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謀略有餘,膽氣不足

“樑柔樑柔”

景杉伸手在樑柔面前晃了幾下,有些擔心的望着她。

樑柔醒過神來,腦袋一動,急忙‘哦’了聲,馬上問,“是不是二十四牀又有新問題了?”

景杉搖搖頭,臉上的表情不見緩和,他嚴肅的跟樑柔說:“你現在的狀態很有問題,這樣時不時就跑神,下午的手術你要怎麼做?”

他們的職業特殊,是最需要集中精力的,樑柔這樣經常魂遊天外,實在讓人沒辦法放心。

樑柔露出苦笑的表情樑辛還沒有找到,警方那邊一點線索也沒有,這讓她怎麼能安得下心。再來就是聶焱聶焱初到加拿大的時候還會按時跟樑柔聯繫,不管是視頻通話或者是信息聯繫,總歸是能讓樑柔得到他的消息的,現在可不一樣了,聶焱已經很多天斷了聯繫。樑柔也按着國際長途的號碼打過去過,結果都是無法接通。樑柔跟聶焱的圈子實在是差的太遠了,只要聶焱那邊一斷了跟樑柔這邊的聯繫,那麼樑柔也只有乾着急的份。

儘管樑柔竭力撐着,讓自己表現的平靜些,但內心深處的煎熬,又哪裡是說壓就能壓的住的。

當然知道這樣不對,作爲醫生,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緒,對患者是非常不負責任的事情,尤其是她還是個需要上手術檯的醫生。

樑柔低頭定定想了一陣,這纔像是下定了決心似得跟景杉說:“要不然我先休假一段時間吧?”她現在的這個精神狀態,真的不適合每天工作。

她沒辦法氣定神閒。

景杉眼露覆雜,他真的有些不明白,“你就真的那麼放不下?這樣不是很好嗎?我媽都能回來,你可以趁機離開。”

在景杉的想法裡,樑柔和趙湘其實是一種人,都是被權勢財富所迫,不得不委曲求全順從在聶家父子身邊的人。聶家現在出現這樣的危機,聶兆忠首先就不得閒,他一生都奮戰在基海兆業中,這家企業是聶兆忠全部的心血,所以就現在的局勢,聶兆忠根本沒有閒暇精力去管趙湘。

趙湘能順利回來,說來是要謝謝這一次的突發事件。

汝之蜜糖,彼之砒霜。

對聶家父子來說是危機的偷稅漏稅官司,在景杉以及趙湘的眼裡,卻是喜事,是解脫。景杉很不明白,爲什麼樑柔還會因此而擾,難道不該歡天喜地的擺脫從前的束縛嗎?

樑柔沒辦法去給景杉說她內心深處對聶焱的感情,有些感情說出來是理直氣壯正大光明的,有些感情卻是很讓人羞於啓齒的。

不願意多提感情,樑柔只說她現在擔心的人是樑辛,所以想要休假。

而且,樑柔隨着肚子裡的孩子月份越來越大,不良的反應就越來越多,她應付工作,越來越疲憊。

景杉對樑柔想要放棄工作這件事,全力反對。

這倒不是景杉苛刻不通人情,而是現在中心醫院的神外科,樑柔樑醫生的名聲已經打出去了。最開始是因爲樊可馨的手術,樊可馨手術成功後,葉梟連續給中心醫院捐了不少錢,用於修建新的醫院大樓,還有購置大量的國際先進醫療器材。這事情,原本只是醫院內部的事,在樊可馨手術之前葉梟就已經承諾過。

只是醫院的人哪裡比得上葉梟這種精明到骨子裡的商人會操作經營。葉梟在樊可馨手術之後,的的確確是捐了他之前承諾的一切,但是葉梟也不會讓自己的錢花的這麼單純。葉梟舉行了大型的捐款儀式,請了媒體記者濃重渲染,把葉梟自己對妻子的情深不悔宣傳了不說,也對葉梟旗下的黎昕集團進行了大批量的系統報道。如今這年月,房地產公司不說人人喊打,卻也差不多了,總讓人印象不太好。葉梟一番經營炒作,把黎昕集團的知名度又往上推了一大截。

醫院的醫生護士私下裡算賬說葉梟捐的這些年,要是全部投放廣告怕是都沒有這麼炒作一場來的有宣傳力。

當時就有人說了,“要不說我們只能一輩子當吃工資的工薪階層呢,就憑這份機關算盡,咱們就比不上人家。”

葉梟這事辦的,錢捐了,名聲也有了,皆大歡喜,簡直不能更雙贏。

連帶着,樑柔的名聲也被打響了出去,樊可馨的手術原本就是難度極高的,在國內少有成功案例。而且樊可馨還是在國外醫治了多年沒有被治好,現在轉院到國內,竟然奇蹟生還,這也是揚我國威的事情。所以對樑柔的報道更多,加上之前樑柔原本就有‘最美醫生’的名號。

現在樑柔都已經是中心醫院的明星大夫,很多患者都是指名道姓找來的。近期樑柔做的幾場大手術,皆是如此。

不僅是臨海市市內,就連京城的有些官員家屬也都轉院過來。

等着樑柔安排手術。

這樣的好名聲對中心醫院來說當然是再好不過的,誰也不會希望自己的醫院差。院長等人對樑柔都很重視,要不是如此,也不會對樑柔給予很多優待,比如樑柔從不用值班,定點的八小時工作制,到點就走。

還有樑柔的工資,樑柔進到中心醫院,滿打滿算也還沒有超過一年的時間,對於需要熬資歷的公立醫院來說,樑柔的工資水平應該屬於最低階的那一種。結果現在樑柔的獎金已經遠遠超過景杉,對此景杉到沒有什麼不平衡的。樑柔在特定領域真的比他要敏銳,都是同一個領域的醫生,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景杉對樑柔其實挺佩服。

相處這麼久了,景杉心底裡對樑柔感情也漸漸加深。

他嘆氣說:“你想要休假,院裡領導不會同意的,這馬上就年底了。”

到年底,領導們都要評業績拿獎金,這一年因爲樑柔的到來,醫院嚐到了不少的甜頭,現在讓領導們放樑柔去休假,不可能的。

樑柔張張嘴,想說可以用懷孕來作爲請假的理由。只是話到嘴邊,又止住了。醫院裡挺着八個月肚子還依然堅守崗位的醫生護士不在少數。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現在醫務人員缺口就是這麼大,醫學院畢業的學生,就比如當年樑柔與景杉同屆的那些學生,很多都轉行去做了別的工作。能考上醫學院的,當年高考成績都不差,說白了都是天之驕子。學醫本就是件很苦的事情,能堅持下來的人不多,能學的好的更少。可苦學幾年畢業之後才發現,醫生這個職業掙得不多,至少跟那些自己創業的人比,是真的收入微薄。再來就是沒有榮譽感,每天要面對各種各樣奇葩的病患以及家屬。對於這些曾經在學院裡被各路人膜拜的優秀生來說,無法承受。

醫院裡現在都是滿負荷運轉,樑柔能這麼年輕就成爲‘知名醫生’,實在是很難得的事情。

機遇、運氣、實力,缺一不可的造就了今日樑柔在醫院中的地位。她其實也貪戀的,不想那麼輕易的放棄。

沒什麼選擇,只能堅持下去。

關雙很意外她會接到元宵的邀請,就在她跟隨着樑柔桑喬見過元宵後的第四天。元宵不知怎麼知道的關雙的電話號碼,打電話來約她出去喝下午茶。

對這樣的邀請,關雙一頭霧水,她跟元宵別說沒交情,甚至可以說是有些敵對的關係。元宵邀請她去下午茶,這種非常女孩子閨蜜氣息的約會,實在不適合關雙與元宵之間。

不過關雙倒也不怕。

樑辛一天沒找到,關雙就也不會放棄尋找,元宵這邊是條線路,能多探聽一些當然更好。再來就是關雙對元宵始終有種好奇,想要對樑辛那麼念念不忘的人,一探究竟。

關雙如期赴約。

元宵還是關雙上一次見到她時的樣子,穿着特別洋娃娃的裙子,頭飾、化妝,整體的打扮都很浮誇(至少在關雙的認知裡,是這樣的)。

不僅是關雙在觀察元宵,元宵也在觀察關雙,上一次見面,先開始的時候元宵對關雙的身份並不瞭解,還以爲是樑柔的什麼人,還是後來關雙自己說破她跟樑辛之間的不尋常,元宵才知道其中的內情。

關雙留着齊耳短髮,今天她沒有穿海關制服,只是穿了白襯衣黑色西裝褲,外面還穿了件長到腳裸處的長羊絨針織衫。已經十二月份,臨海市的氣候,就算是冬季也不會冷到哪裡去。一件羊絨質地的針織衫,足夠了。

明明關雙是個後背挺得筆直,走路一看就是受過訓練的模樣,可是她又穿着極柔軟面料的長針織,顯得溫軟又可親。

用元宵自己的話說,關雙就是那種臉上就寫着‘優越感’的人。就像元彰元宵臉上就寫着飛揚跋扈一樣,這是骨子裡的東西,不管外在怎麼僞裝,都無法磨滅。

關雙家庭環境優越,自己也在成長過程中很順遂。她雖然看起來一身正氣,但是也寫完了不知愁滋味的憨氣。

有那麼一個瞬間,元宵恨不能撲上去撕扯,她抑制不住內心的嫉妒。

可這份嫉妒也在清楚的提醒着她,眼前的女人,關雙!纔是最適合樑辛的人,樑辛應該找個這樣的女人,有背景有家世,能幫襯着樑辛不斷高升。再來,其實更重要的是氣質,關雙身上有元宵在樑辛身上看到的那種正直模樣。就是一路都沒有接觸過黑暗的人才有的豁達明亮,關雙望向元宵的眼神,坦坦蕩蕩,即便她們內心深處愛着同一個男人。就算樑辛心中愛的人也許是元宵,但關雙還是能做到坦坦蕩蕩,她對樑辛的感情,從不需要遮着掩着。

這一切的一切,都讓元宵嫉妒。

她嫉妒的發瘋。

卻又不得不忍着,臉上的表情都有些扭曲。關於樑辛,她實在無法修煉到家,只能強撐。

關雙保持着一貫的態度,開門見山就問,“你約我出來是有什麼事?”她可不相信元宵是真的想跟她處什麼閨蜜情,再者說,關雙覺得自己跟元宵有什麼好聊的內容。

元宵磨牙了好一陣,從包裡掏出一張紙遞給關雙。

關雙接過,是一張最普通的報請海關審覈單。這東西在海關部門很常見,外國想要進口到國內的商品,都會先提請這麼一張單子,經過審覈才能入關放行。

這個東西?關雙面露不解?

元宵有些惡趣味,她冷笑着對關雙說:“這批貨,你給通融通融,讓它順利入關。”

能把走後門搞違法犯罪的事情說的這麼坦然的,關雙還真是第一次見。她年紀還不到,家裡若是真有這種事,也只會由她父親去面對。誰實在的,這還是關雙第一次面對這樣的問題。

常聽說海關裡面這種情況很多,但是關雙的身份在哪裡,誰也找不到她頭上來。

此時被元宵這麼理直氣壯的一說,關雙自己還有些懵了。

“你什麼意思?”關雙不明白。

元宵語帶諷刺,“沒想到你也會裝傻充愣,這種單子,你敢說你在海關沒見過?”

關雙實在跟不上元宵的節奏,她此時竟然公事公辦的說:“這正常走程序就好了,只要是合規合法的東西,一定會審覈通過。”

“哼!合規合法的東西,找你幹嘛?”元宵直接就這麼說。

關雙徹底傻了眼,她的第一反應就是該報警。眼前這人就是純純粹粹的違法犯罪份子,就該第一時間被抓獲。

就在關雙打算直接打電話的時候,元宵又說:“怎麼?你不是很想知道樑辛在哪裡?”

關雙急了,“你知道他在哪兒?”

元宵無可無不可的露出一個似是而非的笑容。

到這一刻,關雙是真的憤怒了,“他那麼愛你,你竟然明知道他在哪裡,卻還要拿着他來當籌碼威脅別人,你還是人嗎!?”

關雙原本覺得元宵只不過有些討厭,對樑辛的情誼不領情而已。可是到了這一刻,元宵的所作所爲刷新了關雙的三觀!

這何止是不領情那麼簡單,這簡直就是卑鄙、無恥。

眼看着關雙暴起,元宵倒是不動如山,甚至還能說風涼話,“我還以爲你有多愛他呢,原來也不過就是表面功夫,你要真的愛他,怎麼會連這點付出都不願意做!我實話告訴你,他現在很危險,你遲疑一秒鐘,他就有可能”

後面的話元宵沒說,但是關雙猜得到。

到這個時候,關雙已經不去管什麼禮儀規範了,直接站起身伸長了手就把元宵從沙發上揪了起來。關雙的個頭要比元宵高,人的體格也比元宵要健壯的多。元宵從小就身體不好,加上元彰死後,她幾乎瘦脫了形,所以對關雙來說,把她揪起來易如反掌。

兩個人中間隔着小小的下午茶玻璃茶几,但這根本不能阻止什麼,關雙把元宵扯到跟前,幾乎是用恨到了極致的眼神在凝視元宵,“你們對他做了什麼?”

按元宵的話推斷,她不僅知道樑辛在哪裡,而且還知道樑辛目前的處境並不樂觀。

關雙幾乎不敢深想如果元宵說的一切都是現實在發生的事情,那麼樑辛現在,在經歷什麼。

元宵被關雙揪着領子,脖子都被噎起來,她臉色漲紅,眼睛裡甚至已經聚起了水氣。就在這樣看似淚眼婆娑中,元宵還在笑,她再說:“讓我看看你有多愛他,會不會眼睜睜的看着他死!”

死__這個字如針紮了關雙一下,她就跟碰了燙手山芋似得鬆開了手。

元宵被她放開,人就軟軟地倒在了沙發上,眼中原本的水氣已經化作眼淚流出來。此時周圍元宵帶着的保鏢都圍上來,元宵擺擺手,表示自己沒事。只是她身體一動,臉上的淚珠兒更多。

有氣無力的盯着關雙看,嘴角的笑容讓關雙覺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說不清楚元宵目光裡到底是什麼,看起來似喜似悲,有嘲諷,卻又有催死掙扎的漠然。關雙突然記起她曾經看過非洲動物大遷徙的紀錄片,那些被人類非法捕獵的大象,在被割去象牙之後,不會立刻就死。往往會在原地痛苦很久,纔會被活活疼死。

也有人用鏡頭記錄過,大象在臨死前,頭的前半部分都被消去,那樣血腥的畫面中,大象的眼神就很像此時的元宵。她一動不動,眼中有淚,卻不完全是悲,就這樣平靜的凝視着身前的世界。

關雙心裡發慌,她從沒面對過這樣的場面。

但是內心深處,關雙知道元宵沒有誆騙她,樑辛現在想來是真的在受苦。這種念頭攪得關雙五臟六腑都縮起來,不完全是疼的感覺,更多的是揪心,是緊張,還有不知所措。

關雙着急慌忙地拿起桌上的審覈單,然後就像是落荒而逃的士兵,連回頭看元宵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她跑的飛快。

一路車開的歪七扭八,回到家裡的時候,關雙甚至腿軟。扶着牆走回家,母親看到她這樣子,先是着急,“怎麼了?哪裡不舒服?臉色怎麼那麼難看?”

關雙連看媽媽一眼都不敢,撐着自己跑進了自己的房間。

關上門後,關雙將自己密閉了起來。她當然擔心樑辛,但是從小在這個家裡長大的她,也在內心深處有種濃厚的正義感責任感。怎麼說呢,她從沒想過有一天她會面對這樣的抉擇。

拿出元宵給的那張審覈單,關雙腦子裡出現了很多假設,若這張單子上的貨物是毒品怎麼辦?又或者是什麼危險物品?就算是不是毒品這樣危害性極大的東西,哪怕是國外的洋垃圾呢,在關雙看來,若是她動用人脈放這批東西順利入關,那也是她的罪惡。她愧對所有人。

只是樑辛

她做不到如元宵說的,靜靜地等待樑辛死去的消息。

關雙蹲下來,緊緊地抱住自己,不知道該何去何從。

關萬全晚上下班回家就被老婆拉到一旁,神神秘秘的說今天關雙不對勁。

有兒有女的關萬全,最疼愛的就是小女兒關雙,否則的話也不會把其他的兒女都依照家族的計劃送進部隊,唯獨關雙一個,留在了身邊。他捨不得小女兒去受苦。

現在聽老婆說關雙不對勁,關萬全就很重視。

小心翼翼地走到女兒房門口,輕輕敲門,沒有等來回應,也不急,等了好半天。

關雙在家裡特別乖巧,從小就是品學兼優的好孩子,如眼下這樣對父親在門外的問詢聲置之不理,還真是很少見的事。關萬全實在擔心,就自顧自的開了女兒的門。

外面的天已經黑了,關雙的房間裡可沒開燈,就這麼黑漆漆的,關萬全的目光先往牀上掃,想看看小女兒是不是在睡覺。沒想到牀上空空如也,並沒有人影。

在等關萬全伸手開燈之後,才發現小女兒就蹲在距離門口很近的地方,縮成一團。

不管是什麼樣的父母,看到女兒這幅模樣都還是會擔心,關萬全聲音都虛了,“雙雙?”

關雙一擡頭,望着站在門口一臉擔憂的父親,突然哇的一聲哭出來,撲進父親的懷裡,“爸爸!”

關萬全被女兒撲的往後退了一步,差點就撞在門框上,接穩女兒之後,關萬全急忙哄,“這是怎麼了?誰惹我們雙雙不高興了嗎?告訴爸爸,爸爸收拾他。”

他女兒,從小到大還沒有這麼委屈過。

關雙其實哭出來了,心裡的壓力就已經緩解了不少。她跟父親從小就親密,關萬全不像他哥關萬長那麼嚴肅,對兒女都很疼寵。

關萬全哄着關雙站好,拍着女兒說:“到底出了什麼事?”

關雙從沒瞞過父親什麼,就一五一十的跟關萬全說。

關萬全其實對樑辛這個人早有耳聞,他女兒追着警局的一個小夥子跑,怎麼能不多關心一下。只是沒想到會牽扯出來這麼多事情,關萬全的臉沉下來,問關雙,“單子呢?”

關上攤開手,那單子已經被她捏在手裡,手汗都快沁透了。

關萬全看看單子,是海關出去發放給商家的申報單,只是還沒有過審。

一口氣壓在胸口,關萬全問女兒,“你打算怎麼辦?”

關雙臉上還有眼淚,不過表情卻已經緩和了不少,她咬着牙說:“我不能幹這事兒。”

她喜歡樑辛是一方面,但是就算私情再大,也不能跨越公權。她做不出這樣的事情,而且關雙心裡很清楚,元宵找上她,真的是爲了她關雙嗎?不是的。更多的,怕還是衝着關萬全來的。

關雙的身後,是整個關家,關雙不能爲了樑辛一個,就把整個家族拖累進去。

聽女兒這麼說,關萬全露出一絲欣慰,要是他養出來的女兒真能爲了一個喜歡的男孩子就把整個家族的生死都拋之腦後,那他真是白養這麼個女兒了。

好在關雙不是那樣的糊塗孩子,她不會揹着父母做不該做的事,也不會輕易的捨棄父母家族。

關萬全摸摸關雙的頭,她的頭髮又多又黑,摸在手裡厚墩墩的。

“那雙雙不想救那個樑辛嗎?”

說起這個關雙好容易收起來的眼淚就又往下掉,“我想。”

怎麼能不想呢,若是她不想就不會如此糾結,也不會哭成這樣。真是煎熬啊,明明她與樑辛之間,連正式情侶都不算,但是樑辛那樣活生生一個人,讓關雙做到見死不救是不可能的。

一段還沒有開始過的感情,卻讓關雙已經刻骨銘心。

關萬全一笑,“你去給你關墨哥打電話,讓你嫂子過來一趟。”

關雙一臉的莫名。

這事情跟關墨桑喬有什麼關係,關萬全點點女兒的腦門,“你有了樑辛的消息,不管是真是假也得向警方彙報,再說這審覈單,如果真的是違禁品,咱們也該報警。”

關雙一下被點醒,急忙跑到牀邊拿起座機給關家的大宅打電話。

桑喬來的很快,關墨自然也跟着。

進門的時候,桑喬一臉的急切,關墨臭着臉,跟誰欠了他幾百萬似得。

關雙的母親看到桑喬,喜歡的不得了,開口就問福寶怎麼沒有抱過來。桑喬說已經晚了,等下次過來,一定抱上。

家裡添了個小豆丁,不僅是關萬長溫令茹愛的不行,其他的長輩也都喜歡。

簡單的寒暄之後,關萬全關墨還有桑喬關雙就都進了關萬全的書房,關雙把事情經過又說一遍,還把那單子拿給桑喬看看。

桑喬根本壓不住火氣,“無法無天了!這些人,我絕不會放過他們。”

關萬全也說:“雖說海關的事情該我出面,但是這單子到底是雙雙收回來的,我理應避嫌,所以還是交給警方處理吧。”

桑喬一點頭,“這是應該的,這次的事,要多虧二叔還有雙兒配合調查。”

才說了沒幾句,桑喬轉身就要走,她從來都是風風火火的個性。現在掌握了證據,她先想到的就是要排查元家所有的人尤其是元宵,來找尋樑辛以及邢封的下落。再來就是要去海關碼頭去查這批貨!上次鎂砂走私案的事情還沒完呢!

這次絕不能心慈手軟的放過。

關墨看看錶,都已經快要十點了,這時候放桑喬去警局,那今晚就別想回來了。

不過看桑喬正在興頭兒上,也知道勸了沒用,索性今晚來關墨是讓家裡司機送來的,現在也不怕桑喬出去自己開車出事,讓司機送桑喬去警局就是了。

等桑喬走了,關墨這纔跟關萬全說:“二叔,您這是什麼意思啊!你明明知道我”

“知道你不想管?”關萬全直接接了話。

關墨掃了眼關雙,關雙生生站着,就是不出去。她想聽聽這背後的道道兒,不願意再當被父親保護的小女兒。

關萬全倒是沒打算避着女兒,關雙今天會被元宵半威脅半逼迫,就說明關雙已經沒辦法再置身事外了。

“沒必要自欺欺人。”關萬全這麼說。

關墨有心反駁,“我怎麼自欺欺人了?能幫的我都在幫啊!”

聶焱的事,關墨一直在幫忙,甚至今早,關墨還把溫玉送上了飛機,讓溫玉去了加拿大。這種時候,溫玉能陪在聶焱身邊,不管是感情上還是外界的輿論上都對兩人有利。至於國內,關墨已經動用了他們關傢俬底下的勢力,開始幫着找樑辛了,還要怎麼樣?

關家在民間的勢力,基本上就是退伍的軍人。轉業後不管是當了商人也好,還是做了別的什麼職業。但在部隊裡養出來的感情卻是真金白銀,實打實的。只要關墨一句話,有的是人幫忙。

關墨覺得自己已經做的夠多的了,怎麼關萬全還說他自欺欺人。

關萬全搖搖頭,也沒反駁關墨,而是說:“你再想想這事情,真的像你想的那麼簡答嗎?只是幫人就能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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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親叔叔這麼一提醒,關墨猛然間有些驚神。

聶焱的事,那是關墨的好兄弟,所以關墨理所應當的幫忙,根本沒多想。而樑辛這邊,就更多的是因爲桑喬,桑喬旗幟鮮明的非要找到樑辛不可,關墨被逼的沒法子也只能動用自己的勢力幫忙。

這裡面都牽扯着關墨放在心上的人,倒是讓他失去了很多敏感度。

關墨突然被這麼一問,雖然醒悟,卻也瞬間大腦一片空白。

關萬全一樣一樣的給關墨分析,“尉遲颯進了海關,這事情你知道吧?”

尉遲颯是尉遲翊的親姐姐從軍隊轉業,去了海關,一進去就坐上了領導的位置。

這事關墨知道,卻沒多想。

關萬全又問了一句,“你也該知道最近尉遲家的人經常跑去聶家的大宅裡看孩子這事情,傳的沸沸揚揚,你沒聽說?”

當然聽說了。

尉遲翊結婚五年還沒有生出孩子,尹雎移情作用也好,還是爲了沾沾喜氣,總是跑去哄着尹雅的兒子。而且這一陣,聶焱在加拿大回不來,基海兆業內部尹雅的地位高了許多,忙起來照顧不過來,所以尹雎直接就把尹雅的兒子抱去尉遲家養着。

這事情也說不出什麼大的不妥,尹雎是尹雅的親妹妹,那孩子也要叫尹雎一聲小姨。

尹雅太忙,當妹妹的帶幾天孩子,不是什麼大問題。

但問題就出在,這個孩子姓聶!

是聶家現在唯一的孫輩。

退一萬步講,聶焱未來也生個兒子,比這個孩子更名正言順是繼承人。可等加拿大的官司結束,最少也要一段時間,到時候尹雅的這個兒子就已經長大了。年紀上具有先天的優勢,要是孩子爭氣,有魄力,等聶焱的孩子出生長大,也不見得能爭得過。

而且,這個孩子要是尉遲家給養大的,感情很深,那麼尉遲家就等於完全介入了聶家,在聶家堪比外祖父的地位。

尹雅尹雎的親生父親,從來在這姐妹倆沒什麼存在感。

關萬全問關墨,“你覺得尉遲家連未來三十年的事情都籌劃進去,是爲了要聶家的錢?”

別開玩笑了。

他們這些世家,誰還真的能缺了錢不成。如果說元家牽扯進這麼多的事情裡,是爲了自保。畢竟元家做的危險事情太多,他們想要儘可能的多牽制住一些人,牽一髮而動全身,如此一來元家才能安全。相對的,尉遲家深謀遠慮的牽扯進來,可就不是爲了自保那麼簡單的了。

關墨瞳孔都縮了下。

他真的沒有想到這一點!尉遲家與關家算是臨海市最大的兩個軍人世家,但是相比於關家的鼎盛,尉遲家一直都屬於被壓制的一方。沒有人想要永遠俯首稱臣的。

尉遲家這麼步步爲營,最終的目標根本不是所謂的聶家,聶家只不過是他們想要的一個倚仗。

說到底,尉遲家是想把關家拉下馬,讓尉遲家成爲臨海市甚至是臨海這塊大軍區裡最強大的一股勢力。

關墨覺得滑稽,他輕蔑的笑了,“他們倒是敢想!”

支持尹雅是想在商家有所支持,把女兒安排進海關,也是想把觸角伸到更遠的地方。尉遲家這一步步的算計,矛頭都是指向關家來的。

關萬全搖頭,“別輕敵,你記着,你結婚的時候,伴郎可是聶焱。”

尉遲家這是精準攻擊,一步步都是精算過的。聶焱當初給關墨做伴郎,旗幟鮮明的支持關墨,這讓關墨當時風頭無兩!可以說聶家,在聶焱這一代,是跟關家形成結盟的,所以尉遲家找準方向,打定主意要瓦解關家跟聶家的親密關係。再來就是海關,關萬全在海關這麼多年,要說沒有一定的勢力,那絕對是騙人。

掌管行政的人,每年的績效評比都是關萬全在做。可以說從海關提拔上來的所有官員,都在內心深處感謝關萬全的支持維護。

這裡面多少人脈,多少人情。

爲了這個,尉遲家就把女兒塞進來,也是掌管行政,而且女人總是比男人更好建立關係。

咋看起來沒什麼關聯的幾件事,聯繫起來卻是步步爲營的一盤棋。

這絕不可能是尉遲家的全部盤算,在得到聶家的支持後,在分散了關家在海關的勢力後,下一步,就要在部隊內部開刀了。

尉遲家在軍中的人並不少。而且尉遲翊這些年,幾乎一年到頭都在海上,資歷也熬夠了,說不準碼上就要晉升。

這一切,尉遲家都算計在內。

關墨人都有些虛脫,他雖然心機頗深,但是那都是建立在居高臨下的俯視角度。關墨從來都覺得自己的家族地位,不需要他去多費餘力設身處地。

關萬全說的對,關墨太輕敵了。

關家就算現在還是穩坐釣魚臺,可是不可能永遠風光無限。就算是人也還會有個頭疼腦熱的,更何況是一個家族。

關萬全小心謹慎了一輩子,到此時,更是顧忌多多,他給關墨假設說:“如果雙雙是個糊塗孩子,就直眉瞪眼的把這事幫着元家辦了。那麼接下來,第一個被拖下去的就是我!我這個在海關呆了半輩子的人。你猜接下來他們還會做什麼?”

關墨搖搖頭,他不是想不到,而是不敢想。

關萬全卻很殘酷的說:“接下來,他們就會把元家這些年的事情都推到我頭上!我一個不算,還有整個關家都會被牽扯進去!能讓元家做這麼大,背後肯定有人支持,如果是關家成爲這個背後人,根本不會有人懷疑!”

關家的勢力在那裡,要說是關家暗地裡支持元天霖,那就太合理了。

再者,還有,那些真正支持了元天霖的人,好容易找到了一個替罪羔羊,結果必然是破鼓萬人捶!絕不會有人心慈手軟。

看起來顯赫一時的關家,千里之堤潰於蟻穴,只需要一個小漏洞,整個家族就完了。

關萬全說的很沉重,就好似關家真的會一夕之間崩潰一樣。

關雙已經徹底傻了眼,她根本沒想到會有這麼可怕的後續。而關墨,倒在椅子上,出了一身的虛汗。他一直都想明哲保身,往後退,卻沒想到,他往後一步,別人已經前進了三步不止。

這從來都是一個你死我活的戰場。

關墨問,“那二叔,我該怎麼辦?”

關萬全很冷漠的說:“你自己想!”

這事情關萬全已經跟自己哥哥關萬長說過,他們當然能擺平這一切,但是不行。關墨是關家下一代的領頭人,要給他機會歷練。

所以當長輩的,都打算袖手旁觀。

不到萬不得已,誰也不會出手去幫關墨。

用關萬長的話說,他這個兒子,‘謀略有餘,膽氣不足’!從來都被家族保護的好好的孩子,不經歷事情,就算比旁人多幾絲聰穎,卻也不足以承擔起家族領袖的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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