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眼下也不過才四十歲左右,還不算老,加之平日養尊處優,又很注重保養,從外表來看,竟就像個三十歲左右的女子,依舊體態風流肌膚細嫩緊緻,成熟的氣質更叫她多了份別樣的韻味,如同熟透的水蜜桃般誘人。
當然了,這可不是什麼天生麗質,年齡逆生長,而是因爲,這女人愛美已經達到了一個堪稱瘋狂變態的地步,前世偶聞一二,卻是叫同樣身爲愛美女性的秦晚秋都不禁毛骨悚然,而且更令人無語的是,這女人的嫉妒心極強,見不得比她更美的女子,宮裡頭上至妃嬪下至宮女,但凡叫她看見比她水嫩比她美麗的女子,她就變得跟斗雞似的。
作爲韓擎風的妃嬪還好些,各種變着花樣的折磨雖然令人難以忍受,但至少性命無憂,當然了,這是指那些出身高門的妃嬪,出身低賤些的,那可就要當心了,一個弄不好,沒準兒什麼時候小命就莫名其妙沒了,而那些個宮女就更加悲劇了,完全是無所顧忌,想怎麼弄死就怎麼弄死。
前世秦晚秋的容貌比起今生來雖然差了一點,不過並不是五官差,差別只在於肌膚和氣質,但精緻完美的五官卻還是叫她足以笑傲六宮,結果毫無疑問,她引起了那老妖婆的熱切“關注”,各種磋磨折辱一天天變着花樣來,甚至還三番兩次險些丟了性命,最驚險的一次便是她懷孕產子之時,雖說她命大逃過了一劫,但她的孩子卻生下來沒一會兒就夭折了,這其中當然不乏後宮那些“姐妹”的手筆,但最大的功臣還是這老妖婆,可以說,秦晚秋和這老妖婆是老敵人了。
只可惜她雖拼盡全力挖出了兇手,但是她卻並沒有那個能力去報仇,因爲老妖婆是鳳嵐國最尊貴的女人,宮中經營二十幾年,可以說整個後宮大半都完完全全在她的掌控之下,所以她沒能報得了仇,最後甚至搭上了她自己的命。
秦晚秋暗自捏緊了拳頭,輕籲一口氣,小不忍則亂大謀,用不了多久,她定會連本帶利討回來的!不會太久的。
做好心理建設,秦晚秋這才起身微微擡起頭來,一派風輕雲淡的走向那高高在上的女人。
太后這時才得以瞧見她的容貌,一陣驚愕過後,眼底不覺浮現出了嫉妒惡毒的神色。
“太后娘娘,請將手伸出來。”
“放肆!哀家的身子金尊玉貴,豈是你一個賤民能隨意觸碰的!”太后毫不掩飾自己的鄙夷,就彷彿秦晚秋是隻髒兮兮的臭蟲般,“既然別人都稱呼你爲神醫,想必懸絲診脈也不是問題,來人,給神醫拿一根細絲來。”
秦晚秋一陣無語,不過也並未開口反對,等到桂嬤嬤拿着那根髮絲一樣細的絲線系在了她的手腕上,她纔拿起另一端集中精力細細感應起來。
忽而,秦晚秋的眉梢微微動了動,眼底閃過一抹微妙的情緒,不過很快就一閃即逝,令人根本來不及捕捉。
許久之後,秦晚秋才放下絲線,淡淡道:“太后娘娘的身子很好,並無任何病症。”
太后冷哼一聲,“哀家近來很不舒服,你卻說哀家沒有生病,莫非你以爲哀家是在說謊?果然是個庸醫!來人,將這庸醫拖下去杖責五十!”
杖責五十,以一個嬌弱女子的身板,哪裡還能有命在?
秦晚秋不禁冷笑,看來這不是打定了主意想要治一治她,而是鐵了心想要她的命啊!
殿外幾個粗實嬤嬤聞言立即走了進來,伸手便欲抓着她將她壓下。
秦晚秋的拳頭暗自捏緊了,心中殺意浮現,可惜……她若真的明目張膽把這老妖婆給殺了,她一家人都得變成通緝犯,甚至可能會連累整個秦家村!
正在這時,殿外突然傳來一道聲音。
“太后娘娘好的威風,年紀也不小了火氣還這般大,難怪近來瞧着愈發憔悴蒼老了,再這麼下去,走出去旁人不知道的還以爲你是本宮的姐姐呢。”福寧長公主一身明黃色宮裝,端莊大氣而又威嚴,舉手投足間都盡顯優雅尊貴。
明黃色,按規矩是隻有皇帝才能穿的顏色,連太子皇后甚至太后也都只能穿杏黃,只有福寧長公主,曾被太上先皇特別恩准可以穿明黃色,這也是從側面奠定穩固了她的超然地位。
太后素來愛美成癡,一聽這話,頓時氣得臉都綠了,可是一想到生氣容易使人變老,她卻又不敢生氣了,以至於要氣不氣的這臉都顯得有幾分扭曲。
福寧長公主眼中譏笑一閃即逝,瞥了眼一旁的秦晚秋,見她尚算安好,也是鬆了口氣,冷眼瞅着太后,淡淡道:“太后娘娘如今這架子可真夠大的,看來我這老太婆是招人嫌了。”
知道自己招人嫌怎麼還不去死!
太后暗自咒罵一聲,面上卻不得不擠出一抹笑,親自站起身走過來攙扶福寧長公主。
她如今雖是鳳嵐國最尊貴的女人,可是在福寧長公主的面前,她卻還是得稍稍伏低做小,誰叫先皇那般尊敬福寧長公主,每每見其都必躬身行禮,她作爲先皇的女人,自然也得婦唱夫隨,眼下雖然她的兒子當了皇帝,所謂一朝天子一朝臣,福寧長公主的地位並沒有那麼超然了,但旁邊還有那麼多宗室看着呢,她和她兒子非但不能受福寧長公主的禮,反而還得對她尊敬有加!不管心裡怎麼想,但表面功夫卻不得不做!
“皇姐這是說的哪裡話,您可是除了太上先皇以外,先皇最尊敬的人,我嫌棄誰也不能嫌棄您啊。”
福寧長公主扯了扯嘴角,坐下身來,道:“方纔在外面老遠就聽到你在大發雷霆,莫非是這位秦神醫哪裡冒犯了你?”
“什麼神醫啊,不過就是個沽名釣譽的庸醫,這等人就該好好懲治一番。”
“庸醫?”福寧長公主微挑眉梢,“你口中的庸醫前幾日纔剛救了本宮的命,這等本事若都算是庸醫,那你叫太醫院那羣老傢伙該如何自處?當初他們可都是對本宮的病束手無策呢,按太后這麼說的話,太醫院那羣老傢伙豈不個個都該被處死?”
太后一噎,她若真無端端把太醫院的所有太醫都處死了,那她還不得被御史臺的那些老東西給口誅筆伐罵到死?
“皇姐,我看她也不過是運氣好而已,根本沒有一點真本事,我這近來總感覺身體有些不太爽利,偶然聽聞民間來了個神醫,便請了她進宮來給我瞧瞧,誰知她竟說我一點毛病都沒有,這可不是庸醫嗎?要我說啊,她分明是怕診斷錯了,這才刻意鑽巧說我的身子沒問題。”太后悠悠道,她也知道這個理由根本站不住腳,不過那又如何?反正她就是打定了主意咬死這個由頭要治她的罪!
福寧長公主對於她這明顯的胡攪蠻纏很是不屑,似笑非笑的斜了她一眼,對秦晚秋道:“秦神醫啊,你這道行果然也還是不到家。”
太后聞言頓時一愣,這是怎麼的?難道這老太婆不想救那騷蹄子了?
秦晚秋也愣了愣,一時沒反應過來,緊接着就聽福寧長公主又繼續道:“太后娘娘她分明腦筋有些不太清楚,這麼明顯你怎麼就沒看出來呢?趕緊的給她開點藥治一治。”
腦筋不太清楚?言下之意就是腦子有病!
“皇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太后柳眉倒豎。
福寧長公主倒是淡定得很,“本宮說錯了不成?若不是腦筋不清楚,誰還盼着自己有病?大夫說你沒病你反倒還不高興了。”
秦晚秋樂了。
太后的臉綠了,這叫她怎麼應對?還死咬着不放那就是承認自己腦子有病,就這麼放人她又不甘心。
“行了,秦神醫本宮就帶走了,你若真的整天閒着沒事幹,就給先皇多抄兩份經書,別整天閒的發慌淨瞎作騰,秦神醫是本宮的救命恩人,你這老絞盡腦汁尋她麻煩,不知道的還以爲你是對她救了本宮心裡不樂意呢。”福寧長公主輕飄飄將太后給訓斥了一頓,起身便走。
秦晚秋笑意盈盈道:“民女告退。”
太后看着那倆人的背影,猛地一下子將桌子上的茶具都給掀翻了,扭曲着臉咬牙切齒,一副猙獰厲鬼的模樣。
她堂堂鳳嵐國的太后娘娘,竟還要受這等窩囊氣,實在是可氣可恨!這該死的老太婆!
心裡恨得牙癢癢,可是她又不敢真跟福寧長公主明着對上,因爲她隱約知道,先皇駕崩前似乎交給了福寧長公主一件東西,雖然她不知道那東西到底是什麼,但是她有預感,那件東西定是她和她兒子最大的威脅!也就是因爲這個,她纔想盡了辦法想將福寧長公主給弄死,爲此甚至動用了一顆潛伏了十幾年的棋子,並且花費巨大的財力物力才尋到了那“安息”,卻哪想到頭來還是功虧一簣!完全就是賠了夫人又折兵,還將自己給暴露了,這叫她怎麼能不氣不恨?
要不是那個小賤人……
想到秦晚秋那張小臉,太后這心裡更加的扭曲了。
“多謝長公主相救。”
“沒什麼,說到底也是本宮連累了你。”
福寧長公主沒明說太多,但是秦晚秋卻聽明白了,想來先前長公主中毒,應當就是太后所爲了。
也難怪那老妖婆莫名其妙的就想要她的命,敢情是她無意中壞了她的好事。
“這次之後,她應當不會再明着找你麻煩了,不過暗地裡手段肯定是少不了的了,你自己多當心。”
“是,民女知道了,多謝長公主提醒。”秦晚秋淡笑道,她還就怕那老妖婆不來暗的呢,來明的那是鳳嵐國太后,她不好明着跟她對上,但要是來暗的,她可就沒那麼多顧忌了。
“你也無需太擔心了,你救了本宮的命,本宮自當照看你一二,回頭本宮給你找幾個侍衛,以後出門記得帶上,若真遇上個什麼事兒,交給他們處理便是。”
“如此那民女就先謝過長公主了。”
雖然這樣的話以後她行事就不那麼方便了,不過這個時候她卻也不好拒絕,那樣未免顯得太不識擡舉了,白白得罪了長公主。
這時,迎面走來一行人,秦晚秋的目光頓時又變了變。
“民女參見皇上。”
“平身,侄兒給姑姑請安。”韓擎風規規矩矩的對福寧長公主行了一禮,眼睛卻一直瞟着長公主身後的那道身影。
“臣妾給姑姑請安。”
一身桃紅色繡豔麗牡丹的華麗宮裝,髮髻上金釵步搖閃得人眼花,身姿窈窕聲音嬌滴滴的婉轉動人,不是秦春香又是誰?
原本樸素的村姑,搖身一變穿金戴銀僕從成羣,倒真是叫人有些認不出來了。
“皇上無需多禮。”福寧長公主輕笑着,接着瞥了眼一旁的秦春香,淡淡道:“本宮的侄媳婦是皇后,記好了,以後莫要亂了規矩。”
福寧長公主這話可謂毫不給面子,倒也不是多討厭秦春香,事實上先前她和秦春香也只在過年時的家宴上有過一面之緣而已,之所以這樣,純粹是因爲福寧長公主生平最是看不上小妾這種生物。
秦春香喜滋滋的臉瞬間漲紅了,委屈巴巴的看着韓擎風,“皇上……”那模樣,竟似是要找他做主似的。
不得不說,這秦春香還真是沒腦子。
福寧長公主忍不住冷笑一聲,韓擎風神情有些不耐,“行了,入宮這麼久都沒學會規矩,真是愚不可及!朕的姑姑豈是隨便什麼人都能跟着叫的?還不趕緊給長公主賠罪!”
秦春香不識字,也不懂“愚不可及”是什麼意思,只是聽着這一通訓斥,她的臉還是變成了豬肝色,尤其她本來是想在秦晚秋面前炫耀炫耀的,沒想炫耀不成反而丟了大臉,現在她簡直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
“長公主,臣妾……”
“好了,記住了就好,賠罪就不必了。”福寧長公主揮了揮手,看着是心胸寬闊不計較,實際上她根本是懶得應付這樣一個蠢女人。
偏秦春香還不自知,還以爲福寧長公主是喜歡她呢,臉上竟露出了喜滋滋的笑,一臉得意的衝秦晚秋揚了揚下巴。
秦晚秋也是醉了,真不知這麼蠢的一個女人是怎麼在這後宮裡生存到現在的,當然,能對這樣一個蠢女人包容到現在,韓擎風也是蠻拼的,十有*是真愛。
原本韓擎風還沒覺得有什麼,畢竟他又不在乎秦春香這個女人,她怎麼樣他根本就無所謂,可是接收到他心頭那顆硃砂痣嘲笑、不可思議的目光,他就瞬間不自在了,感覺很丟人,不禁狠狠瞪了眼一臉得意的秦春香,暗自琢磨着是不是該把這蠢貨扔進冷宮了,簡直把他的臉都給丟盡了!
“姑姑,您和秦姑娘這是剛從母后那裡出來?”
福寧長公主眼中劃過一抹詫異,“皇上也認識秦神醫?”
“姑姑有所不知,朕前年微服私訪就曾去過汾城清河縣,而且秦姑娘和麗嬪是同族,麗嬪也姓秦呢,先前她們可是同一個村子打小一起長大的好友。”
福寧長公主聞言點點頭,倒也真是巧了,不過這“好友”可就有待商榷了,她這冷眼瞅着,倆人也不像是感情多好的樣子。
“這兩日麗嬪還一直跟朕說思念家鄉的親人呢,正巧秦姑娘來了,不如就留在宮中小住幾日,陪陪麗嬪吧。”韓擎風笑容滿面的看着秦晚秋,眼中滿是勢在必得。
福寧長公主眉頭微皺,皇上這模樣,莫非是……
秦春香的臉色一變,她可是還記着呢,當初皇上一眼就瞧上了秦晚秋,要是真把秦晚秋留在了宮裡,那還不得出大事?
這麼一想,秦春香立時就欲找藉口拒絕,可是韓擎風冷冷的一記飽含威脅的眼神卻叫她心裡一激靈,暗自扯了扯帕子,扯出一抹僵硬的笑來。
“是啊,小晚你就留在宮裡陪陪本宮吧,本宮離家這麼久,一直惦記着家裡呢,正好你留下跟本宮說說話,也好讓本宮瞭解一下家鄉的情況,還有本宮的母親現在也不知如何了。”
思念家鄉?呸!天知道她有多痛恨自己的出身自己的過去,因爲這,她從入宮以來就一直被那些女人取笑嘲諷,她簡直恨不得抹掉過去重新投一次胎!
福寧長公主心中更加肯定了,韓擎風這是別有用心,可是她卻又有些爲難,雖說她的面子韓擎風要給,但韓擎風畢竟是當今天子,若他真的吃了秤砣鐵了心,她也實在不好跟他硬對着幹。
秦晚秋眸光閃了閃,忽而笑道:“既然這樣,那我就厚着臉皮跟春香你蹭幾天了,春香你是不知道,這一年多來,我可是也想你想得很呢。”
那語氣,那神情,不知道還以爲她跟秦春香真是多要好的小姐妹呢。
秦春香被她這突如其來的親暱給弄得傻了眼,韓擎風卻是忍不住笑了,他當然知道秦晚秋和秦春香的關係並不好,在他看來,秦晚秋這樣的反應分明是見識到了皇宮的氣派富貴,被迷花了眼捨不得走了,這也就是說,他有機會了!
福寧長公主微一愣,見秦晚秋的神情沒有絲毫勉強,再一想,這姑娘是個玲瓏心的,應該不會不知道韓擎風這樣明顯的表現代表着什麼,既然她答應了,要麼是真的被這富貴迷了眼,要麼就是胸有成竹能全身而退,無論是哪種理由,她都沒有反對的必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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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更新也是要卡時間的?有點蒙圈,不造這個點可不可以,有木有書院的老讀者知道的告訴一下(⊙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