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季非夜不只是小腿,手也開始浮腫。
孟初冬每日都仔仔細細的給她按摩,半夜還要防着她腿抽筋了,一夜夜的睡不好。
而到了春天,兩個縣的事情愈發的繁忙,春耕的時節一到,孟初冬也不能天天在衙門裡坐着,幾乎每天都要往下面的村鎮去跑。
然後那些村民們還急着問花都縣往泉州城的路到底什麼時候修。
好在楊裕很快就上手了,到了花朝節那一天,整個花都縣的人們都自發的將縣城裝飾了起來,早春開放的各種鮮花都拿出來擺在了路邊,各式各樣鮮豔的紙傘擺了出來。
季非夜被孟初冬帶着出來逛一逛,恰好遇到了在街上的楊裕,楊裕乍一看到季非夜,整個人都愣住了。
季非夜懷孕之後,也就肚子起來了,手腳浮腫,最近連臉也有點腫了,但是楊裕還是一眼就認了出來。
比當初他把她抓走的時候,季非夜看起來成熟了不少,和孟初冬走在一起,她偶爾說句話,孟初冬認真的低頭過去聽,兩人之間的氣氛好的根本插不進去第三個人,也彷彿看不到第三個人。
思及幾身,楊裕一時間很有些感慨,心中的情緒翻騰,卻也不知道該怎麼排解。
他比孟初冬還大一歲,今年已經二十一了。
人道二十弱冠之年,他去年過生辰的時候,只有一個楊飛陪在他身邊,兩人想辦法弄了點麪條和一個雞蛋,給他做了一碗雞蛋麪,就當做是過了生辰。
楊裕又想到楊晨林曾經說過,等到他二十歲那年要請個德高望重的夫子給他起個字,但是等他二十歲的時候,他父親不在了,家人也幾乎都沒有了,剩下他孤零零一個人。
楊裕就給自己起了個字,叫慎行。
用來提醒自己,謹言這兩個字未免太過謹慎小心,看着就要窩囊一輩子,不如慎行二字,提醒他不要像他爹那樣,一步錯,步步錯,最終送了自己的性命。
楊裕站在那裡發呆,孟初冬和季非夜卻是面朝着他走過來的,孟初冬看到了楊裕,便喊了一聲。
楊裕回過神來,見這兩人快走到自己面前了,趕緊行禮,“大人,夫人。”
季非夜笑着看向楊裕,“楊公子在花都縣呆了這些天,可還習慣?”
楊裕趕忙擺手,“夫人你喊我名字即可,楊公子此人,早就沒有了。”
季非夜定定的看了他一會兒,“楊裕,你好像變了很多,我……”季非夜突然想到,楊裕的記憶裡,她應該是不認識他的。
畢竟那會兒她應該在昏迷當中。
“我從前聽夫君提起你,總覺得跟現在不大一樣。”
楊裕突然對着季非夜行了一個大禮,“夫人,當初是我做錯了,至今我都沒說過一句抱歉,現在這一句遲來的對不起,還請夫人原諒。”
季非夜笑了,她笑盈盈的開口,“只要你說對不起,那我就接受了。”
“嗯,也原諒你了。”
楊裕心神一鬆,彷彿一塊壓在心口的沉重的石頭被搬開了,整個人都輕鬆了不少。
他笑着開口,“多謝夫人大人大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