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水稻大棚

“小王爺,你找我來到底是什麼事情?”不想繼續耗時間,羅雲意打破兩人之間的安靜問道。

葉染修抿緊的嘴脣緩緩鬆開,掙扎了許久的鬱悶心情此時看着對他說話的羅雲意,莫名其妙地就消散了許多,不自然地就放輕鬆下來。

他雖然貴爲皇族子弟,但平時與女子接觸的並不多,樑王府除了一位老廚娘,剩下的都是雄性。而他平素又一向給人冷漠孤傲之感,也就跟在樑老王爺身邊纔會變成另一個性子的人。

此刻,面對眼前睜着一雙不解明亮清眸擡頭看着自己的羅雲意,葉染修平生第一次面對他人時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不是他不知道說什麼,而是喉嚨裡像是突然塞了某種東西,讓他鬱悶懊惱的同時也有了迷茫,他到底是怎麼了?!

見葉染修臉色越來越冷,羅雲意是越來越迷惑,她最近好像沒得罪他吧,事實上兩個人相處的很不錯。

“你……到底找我……什麼事情?”羅雲意小心緩慢地再一次問道。

“你以後能不叫我小王爺嗎?”葉染修猛地盯着她問道。

“呃?能呀!”羅雲意下意識地點了一下頭,她本人又不是真正的古人,所以階級觀念很淡薄,王侯將相和平民百姓在她眼中也沒什麼不同,“那我能叫你什麼?”一個稱呼雖不值得計較,但總要對方能接受纔可以,這一點還是問清楚比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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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叫我什麼?”

“我?”羅雲意輕聲苦笑,今天葉染修真是有些奇怪,“我想叫你什麼都可以嗎?你不會介意?”

“我不介意!”葉染修點點頭,他覺得自己和羅雲意之間除了保護者和被保護者的關係外,還可以再多一層關係。

“那我叫你葉染修吧,我比較喜歡直呼人家的姓名,你以後可以叫我羅雲意!”平輩之間羅雲意很喜歡這種直呼彼此姓名的方式,只不過古代人規矩多,整天“公子”、“小姐”的喊着,她現在還沒適應過來。

“可以!”雖然葉染修覺得去掉姓會更好一些,但他又覺得目前這樣的稱呼又很不錯。

“還有別的事情嗎?”羅雲意總覺得葉染修找自己過來不是僅僅糾結在一個稱呼上,應該還有別的或者說更重要的事情纔對。

葉染修搖搖頭,突然看着她笑了一下,這笑容太燦爛也來得太猝不及防,羅雲意就像被電了一下似得,全身酥麻麻的!

本想再對羅雲意張口說些什麼的葉染修,感覺有人朝這邊走了過來,就對羅雲意說道:“很晚了,回去吧!”

“哦,好!”羅雲意竟有些傻乎乎地應道。

看到她這個樣子,葉染修臉上的笑容就更濃了,只不過他已經轉過身,羅雲意並沒有看到。

兩個人剛走了幾丈遠,就看到林洪文、林誠主僕二人朝他們的方向而來,似乎看到他們並不意外,葉染修也只是朝林洪文點了一下頭就離開了,羅雲意則上前見了禮。

“外公,誠爺爺,晚上山裡寒涼,你們怎麼來這裡了?”羅雲意沒理走遠的葉染修,停下腳步走上前扶住了林洪文。

“睡不着,就讓林誠扶我出來走走,沒想到打擾了你們說話!”林洪文臉上的笑容意味深長,他看了一眼葉染修漸漸消失的背影,又看了一眼明顯在狀況外的外孫女,或許是自己想多了,他這個孫女才十一歲,有些事情未免太早了些。

“外公,哪有什麼打擾,我和葉染修又沒說什麼,我還是扶您回去吧,晚上山裡這邊也不安全!”林洪文現在的身體還沒有恢復過來,依舊很虛弱。

“不急,你陪外公說說話,咱們祖孫兩個還沒有真正地好好聊過!”林誠不知從哪裡搬來一個木墩讓林洪文坐下,羅雲意就半蹲在林洪文的腿邊兒。

“意姐兒,你師父到底是怎樣一個人?他都教了些什麼給你?”對於羅雲意那位世外高人的師父,從一開始林洪文就存有很大的疑慮,爲何之前從未聽說有這樣一位高人隱士存在世上?

“外公,我也說不清我師父究竟是怎樣一個人,他甚至從來都沒告訴過我他真正的名姓,只說自己叫滄遊子,他只有我一個徒弟,平時很疼我,也對我很嚴厲,在我眼中他是一個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神仙般的古怪人物,他一身本領學問我除了農事一道略微精通,其他都只學了皮毛,師父他常常罵我是‘朽木不可雕也’。”羅雲意語氣自然地娓娓道來,讓人聽不出一點兒她是在胡編亂造,而“滄遊子”這個虛構出來的古代師父多少有些唐老頭的影子在,所以羅雲意臉上的孺慕懷念之情倒是真的。

滄遊子?林洪文仔細回想,在他的印象中無論是朝堂還是江湖都未曾聽過有這樣一號人物在,不過世上之人千千萬,像滄遊子這樣久居海島仙山的高人隱士,他不識得也是正常的。

“從你所學足可見你師父的厲害之處,只是這樣一位博學多才、見多識廣的大才人物已經仙逝,實在是令人扼腕,好在你師父的衣鉢還有你傳承。”林洪文滿是遺憾地說道,對於滄遊子其人,他很是想見一見,只可惜此人已不在世上,“意姐兒,外公看得出來你與那些養在深閨的名門淑媛不同,你是個有想法、有主見也很有野心的孩子,能不能告訴外公,你最想做成的一件事情是什麼?”

羅雲意沒想到林洪文會如此坦白地說出對自己的認知,這位一生跌宕起伏又閱歷豐富的大禹朝前丞相,雖然被殘酷的現實折磨的身心俱疲,但一雙識人無數的眼睛還是能輕易地把人看穿,在他的面前,即便多了一世經歷,羅雲意覺得自己還是像個小學生。

沒有拙劣地玩什麼高深莫測和遮遮掩掩,羅雲意輕聲一笑,道出了自己內心最真實的聲音:“我想把自己培育出來的種子撒遍這片土地的角角落落。”

雖然是因爲唐老頭和金玉鏡的原因才“意外”來到這個時空,雖然找到那把空間鑰匙自己就可以重回現代,但自從見識到這裡百姓和土地的現狀,羅雲意就已經有了上面那個想法。

“哦?”聽到這個答案林洪文有些意外。

“外公,您不覺得在一片荒蕪的土地上種出生機盎然的植物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情嗎!”說這話的時候,羅雲意眼睛裡閃着亮晶晶的光芒,“我喜歡看着自己播下的種子破土發芽,然後一步步成長,最後結出豐碩的果實,這比那些金銀珠寶、功名利祿更能帶給我快樂。”

羅雲意從小跟在對農事狂熱的唐老頭身邊長大,耳濡目染之下,她對農事也產生了極大的興趣,最後更是發自骨子裡喜歡在農事上做研究,尤其是在改良物種和培育新品種方面,她的熱情超乎人的想象。

林洪文對於農事從來都沒有多少關注,但他卻可以理解羅雲意口中所說的那種“成就感”,就像他曾經作爲一國丞相,最想做成的一件事情就是當個執棋者,看着那些自詡聰明過人的文臣武將甚至帝王皇族成爲他棋盤上的棋子,每一次他佈下的棋局贏了之後,就會有羅雲意所說的那種令他心潮澎湃的“成就感”。

只可惜,他終究還是太自負了,文衡末年的那場棋局他從執棋者變成了他人棋盤上的棋子,不但害得自己家破人亡,也害得林氏九族遭殃,如今,他就是想報仇都覺得有些力不從心了。

林洪文眼中的落寞羅雲意看得一清二楚,定是這位古代外公想起了往事吧,對於沒有親身經歷過羅家和林家悽慘遭遇的她來說,是無法體會其中難言的苦楚與悲憤的。

不過,她這個人卻是極護短的,不管她能在這個時空呆多長時間,這具身體裡都真真實實地流淌着羅林兩家的血,或許是血親基因在作祟,也可能是這段日子以來與家人和睦友愛的相處,一點點一滴滴讓羅雲意真正地接受了他們。

語言上的安慰一向不是羅雲意所擅長的,她時常採取的一種安慰人的方式就是看對方需要什麼而她又能爲對方做些什麼,當然,不是什麼人都能得到她的這種安慰的,因爲她的“安慰”更像是一種承諾,只要答應了,她就一定會辦到。

所以,此時此刻,她問道:“外公,我能爲你做些什麼,或者說,你需要我做些什麼?”

林洪文從羅雲意清澈的目光中看到了無比的認真,他很清楚,只要自己說出條件,她就一定會答應,更會努力去辦到。但他聽後只是微微一笑,林家的女兒也好外孫女也好,那都是他拿來寵愛的,不是他手中的棋子,更不是要爲別人做牛做馬的。

“意姐兒,外公只需要你爲我做好一件事情就行!”林洪文同樣認真地看着她說道。

“外公,你說!”

“做成那件你最想的事情,無論它有多難!”林洪文並不因爲羅雲意是個女孩子就認爲她一輩子該呆在後宅相夫教子,當年他沒有讓自己的女兒去做那件她最想做的事情,結果父女二人分離了十六年,如今面對更爲出色的外孫女,他希望這個孩子能排除萬難去做自己最想做的事情,也許這也是他對女兒林菀清補償的另一種方式吧。

羅雲意詫異林洪文竟是在鼓勵自己,她還以爲他想利用自己的“才智”達到爲林家復仇的目的,看來是她把人心想差了。

“好,我答應您!”羅雲意擲地有聲地說道。

接下來的幾天,羅雲意把大部分時間都花在織布上,而眼看八月就快過去了,永嶺的上空卻開始積攢厚厚的雲層,潮溼壓抑的空氣讓人的心也變得焦躁抑鬱起來。

站在長勢極好的水稻田邊,看着黑雲壓頂的天空,樑老王爺憂心忡忡。東南水患還沒有過去,每年八九月準時來大禹朝南方報到的連綿秋雨季又要開始了,老天爺今年是不打算給南方百姓一點兒活路呀。

再低頭瞅了瞅田裡的秧苗,樑老王爺很擔心它們撐不過秋雨季,這可是能給大禹朝百姓帶來希望的唯一稻米種苗,要是被這場雨給毀了,他疼也要疼死的。

就在這時,他看到羅雲意、葉染修竟帶着十幾個手拿鋤頭、鐵鏟等工具的樑王府親兵來到了田邊,他們後邊還跟着三輛驢車,車上是羅家這段時間已經燒好並打算用來蓋房子的青磚。

“修哥兒,意姐兒,你們這是做什麼?”樑老王爺很是奇怪地看到負責給羅家蓋房子的獨臂張走到田邊,開始指揮那些親兵在田邊一丈外挖溝。

羅雲意告訴他,自己要給這些水稻在最短的時間內蓋一間溫暖的房子,因爲她聽住在這裡最久的柯婆婆說,每年秋雨季後永嶺都會有半個月的寒流期,而柯婆婆根據這麼多年住在永嶺的經驗猜測,凡是秋雨季來臨時雲層越黑越厚,之後的寒流就會越冷,時間也會持續加長。

自己手裡就那麼一點兒改良後的高產種子,如今也都種了下去,她不清楚自己拿出來的稻種能不能安全地渡過這裡的秋雨季和之後的寒流期,羅雲意不想和變化莫測的天氣賭,她要防患於未然。

想來想去,她覺得目前來說最好的辦法就是蓋水稻大棚,她給獨臂張畫大棚圖紙的時候,葉染修正好去找她,想着水稻田這邊不是什麼人都能隨便來的,羅雲意就讓葉染修找了樑王府的親兵來幫忙,同時還把自家用來蓋房的青磚拉了幾車來。

只是,這裡是極爲落後和物資匱乏的古代,別說是那些高智能大棚材料,就是最爲普通的大棚覆蓋原料——塑料薄膜她都沒有,原本她還想着至少這個時空會有那種透明度好一些能擋擋風雨的油脂布。

結果,問了一圈下來才發現,大禹朝確有能擋雨的油脂布,但造價十分昂貴,而且根本不透明,還會散發一種油腥的怪味,這種油脂布也就京城和覃州這種繁華之地能買到。

想起從布繡閣買來的麻布,又想起深山之中隨處可見掛滿果實的桐樹,羅雲意沒有過多猶豫,讓羅勇峰帶着村裡的幾個孩子去山上摘桐子,她打算用這些桐子炒熟之後來榨油,而麻布浸入桐油之後會有很好的擋雨作用,透光性也還可以。

等到水稻大棚骨架蓋好之後,棚頂覆蓋上擋雨透光的桐油布,然後再用曬乾的麻桿編成草甸子蓋在上面,這樣就不怕接下來的寒流期了,而等到水稻收割之後,這個大棚正好可以用來種溫室蔬菜。

正當一部分人在獨臂張的指揮下加緊用青磚蓋棚牆,另一部分在羅雲意的指導下做大棚骨架的時候,錢如命急匆匆地跑來,他說司空家的覃州大掌櫃來了。

重新加蓋之後的羅家竹屋客廳內,林洪文和羅良承分坐主位兩側,葉茗辰這位郡王世子則是以晚輩的身份坐在左側下首,他身邊坐着司空家的覃州大掌櫃司空紹,也是他的親表舅。

廳裡有些安靜,四個人都沒有說話,林洪文和羅良承泰然自若地坐在那裡端着茶杯輕抿,即便杯中只是淡而無味的白水,但兩位老人給人的感覺彷彿喝的是頂級好茶。

葉茗辰一派悠閒公子哥的姿態,脣角含着春風般的笑意,原以爲表舅舅司空紹聽到自己替司空家許下了十萬斤上等鹹魚的事情會多少有些不滿,沒想到他竟親自跑來永嶺,要和羅家當面談這樁生意。

只是,面對昔日的“奸相”林洪文和威震天下的統帥羅良承,在生意場上八面玲瓏的司空紹也變得有些拘謹起來,直到看見錢如命跟着葉染修和羅雲意進來,不知爲何才鬆了一口氣,或許是因爲他知道自己最終面對的是眼前走進廳裡來的這個少女,而不是讓他覺得很有壓力的兩位老爺子。

“司空大掌櫃,這位就是我家五姑娘!”錢如命明明是樑王府的下人,可他最近越來越喜歡以羅雲意的人自居,而樑老王爺和葉染修這兩位主子似乎也都默許他如此。

“司空紹見過小王爺,見過羅五姑娘!”沒有因爲羅雲意是個小姑娘司空紹就對她輕視,商人的敏銳讓他在來的路上通過錢如命之口就已經對羅雲意另眼相看了,最重要的是,能讓樑老王爺重視的人定是非比尋常之輩,不由得他不謹慎對待。

羅雲意雙腳一頓,停下來看了司空紹一眼,根據她的瞭解,大禹朝商賈雖然身份不高,但比之奴籍身份的人卻是高上許多的,再者一般大商賈背後都有大貴族支持,像司空家這樣在大禹朝數一數二的商界巨頭,見到她這樣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無論是從身份、年齡還是地位等方面,司空紹完全沒必要以如此謙遜甚至略低一等的語氣對她說話。

“大掌櫃不必多禮,坐吧!”沒等羅雲意出聲還禮,葉染修就淡淡說道。

“多謝小王爺!”司空紹雖是葉茗辰的表舅,但在葉染修這位身份尊貴的王爺面前,他的地位可能連錢如命一個王府賬房先生都不如。

羅雲意給林洪文和羅良承施了禮,然後隨着葉染修坐在了他的下首,錢如命則不知爲何站在了她的身側。

“大掌櫃,聽錢大叔說,司空家準備要二十萬斤上等鹹魚?”羅雲意坐下之後直接就對司空紹開口問道,除了農事上她喜歡多耗費時間和精力外,其他事情她都希望能速戰速決。

羅雲意的“開門見山”讓司空紹又變得輕鬆不少,看得出來羅家生意上的事情林洪文和羅良承是不打算插手的,這就好辦多了。

“不錯,而且司空家希望能和滋味樓做長久生意。”司空紹自然知道滋味樓不僅僅是羅家的,其中葉茗辰、葉染修、雷戰虎、鄭源甚至魏縱都有乾股在其中,司空家與滋味樓做長久生意也是希望能與其他幾家交好,畢竟能在生意場上如魚得水與司空家善交權貴分不開。

司空紹話裡的意思在場的都能聽明白,羅雲意微揚了一下嘴角,不急不緩地說道:“滋味樓歡迎任何想和我們做長久生意的商家,只是不知司空家準備選擇哪種合作方式,是一家獨大還是遍地開花?”

“五姑娘這話何解?”司空紹疑惑地問道。

“一家獨大是說以後滋味樓的上等鹹魚只賣給司空家一家,但價格要比現在高上數倍不止,遍地開花是說滋味樓的上等鹹魚誰家都可以賣,這批發預定的價格自然要略微低一些。”羅雲意的眼眸溫潤清亮,眨動之時猶如一潭秋波瀲灩的湖水,讓人倍覺親近的同時往往忽略掉其中一閃而逝的狡黠。

聽完羅雲意的解釋,司空紹有一瞬間的愣神,兩種選擇乍聽起來似乎後者更划算,但細究起來,第一種則更能賺錢,但也很容易得罪其他同行,不過無論他選擇哪種合作方式滋味樓都不會吃虧,到底還是他小看了眼前的少女。原以爲只是個聰明些的閨閣女子,哪成想做起生意來竟也是狡猾如斯,骨子裡不愧是流着“奸相”林洪文的血,太會算計了。

在場的其他人也都心思各異,林洪文則是欣慰一笑,就知道他這個外孫女不是個愛吃虧的主兒。

“如果司空家選擇第一種方式,不知五姑娘會出什麼價?”司空紹試探性地問道。

“上等鹹魚二十文一斤,選擇一家獨大,要價一百文一斤!”沒等羅雲意先出口,葉染修就在一旁直接說道。

羅雲意忍不住輕咳一聲,她剛準備說十文一斤,現在要是改口不是在拆葉染修的臺,所以她很聰明地選擇了沉默,而沉默就等於間接地承認了葉染修所說的價格。

葉茗辰則是一口無味的白水全都噴了出來,睜大着眼睛盯着葉染修看,這小子絕對是故意的,就算他舅舅家有銀子也不能這樣宰吧,想銀子想瘋了!

錢如命則是激動地雙眼微紅,臉皮發燙,誰說他家小主子不會做生意的,看看,看看,都學會“獅子大開口”了,不對,是賺錢的潛質被激發出來了!

司空紹的確被葉染修出口的價格給嚇了一跳,據他所知,滋味樓收上等鹹魚才兩文錢一斤,而轉手賣給司空家要百文一斤,天下怕是隻有傻子纔會選擇第一種合作方式吧。

但很快冷靜下來的司空紹快速地在心中算了一筆賬,然後擡起眼睛笑眯眯地看着葉染修說道:“好,就選第一種,百文一斤!”

司空家縱橫生意場這麼多年,不就是靠一個“傻”字嗎,再傻一回又如何!

司空紹的爽快答應在場的除了林洪文和葉染修,其他人多少都變了變臉色,錢如命最是明顯,羅雲意幾乎聽到了他壓抑出口的興奮低呼。

“表舅,你不回去商量商量?”葉茗辰又是意外又是驚訝地看向司空紹,他這會兒可不認爲司空紹做出這樣的決定是看在他的面子上,很明顯第一種選擇對於司空家來說利大於弊,否則司空紹不會擅自做主。

“不用!”作爲司空家家主司空由最信任的兄弟,司空紹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合作文書現在就可以籤,有什麼問題我來擔着。”

見司空紹態度堅決,葉茗辰也不好在說什麼,接下來羅雲意就和司空紹當場簽訂了文書,雙方約定一個月後先交易十萬斤的上等鹹魚,因爲司空家的商隊要趕在初冬之際將這批鹹魚送到極寒北地的冰堯城。

文書籤好了,司空紹卻沒有起身離開的意思,而是趁人不注意朝着葉茗辰遞了一個眼色。

會意過來的葉茗辰有些尷尬地咳嗽了兩聲,然後慢慢看向了準備起身離開的羅雲意,笑着說道:“雲意妹妹,先別慌着離開。”

“還有事?”羅雲意急着離開去看水稻大棚的建蓋情況,另外羅勇澤一個人在鼓搗榨油機,她不放心也想去看看。

葉茗辰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她一眼,說道:“既然你與司空家都合作了鹹魚生意,不如把麻布生意也一起合作了吧,你放心,司空家絕對會給你一個最滿意的價格。”雖明知羅雲意沒打算做麻布生意,但葉茗辰還是硬着頭皮說了,誰讓他見到司空紹一時情緒激動把羅雲意會織比錦繡綾羅還要好的麻布的事情給說漏嘴了呢。

“價錢方面五姑娘儘管放心!”司空紹沒有親眼見過羅雲意織的麻布,但葉茗辰不是一個信口雌黃的人,更不會拿司空家的生意開玩笑,他說好的那定不會差到哪裡去。

“我不看錢!”羅雲意擡腳繼續往外走,績麻、織布是一項很細緻的活兒,再說她現在事情多的就忙不完,不想再添一項了。

“五姑娘,一千羅家將士換一個合作機會,如何?”司空紹突然開口說道。

不等羅雲意這邊有什麼反應,羅良承已經猛地站了起來,死死地盯向司空紹:“你說什麼?!”

司空紹在羅良承殺人般的過度炙熱眼神注射下,壓住內心的顫抖強自鎮定平靜地看着他說道:“老元帥應該不會忘了羅家遭難之後,您的那些忠心部下堅決要爲羅家喊冤平反,還差點兒釀成戰火,聖上大怒將其中大部分人連同他們的家眷都貶爲賤奴並賞賜給他人,其中送往冰堯城的就有兩千人,這些年因爲受不了極寒北地的天氣和困苦生活,已經死了有一半,剩下的一半也活得極爲悽慘,只要五姑娘拿出手的麻布比覃州許家的要好,這一千人司空家就當合作之後的禮物送給羅家,決不食言。”

“就算你司空家家大業大,又憑什麼讓冰堯城的城主甘願放人?!”林洪文也站了起來,他看向司空紹的眼神很平靜,但裡面的威壓在場的人都感覺到了,時光彷彿一下子拉回到林洪文高居丞相之時,讓人在他的面前無所遁形。

司空紹在林洪文的注視下不敢泄了心中這口氣,堅定地說道:“冰堯城城主還欠着司空家一個人情,用這個人情換一千賤奴的性命足矣。”

“你不過是司空家的一個掌櫃,這樣的大事真的能做主?”羅良承的過激表現讓羅雲意也變得鄭重起來,說起來那些人都是因爲自家才遭罪受苦的,如果能換回他們的自由也沒什麼不可以。

“能!”司空紹回答的斬釘截鐵。

“好,我答應你!”羅雲意很佩服司空紹,這是位有膽識又十分精明的商人,他說出口的籌碼沒讓她動心,卻顯然讓羅良承心潮涌動,這個迂迴路線用的實在是好。

等到司空紹親眼見到羅雲意織出來的麻布,連連稱讚之餘更是笑不攏嘴,直言這次終於能出口惡氣了,拿着一小塊織好的麻布心滿意足地離開了。

“你這位表舅不會這裡有問題吧?”雷戰虎指了指腦袋問葉茗辰,他是第一次見司空紹,看到他拿着那一小塊薄如蟬翼的麻布笑得癲狂,自己都有些發憷了。

羅雲意也認同地點點頭,她都想收回自己對司空紹的評價了,這表現也太過了吧。

葉茗辰無奈地搖搖頭,這纔將事情的前因後果告訴衆人,原來司空紹的嫡長女和覃州許家長房的嫡次子有婚約,沒想到前段時間許家不但突然悔婚,還搶了司空家布莊的生意。

雖說覃州是許家的地盤,但司空紹在覃州也經營多年,原本門當戶對相互交好的兩家一朝之間成了死對頭。

“我那表姐是個潑辣性子,原本名聲在覃州就算不上多好,被退婚當日,她一怒之下燒了許家在覃州最大的布莊,結果許家跑到州府衙門擊鼓鳴冤,將這件事弄得滿城皆知,許家還到處造謠敗壞表姐的閨譽,昨日表舅對我說起此事,我一時氣憤就說出雲意妹妹織出來的麻布許家根本比不上,表舅他就萌生了要與許家在布料上爭個高低的念頭,只是我沒想到他會用冰堯城的一千羅家舊部作爲條件。”葉茗辰本想去覃州親自給許家一個教訓,但司空紹讓他不要介入此事,還說兩家的決裂並不僅僅是兒女感情那麼簡單,這背後牽扯到的事情太多,郡王府儘量不要參與進來,可他從來就不是個怕事的,許家算是惹到他了。

羅雲意想着司空紹一定很疼自己的女兒,不然也不會爲了給自己女兒出口氣就拿一個珍貴的人情來作爲交換,可另一方面,她又覺得事情另有隱情,絕沒有那麼簡單。

天上的烏雲越積越厚,眼看一場大雨即將傾盆而下,羅雲意不敢耽擱,急忙趕到了羅勇澤所在的竹屋內,這間竹屋也是獨臂張的工作間和睡覺的地方,而且除了獨臂張,羅雲意是第一個准許自由出入這裡的外人,羅勇澤則是破例之後的第二個。

因爲時間緊的關係,羅雲意只是畫了一張最簡單的仿古木製榨油機的圖紙交給獨臂張,但獨臂張要指揮蓋水稻大棚,知道羅雲意要得急,他直接找到了羅勇澤將榨油機的圖紙給了他。

羅雲意是知道羅勇澤會些木工活兒的,說起來林誠買來的那些人中就有木匠手藝不錯的人,但獨臂張連看都不看他們一眼,慧眼獨具地相中了羅勇澤,還准許他在自己的竹屋裡研究製作榨油機,想着兩個人都曾在流村呆過,或許獨臂張更爲信任羅勇澤的手藝也不一定。

羅雲意走進竹屋的時候,羅勇澤正費力地在刨木頭,他身旁已經有一些刨好的長短薄厚不一的木塊,到時候只要把這些木塊組合鑲嵌好,便可以做成簡易的榨油機了。

“意姐兒,你來了!”滿頭汗水的羅勇澤看到羅雲意笑了笑,手下的動作並沒有停止,臉上陽光溫潤的笑容彷彿能劃破濃重的黑雲,讓人心中一暖。

對於羅勇澤這個大哥,羅雲意總會有一種打從心底裡冒出來的心疼,他越是笑得溫暖堅強,她就覺得越難受,總覺得在羅勇澤燦爛的笑容背後藏着一顆傷痕累累的心。

“大哥,歇會兒吧!”羅雲意走上前摁住了他手上用來刨木頭的工具——一把用麻布纏繞住刀柄的鋒利扁刀,這也是獨臂張很寶貝的刨木工具,沒想到他竟捨得拿出來讓羅勇澤用。

因怕扁刀傷着羅雲意,羅勇澤趕緊停了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坐回到身後的輪椅上。

“意姐兒,這機器真能榨油嗎?”羅勇澤到現在還不是很相信僅憑几塊木頭就能榨出油來。

“能!”羅雲意點了一下頭說道。

羅勇澤現在製作的榨油機是羅雲意在臥式楔子榨油機的基礎上的高效改良版,如果她有足夠多的時間和能工巧匠,那麼更輕便高效的金屬榨油機她也是能做出來的。

“榨出來的油是吃的?”據羅勇澤所知,大禹朝人都是以吃豬肉、羊肉等熬出來的葷油爲主,還沒聽說過誰家吃榨出來的油的。

“這次榨出來的油不是吃的,我要用它來製作油布,想要能吃的油也不難,等炸好桐油還可以榨大豆油,明年春暖花開之時,咱們還可以榨菜籽油吃。”羅雲意一直都很偏好素油,再說這個時空的葷油味濃油腥,她實在不喜。

羅雲意隨口而出的三種油羅勇澤從未聽說過,要不是前段時間羅雲意將大豆炒熟了當成麪粉做包子,又把大豆做成了美味的黃豆醬,羅勇澤還不知道在大禹朝屬於低賤之物的大豆竟然還有那麼多的用途,而且還能用來榨油。只是,桐油又是什麼?菜籽油又是哪一種油?

到了這天晚上,羅勇澤就知道羅雲意所說的桐油是什麼了,原來是把桐樹上所結的桐子炒熟利用榨油機榨出來的熟油。

桐油榨好之後,羅雲意讓人將買來的麻布都浸在油裡,而熟桐油幹得快,到了第二天山風一吹,原本綿軟的麻布竟有些乾硬,一盆水倒上去,竟“譁”地全都流到了地上。

“這……是油布?”一夜沒睡的樑老王爺欣喜地摸着他手中滑滑的麻布,有了這些防水的油布,山中的水稻就有救了。

同樣一夜無眠的林洪文和羅良承也是滿眼激動地看着油布,羅雲意利用桐油做出來的油布比那些大禹朝商人不知用什麼油做出來的油布好太多了,林洪文想的是若這種油布推而廣之,畢將會惠及天下百姓,而羅良承想的則是若軍中將士能用上這種油布,行軍打仗也會少受一些苦。

“不錯,這就是桐油布,不但防水、防潮,還具有一定的保溫作用。”從布繡閣買的這匹麻布還算結實,透明度也還可以,羅雲意一下子將給下人做完衣服、被褥剩下的麻布全都浸成了油布,但顯然麻布還是不夠用。

於是,羅良承吩咐羅一帶人去府城再去買一些上等麻布回來,而林洪文則讓林誠帶人去山裡砍那些野苧麻。

“誠爺爺,看這天就算苧麻在水裡漚好也沒有足夠的陽光來把它們曬乾,我聽說大禹朝百姓家裡常有一些自家用來做麻線的原麻,不如咱們從百姓那裡買一些回來。”事關一千名羅家兵士,羅雲意不敢輕忽,只要有足夠多的原麻,她就能做成細麻線,然後織出上等麻布。

“可以,我馬上去辦!”林誠想着滋味樓每天都不缺百姓來賣野菜和活魚,只要把收原麻的事情一說,保證有很多人自動將原麻送上門。

果然,當滋味樓的夥計順子搬出來一個寫着字又畫着畫的大木板,立即就被人圍住了。

“順子兄弟,這畫上的東西我認識,就是咱們這裡常見的麻,可這板子上寫的字是什麼意思啊?”因爲這些天常來滋味樓送魚,好多人都和負責稱稱的順子熟悉了,順子也是個機靈活泛的討喜夥計,見誰都是笑臉相迎。

“這位大哥,我家五姑娘說了,從今天開始咱們滋味樓開始收苧麻,無論是曬乾的麻桿還是杆裡抽出來用來做麻線的原麻都要,當然好的麻桿和原麻價錢自然高些。”接着,順子就給這些人講什麼樣的麻桿和原麻能賣個高價。

戚老漢今日也帶着孫子寶兒來送活魚,現在十里八鄉河裡的魚差不多都要被人撈完了,他是一大早進了深山水潭撈了二十條上等活魚送過來的。

這些日子自從滋味樓開始收活魚、野菜,他家的生活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有了銀子給老伴和兒媳也治好了病,小孫子身上也漲了肉,他打算再攢些銀子在嚴冬來臨之前修修自家的破屋子,深山裡那個水潭只有他一個人知道,就算到了大冬天他也能撈到魚來賣。

聽到順子說滋味樓要收麻桿和原麻,戚老漢喜上眉梢,他老伴和兒媳都是做麻線的巧婦,家裡原麻多得是,前段日子天好他又砍了不少的麻桿曬乾打算用來鋪屋頂,這下可好了,都能拿來換錢,反正冬天還早呢,麻桿他可以再曬。

“順子,趕緊給老漢我稱稱魚!”戚老漢和順子也已經混熟,而且他每次送來的魚都是又大又肥的上等好魚,就連滋味樓的掌櫃都讓他多送些好魚呢。

“好嘞,戚老伯,您稍等,這就好!”順子笑呵呵地趕緊給戚老漢稱魚,然後再有新來的賬房先生給他結賬。

戚老漢接過賣魚的銀子之後拉着小孫子就急匆匆地往家趕,他得趁下雨之前把麻桿和原麻送來,否則就賣不上好價錢了,而且還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村裡人,他們村可是家家都有曬乾的麻桿和原麻的。

等到下半天,就見有不少百姓或背或扛地往永嶺鎮的方向而來,簡直比趕集還要熱鬧十倍。

錢如命第一時間命人將這些麻桿和原麻分出上中下三等來,羅雲意的意思是下等麻桿編成草甸子用來蓋大棚棚頂,而上等和中等麻桿用來抽麻絮等着做成禦寒之物,而原麻則會根據質量好壞做成不同的麻線。

很快,一部分最上等的麻桿和原麻送到了山圍村羅雲意的面前,看着小山一樣高的製作麻布的原材料,她不由地皺起了眉頭,東西是有了,可像她一樣能做出比頭髮絲還細的麻線的人目前還找不出第二個,就是玉淨和玉婷也只能算勉強上手,速度還差得遠。

老阿媽教給自己的績麻、織布、染色的手藝古老精湛之中還有着一種信任般的傳承,羅雲意不希望這種手藝經過自己之手就成了爛大街的東西,她認爲這種手藝的傳承應該保持它特有的神秘和超羣絕倫。

又想到終有一天她會離開這裡回到自己原本的世界,而自己離開之時羅林兩家又不知是一種什麼樣的境況,與其把老阿媽教的手藝傳給別人不如傳給自己親近的姐妹,這樣也能爲她們日後的生活多添一層保障。

打定主意之後,羅雲意就找到了陳老夫人和林菀清,將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她們。陳老夫人自是十分贊成,林菀清也沒有任何異議,羅思雨她們得知之後更是欣喜異常,唯有羅思雪愁眉苦臉。

“娘,我不學行不行?我還要搬魚呢,根本沒什麼時間,再說……”

“不行!”不等羅思雪把話說完林菀清就出聲打斷了她,而且態度堅決,“誰都可以不學,你必須學!”

“娘,爲什麼?我又不像大姐和小妹她們心細手巧,你就讓我幫忙做別的事情吧!”羅思雪語氣哀求地說道。

“不行!”林菀清再一次拒絕。

她自是知道這個女兒在女紅方面表現很差,這次也不是真的想她能學到什麼精湛的手藝,而是想要藉此機會磨磨這個孩子的性子,這樣以後她才能少吃點虧。

羅思雪此時哪裡知道林菀清的良苦用心,只要想到以後要和那些麻線打交道,她就陣陣頭皮發麻。

當天晚上,羅雲意就把四位姐姐單獨叫到了一個房間教授她們老阿媽的手藝,雖然玉淨和玉婷是死契家奴,之前也多少接觸一些績麻,但真正的技藝羅雲意暫時還不想讓她們接觸,先教會四位姐姐再說。

陳老夫人特意讓香菱和香秀兩個人守在五姐妹的青竹屋外,裡面安靜極了,外邊的人只能通過小小窗口映襯出來的昏黃燈光和隱約的人影,得知屋子裡是有人在的。

葉染修、葉茗辰和雷戰虎三人站在路邊看了看那間青竹屋,他們原本是想找羅雲意商量鹽鋪的事情,樑老王爺和羅良承、林洪文他們似乎非常放心把這樣大的事情交給他們幾個小輩來做,也不怕他們做砸了。

“看來雲意妹妹今晚是沒空了!”葉茗辰很是失望地看了一眼青竹屋。

“是呀,最近雲意妹妹都很忙,都沒時間做飯了!”雷戰虎則是滿臉失落地揉了揉自己的肚子,真是太想念羅雲意做的飯菜了。

葉染修淡然地瞟了他們一眼沒說話,最近羅雲意是挺忙的,他和她單獨相處的時間都沒有了,再過兩天他就要先回京了,自己走後誰來保護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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