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曆四十七年,三月初三,巳時;雪依舊在下,冷風呼嘯……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甭管這人是好是壞。
在寒風中等了許久的馬林及北路軍諸將是望眼欲穿,能讓馬林屈尊等待的肯定不是秦鋒,這點自知之明秦鋒他還是有的。
雖說秦鋒在西路軍中聲威大漲,但北路軍全體並不知曉其事蹟啊,所以說在秦鋒他們抵達尚間崖營寨後,就被馬林暫時安置,對於此秦鋒也很樂見,畢竟經過長途疾行他們更需要的是休養。
作爲北路軍監軍潘宗顏不止一次勸說過馬林,就目前局勢而言大軍絕不能屯駐尚間崖,應儘快揮師救援被困於吉林崖的西路軍,倘若西路軍被建奴盡皆消滅,那他北路軍終也擺脫不了覆滅局面。
不得不說潘宗顏還是有一定戰略眼光的,可你勸說的再多人家馬林不聽也不行啊,畢竟人家纔是老大。
作爲萬曆四十一年考上的進士,初授爲戶部郎中,後任山東按察使僉事,因其數次上書痛斥遼東邊備不足,雖說朝廷並未接納但朝中大佬顯然是記住了這位激昂官員,派其前往遼東督辦軍餉,任監軍,潘宗顏顯然還是有些本事的,顯然是政績出了效果後當上了開源兵備僉事。
這出身,這經歷,尋常武將見了都要畢恭畢敬喊上一聲僉事大人。
雖說明末文貴武賤,但武將隊列中也是講究派系的,別看馬林膽小怕死,但你架不住人家有個好爹啊!
其父馬芳那可是歷經嘉靖、隆慶、萬曆三朝元老,一生征戰無算,所立戰功無算,威震邊疆。
說馬家是將門出身也不爲過,人家馬林有依仗的資本這是沒辦法的事情。
雖說厭惡自家主帥膽小怕死,但表面上潘宗顏並未表現出了,畢竟同爲官員場面話還是要講好的。
潘宗顏站於馬林身旁,心中暗道:好在,西路軍在杜鬆的帶領下突圍出來了,不然這一仗真沒辦法打了。
潘宗顏心中想的這些馬林並不知曉,此時的他尚沉浸在喜悅之中,因爲杜鬆要來了,如此面對建奴的壓力就小很多了,甚至還有可能沒有危險!
當一軍之主當到馬林這份上,也真是沒誰了。
想到這馬林就難掩面上喜悅,這人一激動就想說些話,於是就衝一旁的潘宗顏講道:“士瓚兄,你說這杜鬆怎還未出現,咱在這都等了有一刻鐘之久了吧。”
聽到馬林所問,潘宗顏不由微翻白眼接道:“大人放心,下官已派遣斥候前去探尋情況,若得到西路軍消息他們會第一時間傳遞的。”
馬林聽後不由頻頻點頭,講道:“那就好,那就好,士瓚兄做的很好!”而在這時,自遠處奔來一騎兵,手中揮舞着紅色旗幟並大聲喊道:“杜太師回來了,杜太師回來了,西路軍的弟兄回來了……”
隱約間,馬林和北路軍諸將聽到了那疾行而來騎兵的怒吼。
在側的遊擊丁碧興奮道:“大帥,好像是杜大帥他們的西路軍來了!”這話一出使得在場衆將皆爲之一振,終於等到了!
……
杜鬆舔了舔發乾的嘴脣,虎目緊緊盯着前方,急行軍一夜終於抵達了尚間崖附近,長時間疾行難免會出現體力不支的現象,但現在絕不是休息的時機,因爲建奴不知何時會殺來……
柴國棟神情疲憊的行進着,衝杜鬆道:“大帥,剛纔在我軍前出現的騎兵不會是建奴的吧!”
杜鬆聽後嘴角揚起一絲笑意,語氣堅定道:“不會,建奴不會閒來無事給我軍來個前後夾擊,十之八九是那馬小膽兒派來的斥候。”
聽到杜鬆所講,柴國棟懸着的心隨即安穩了不少,一夜急行軍,西路軍將士已沒那麼多體能和建奴對戰,要是在這和建奴對戰那結果顯而易見!
杜鬆顯然想的更多,見體能已瀕臨極限的一應將士,他知道這時候萬不能讓他們心中的那口氣泄了,一旦泄了就真的功虧一簣了,於是就震聲喝道:“弟兄們加把勁,我北路軍的弟兄就在前面等着咱們呢,到了尚間崖就安全了……”
你還別說,杜鬆這喊話還真有用。
再者,西路軍的將士也能隱約看到不遠處的尚間崖,所以皆在心中暗暗爲自己鼓勁,畢竟堅持那麼久了,勝利果實就在眼前!
別看馬林的膽子小,可在得知杜鬆所部離其很近時,並知曉其後並非發現大批建奴追兵,當下就點足兵馬前去迎接。
多好的機會啊,迎接自己的軍中袍澤!
想想就覺得美滋滋。
這該露臉的機會一定是要露臉的,不然怎知他馬林並不是因爲害怕而屯駐尚間崖的,他屯駐尚間崖是帶有一定戰略目的的。
相逢的過程是喜人的,當見到北路軍後杜鬆部麾下將士皆難免流下了眼淚,不容易啊,真不容易啊……
爲了能來到尚間崖,他們經歷波折不斷,期間過程之艱辛令人不敢回首。
但現在不管怎麼說,他們活着來到了尚間崖!
經歷的環境不同,所得心境也就不同,總之一切都是向好的地方發展。
無需贅言,在這樣一種情況下,杜鬆率麾下倖存將士和北路軍成功匯合,這纔是皆大歡喜的局面。
雖說現如今局勢對明軍不利,但這並不代表明軍沒有與之繼續一戰的可能性,知曉建奴的強大後杜鬆肯定不會在冒進攻打建奴,歷史自這一刻徹底發生改變,走向全新且未知的局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