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拂嫵漫無目的的在街道上游走,夜色下街道上人影寥寥,間或有幾個穿着宦衣的官爺面色詭異的守在街道的分叉口,不知在守望着什麼。
街道的那頭,一個藍衣女子蒙着面紗快步從一扇小門走出,快步往閒王府這邊走來。
守在街道口的官爺立馬上前攔住:“這位小姐,這幾日城中戒嚴,請速回府上!”
“戒嚴……”藍衣女子呢喃一聲,擡頭遠眺閒王府,問道:“請問,真的是閒王府那邊出事了嗎?”
宦衣官爺聳肩:“無可奉告,請速回府上,否則收押縣衙決不輕饒!”
藍衣女子瞪大雙眼,伸手從衣袖中取出一枚金色令牌遞給那三人:“你可認得這?碧將軍府上的人也敢阻攔?難道你們幾個能承擔起的碧將軍的怒火?”
“碧,碧將軍!”三人顯然對碧天的威名有所忌憚,卻還是躊躇不下,藍衣女子發狠的推開三人攔在面前的手:“有什麼本小姐自然會承擔,若是出了什麼事你們去碧將軍府上報備一聲就是!”
“這……”三個宦官拿不定主意,此時藍衣女子已經睬也不睬他們一下的走遠了……
君拂嫵冷眼看着,那面紗之下的容顏分明是三年未見的碧落寒!
這麼晚了碧落寒一介未出閣的嬌小姐出門作甚?
已經冷靜下來的君拂嫵悄聲跟了上去……
只見碧落寒輕車熟路的走近閒王府,在門口瞧了瞧,又拐過小巷進了一間外表破敗頹廢的小院落。
“老樑頭!”碧落雨瞧了瞧院子裡一間破落屋子的門,裡面“咔”的一聲,一隻枯老皮膚髮皺的手伸出來,碧落寒連忙遞上一袋銀兩,那人似乎在掂量手中銀兩的分量,半晌,將門打開一條縫讓碧落寒進去。
碧落寒一進門便拉住那人的衣袖:“告訴我,閒王府到底發生了什麼?王爺怎麼樣了?”
老樑頭呵呵的笑了兩聲,聲音如摧枯拉朽般難聽:“閒王府的事情?再加三百兩!”
“三百兩?你打劫啊?”碧落寒冷笑一聲,放了一張一百兩的銀票在桌子上,道:“就這麼多,你別忘了自己是怎麼從死牢裡出來的!本小姐能將你弄出來自然也能弄死你!”
“一百兩夠作甚!”老樑頭似乎很是忌憚碧落寒,咬咬牙將那銀票收進袖袋,坐在椅子上:“罷了!告訴你也無妨!閒王將皇上劫持在閒王府了。”
“劫持?他瘋了!”碧落寒失聲尖叫,握緊手中的絲帕,眼珠子定在窗外不遠處的閒王府,突然朝老樑頭道:“幫我進閒王府,你要多少銀兩我都給你!”
“你瘋了吧你!”老樑頭被她的話嚇得一愣,冷聲道:“現在京都戒嚴,不要說進閒王府,只怕連靠近都難!難道你沒看見閒王府外層層的守衛?光是金吾衛就有一萬之多!你不要命了我老樑頭可是要的!”
碧落寒卻管不了那麼多了,她現在一心只想進閒王府勸閒王將皇上放了,抑或一不做二不休將皇上殺了也好!
屆時皇室之中也只剩下閒王可堪繼位了!
“你別忘了是怎麼答應我母親的!”碧落寒哼了一聲,將一隻煙色香囊拿出來在老樑頭面前晃了晃,眼底輕蔑透出:“你欠了我娘一條命也欠了我一條命,難道這麼點事兒都做不到?”
“你!”老樑頭似沒想到碧落寒會攜恩逼迫,躊躇了半晌,黑着臉咬牙:“好!那此時過後你我恩斷義絕!”
“成交!”
老樑頭苦着臉,他實在不願意幫碧落寒做這件事,不僅因爲此事危險,還因爲此事若是被捉對碧落雨的閨譽影響頗大,甚至會讓她一生擡不起頭來做人!他和碧落寒的娘年輕的時候有幾分糾纏,故此對碧落寒倒真是存了三分關懷在,說恩斷義絕也只是想要逼退碧落寒卻沒料到碧落寒卻如此破釜沉舟!
“走啊!”碧落寒扯着老樑頭的衣袖出門,看着閒王府的高牆道:“走罷!”
君拂嫵看着老樑頭扶着碧落寒的手,稍一用氣便身形飛高跳上閒王府的牆頭,老樑頭最後一次問:“真的要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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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
老樑頭點點頭,縱身一躍跳下牆頭將碧落寒放在草地上,取出一枚信號彈:“你拿着這個,若是遇上什麼危險放信號彈告訴我!”
碧落雨眼神複雜的掃了眼老樑頭皺巴巴的臉,嫌棄的拿過那枚信號彈,隨口敷衍:“知道了!”
她就是看不上老樑頭這幅德行!
分明是伸手拿錢辦事,還要做出一副良苦用心的模樣給誰看?
君拂嫵一路尾隨碧落寒到了翠羽軒,眼看着碧落寒就要進門卻見一抹銀灰色的身影漸走漸近。
那人看見碧落寒似乎一愣,然後冷聲喝到:“誰在那裡!”
“王爺?”碧落寒癡迷的望着玖凰憬的臉,小步小步的跑上前:“王爺,我接到消息了,您怎能挾持皇上呢?真是糊塗!”
“你是誰?”玖凰憬臉上還隱隱有五指印,卻心情頗好倒沒有對碧落寒不客氣,只是聲音有些寒意。
“我……”碧落寒受傷的看着玖凰憬,咬了咬脣:“我是碧天碧將軍次女碧落寒。”
“不認識!”玖凰憬乾脆利落的拍拍手,一抹青色的身影便從陰暗的角落走出來:“把這個女人扔出去!”
“是。”那青色的身影頷首,伸手一撈便將碧落寒反手抓起來往外走!
“王爺!”碧落寒大喊:“落寒有話要說!請王爺給落寒一炷香的時間就好!落寒是真的有話要說!”
玖凰憬眉頭微蹙:“給你一盞茶的時間,說!”
“王爺,您不該爲了君拂嫵那個叛國的女人劫持皇上啊!不若將君拂嫵交給皇上與皇上化干戈爲玉帛才能永保楚朝安泰啊!君拂嫵就是一個妖女!還請王爺明鑑!”
那青色身影見玖凰憬身上的殺氣驟增,心中一突,女帝果然是盟主心中硃砂,誰碰誰死!
“青紗,把她給我賞給金吾衛!就說皇上賞賜的!”玖凰憬怒極,手骨捏的個蹦個蹦的響,拂袖進了翠羽軒。
青紗冷笑一聲看着被玖凰憬的話矇住的碧落寒,見她張口要喊叫,一指點住她穴道!
“等等,”君拂嫵從屋頂上跳下,朝青紗道:“把她給我。”
青紗回頭看了眼翠羽軒門口站定的玖凰憬的背影,輕笑一聲:“不知女帝要這個女人作甚?”
“怎麼?這還得和你交代?”君拂嫵本就心情不好,聞言冷笑一聲:“還是說你回去問問你家主子要不要把她給我?”
“青紗不敢!”青紗恭謹的將雙手被綁住的碧落寒交給君拂嫵,身形再次隱在陰暗處,彷彿從未出現過……
“我只問你一件事,若是答得好了,我便放了你,若是不好……”君拂嫵冷笑一聲,伸手揪住碧落寒的後頸:“你應該知道我弄死你就和弄死一隻螻蟻沒什麼區別?”
碧落寒的面色紅了又綠,終於點頭。
君拂嫵蹲下身子捏住碧落寒的下頜,將她的臉扯到自己面前:“看着我的眼,告訴我,三年前那件事楚瀛辰真的知情嗎?”
這件事一直是她的心結!
哪怕當初爲了給楚瀛辰解毒卻落得一個被逼落懸崖的下場,她也沒有對這件事那麼耿耿於懷!
楚瀛辰可以說是她心頭的那枚硃砂,他可以利用過她傷害過她,卻唯獨不能將她置於死地甚至害了她一家三百口性命!
翠羽軒門口,玖凰憬的脊背僵直,籠在袖子裡的手指收緊狠狠的攥住衣袖,指甲刺破掌心血絲染紅衣袖,也抵不過他眼中殷紅溼潤!
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玖凰憬幾欲轉身告訴她,可是不可以!
即便說了她也不會相信的……
啞穴被解開,碧落寒回頭望着玖凰憬的背影,心中波濤洶涌!
她潛意識的知道玖凰憬很在意這個答案,不願意玖凰憬爲此難過,但是心中對君拂嫵的恨意更是到達了制高點!
若是這個答案能夠擊垮君拂嫵,她何樂不爲?
“知道!”
低啞的嗓音在翠羽軒外清淺的蔓延開,碧落寒幾乎瘋癲的叫囂:“他知道!當然知道!你以爲爲何我能進宮面聖?因爲那件事滿朝文武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那麼,閒王殿下身爲一字並肩王怎麼可能不知道?”
玖凰憬霍然回頭,隔空一巴掌摔在碧落寒臉上,待要再次下手卻被君拂嫵攔住,她眼底失落蔓延:“不過是說了實話罷了,何苦爲難?我也說過了會放過她。”
“她說的不一定是真的。”玖凰憬紅着眼輕聲道。
“我知道是真的。”君拂嫵仰望着玖凰憬臉上那張楚瀛辰一模一樣的臉,眼中竟漸漸生出了幾分恨意,她輕聲呢喃:“我知道……”
其實她要的不是碧落寒告訴她,只是在確認罷了。
她早就該知道楚瀛辰是知情的,不該對他動惻隱之心……
可是她根本忍不住啊!心愛的人在眼前,她總想給他找一個藉口,哪怕只是藉口,也讓她有接近的理由。
可是沒有!天底下就是沒有這麼荒唐的事情能讓她稍稍放下心中的怨懟!
“青紗!把碧落寒帶下去!”玖凰憬恨聲道,看着碧落寒的眼底殺意肆虐!
君拂嫵擡頭瞥了眼玖凰憬,突然怔住:“你的臉怎麼了?”臉頰之上殷紅的五指印那麼顯眼,就像之前她打楚瀛辰的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