落落大方的一屈膝:“落寒見過王爺,方纔這位公子自稱要爲--”上次在花園無禮之事賠罪!落寒不勝邀請才勉強過來的。
“拖下去!”閒王殿下壓根不等她說完,大手一揮:“即日起這女子不許進王府!”
“不是--”碧落寒急紅了眼,閒王殿下怎麼能這樣?她可是他即將過門的妻子啊!雖說只是側妃,可那也是名入皇家玉牒族譜的妃子!
“這位小姐您就別說了!”角三下五除二將碧落寒捆了丟出去,順手拈了塊抹布塞進她口中,頓時碧落寒只有“唔唔”的份,任她將眼角瞪裂也無用!
碧落雨看了眼盛怒的閒王殿下,再看君拂嫵吊兒郎當的模樣,便知他無恙也知將落寒推出來只是爲了自己好,收到君拂嫵“快走”的眼神立馬會意:“落雨告退。”
“去罷!”閒王殿下襬擺手讓碧落雨走,這邊臭着臉對君拂嫵:“怎麼回事?這都快夜了,你竟然還不來給我做膳食?”
若不是那些被操練的公子說漏了嘴,他還不知道自家符兒竟放着他不管,在這裡給這些個不相干的人沏茶!
沏茶!
平日裡他要喝茶還要拿珍稀寶貝來換呢!這些庸脂俗粉憑什麼喝到他沏的茶?思及此,閒王殿下更是腦熱,剛要伸手拿茶喝卻又想起這是那兩個女人喝剩下的,更是惱怒:“我要喝茶!”
“給!”
君拂嫵順手倒了杯遞過去,閒王殿下傲嬌:“我要新的!”
“這就是新的。”沒人喝過的杯子。
君拂嫵默默在心中補了句,看着傲嬌的閒王殿下傲嬌的喝了茶,傲嬌的摸了摸肚子,傲嬌的開口:“我餓了!”
君拂嫵施施然起身,彈了彈纖塵不染的衣袖:“膳房在後面自己去!”說完不顧閒王殿下溼潤的微紅眼眸繞過他就走!
想吃飯?可以!膳房在後面--自便!
想吃她親手做的飯?做夢!
姐也是有脾氣的好嘛!昨兒個才得罪了姐今兒個就想吃飯?送你倆字--呵呵!
衣襬被素手捉住:“我要吃你做的。”
傲嬌的閒王殿下不得不低下傲嬌的腦袋,放低聲音:“我餓了……”他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吃東西了!
可是吃過他做的那些好吃得叫人想把舌頭也一起嚥下去的菜餚,叫他怎麼接受膳房那些人做的那些形同嚼蠟的東西?
君拂嫵無奈的可憐兮兮的將腦袋靠在她手上,像貓咪一樣蹭蹭討好的傲嬌閒王殿下,不由自主伸手摸了摸萌態十足的閒王殿下腦袋:“想吃什麼?”
“叫花雞!”閒王殿下立馬閃星星眼,口中唾液分泌過剩幾乎要洶涌澎湃:“還有糯米雞,三鮮湯!”
那垂涎欲滴的模樣哪裡還有王爺的體面?簡直就是一隻搖尾討好的萌物!
“我要府中那匹獅子驄、御賜那套白玉茶具還有流華錦三匹。”
流華錦,一年只出一匹千金難買萬金難求,只供奉楚朝王室,這些年傲嬌王爺統共也只得了那麼五匹。
兩匹做了他身上的衣裳,剩下的也就新婚特賜的三匹了!
“好!”
閒王殿下如願吃到了心愛的叫花雞、糯米雞和三鮮湯。
君男寵如願拿到了肖想已久的流華錦,興沖沖的拿去給翠兒準備做衣裳。
夜色降臨,星光瀰漫。
丹若院屋頂上躺着行動不便的傲嬌閒王殿下和他更加傲嬌的君男寵。
君男寵把玩着閒王殿下指節分明漂亮的素手,嬉笑着將腦袋枕在閒王殿下看着單薄枕起來卻很有料的肩上:“你知道嗎?現在你面前那片星空,縹緲的遠,漆黑的夜空點點星光。就像--”
“像什麼?”閒王殿下好奇的湊過來,君男寵笑:“像被蟲子咬了一個個窟窿的黑布!”
“果真?”傲嬌王爺笑眯眯:“那當真是美!”
聽牆角的端木腦補下被蟲子咬了一個個窟窿的黑布?那美在哪裡?
“你感覺到風了嗎?”君男寵揮了揮手,傲嬌王爺溫順的點頭:“好涼。”
聽牆角的端木連忙奉上兩件狐裘披風。
“你聞聞香嗎?”君男寵舉着一朵乾枯的薔薇,溫順王爺抽了抽鼻尖蹙眉:“好臭!”
聽牆角的端木後知後覺的想起,這風向……王爺聞到的是,茅廁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