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的六月間雖然暖和,可更北的仁川在這時晚上還有些寒意,海邊又是潮溼,也就裹着被子才睡的舒服些。
夜晚值哨出去看了眼,大家都抓緊回棚子裡打盹,船隻靠岸,下錨,有水手跳進海中上岸先掛上纜繩,這些動靜衆人都習慣了,也談不上什麼吵醒不吵醒。
按部就班的,接下來還有放在碼頭上的踏板,下船動靜也不小,衆人總歸是習慣,不過接下來這腳步聲似乎太密集了些。
有點不對,打盹的人們剛反應過來,差不多就是睜開眼睛的時候,有人已經掀開了簾子,衝了進來,微弱的燈火映照出利刃的光芒。
幾聲短促的慘叫,又是安靜了下來,這慘叫聲基本上被掩蓋在海浪撲打海岸的聲音上,沒有人發覺。
有人環顧看看,周圍沒什麼人,拿起風燈對海上晃動,發了信號。
“大人,岸上得手了!”
湯山在王通身邊低聲說道,王通也看見了碼頭上晃動的燈火,這時阿巴貢卻擠了過來,滿臉苦相的說道:
“大老爺恕罪,剛纔船上的人合計了下,說仁川他們沒有來過,不熟悉港口,晚上進去怕出事情,能不能等天亮了…….”
儘管在黑暗中,可也能看到王通的臉色沉了下來,立刻不敢再說,湯山在邊上遲疑了下,低聲說道:
“這等陌生地方,沒有人引着,的確容易出事。”
自家人給了確認,王通才沉默的點點頭,沉吟了下開口說道:
“放小艇,除了留下人監視船上之外,戰兵都到陸上去!”
划船速度慢,自然不必擔心觸礁擱淺,湯山點點轉身離開去吩咐,阿巴貢看到王通答應,連忙施禮致謝。
上岸是最要緊的時候,王通全神貫注的盯着港口,自然懶得理會他,阿巴貢自己訕訕的退下。
小艇從船上放下,士兵們上了小艇,開始朝着岸邊劃去,王通正在看着的時候,突然聽到身後有些喧譁,親兵們刀劍出鞘正在怒喝。
船上還能有什麼變故,王通感覺奇怪,回頭一看,卻是幾個人跪在外面,阿巴貢從不遠處小跑着過來,邊跑邊急忙解釋說道:
“誤會,誤會!”
黑乎乎的看不清楚,藉着桅杆上的風燈,隱約能看到跪在那邊,被親兵們拿刀逼住的那人是曾經和吳二比武過的阿斯蘭,還有幾個身材健壯魁梧的番人水手。
“大老爺,他們幾個說大老爺的賞賜豐厚,他們也想要上岸廝殺,賺些賞錢。”
王通愣了楞,隨即笑着點點頭,這等廝殺比不得戰陣之上,這些水手也能幫上忙,花銀子反倒是小事。
看到王通點頭,阿巴貢也是鬆了口氣,在那裡轉頭說了幾句,那幾名水手都是欣喜無比的躬身下去。
一隊一隊的人從小艇上上岸,在仁川港口這邊停泊的船不多,十幾艘破爛漁船,還有就是海盜們的船隻,反倒是海盜們的船隻整齊些。
一隊隊上岸的士兵上岸稍作整備,就在軍將們的帶領下一艘艘船上摸上去,小船還好,大船上一般都留下人守夜看守。
上船之後,就是把這些人清理掉,帶路的人都是海盜出身的那些兵卒,他們對海上船隻的構造熟悉,自然知道守夜的人到底在什麼地方。
不過有幾艘船上鬧的動靜頗大,人走在甲板上動靜卻比陸地上大些,被驚動了,總有一番死鬥。
剛上岸的部隊兵卒都緊張的很,不過等一切安靜下去,也沒有驚動什麼,衆人發現自家還是小心太過了。
大明自從三保太監鄭和下西洋之後,再沒有什麼水師出海,等到嘉靖年間禁海,那更是不必提。
仁川這邊的海盜,從來沒有想到過會有人從海上攻擊他們,大明水師不值一提,高麗的羸弱兵馬只會從陸上,海上最大的力量就是海盜,且不說海猴子這些人是三水王下面的一支,仁川這裡沒什麼油水,更不會有人來。
晚上那裡是防備,根本就是沒有防備,棚子中幾個人說是放哨,不說更夫更合適。
深夜到達了這邊,小艇緩慢的運送人手上岸,等到王通上岸的時候,海天之際已經有些亮光。
海上和陸上不同,海天之際有些亮光,距離天亮還要有段時間,陸上依舊是黑夜,邊上的孫鑫過來稟報說道:
“大人,各部都已經準備好,方纔派了幾個人押着俘虜過去看了看,海猴子那邊都是聚在一堆住着,高麗的兵營據說距離這裡還有三里路,另一夥人則是散開住着。”
王通沉吟了下,開口說道:
“先吃早飯,各部預備,吩咐前面的步卒,遇見行人,無論何人,一律格殺!”
孫鑫用拳敲了下左胸,凜然聽命。
兩塊麪餅,一塊鹹魚,簡單的吃了下去,層層號令,小跑着向海猴子那邊的營地跑去。
海盜們本就是把仁川港這邊當成臨時的據點,住的地方也不會距離港口太遠,跑步前進,頃刻即到。
仁川港就是個破破爛爛的小漁村,跟繁華無比的天津衛來說,更是沒有辦法比,漁民都講究個早下海,這個時候,已經有漁民朝着漁港的方向走了。
零零散散的高麗漁民看到虎威軍的隊伍,都是愕然,有的呆愣在那裡,有的則是轉身就跑,不管什麼反應,下場都是一個,跑在前面的有虎威軍的弓箭手,張弓搭箭一個人也沒有跑掉。
“嗖”的一聲,羽箭從半空中劃過,準確的釘在了一人咽喉中,那人想要叫喊,但卻被羽箭卡在喉嚨那邊,長大了嘴喊不出聲音來,捂着咽喉倒在了地上。
“好準頭!”
王通低聲讚了句,譚將只是拿着弓箭笑着點頭,一片破爛的木板房,在外面就能聞到難聞的氣味,這就是海盜們臨時的住所了。
“分隊,各自劃分區域,不得有一人逃離,海猴子的住處在那裡!”
下面親兵過去傳令,王通和幾十名親兵爲一隊,開口問道,一名俘虜戰戰兢兢的指着木板房後面說道:
“那就是!”
相比於前面的木板房,後面倒是個頗爲整飭的小宅院,王通確認一般的又看了眼,那帶路的俘虜頭點的雞啄米一般,連忙說道:
“就是那宅院,能在海邊住上這個宅院的,也就是海猴子了,我們當家的想要住上,都要在向裡走幾十裡纔有這樣的住處!”
王通點點頭,舉步向着那宅院走去,身後親兵和幾個要上岸殺敵賺錢的番人都是跟上,走了幾步,王通舉起了手中的刀,這是個信號。
已經聚集在各個板房門口的兵卒們分分發動,或撞或踹,將那破爛不堪的門頂開,拿着兵刃就是殺入。
刀刃入肉的悶響、慘叫聲和喊殺聲已經響起,睡夢中的海盜們猝不及防,虎威軍的士兵們披甲執刃,有備而來,場面自然是一邊倒。
王通他們已經到了那宅院的門口,上去一推門,門是在裡面上了門閂,王通開口喝道:
“翻牆進去開門!”
話音一落,吳二躥了出來,蹦躍幾下,手已經扳住了牆頭,雙臂用力,人一下子翻了過去,聽到院子中有人喝問,又有慘叫,衆人一愣,幾名性急的已經要去翻牆,這時門卻從內打開,吳二身上沾着血跡,門後倒着具屍體。
王通笑着點頭,腳下不停,大步走進了院中,外面喊殺聲已經激烈起來,院子中也有了響動,王通剛走到一進門前,有幾名衣衫不整的漢子已經閃了出來,大喝道:
“出什麼事了!”
王通也不多說,手中朴刀端平,踏出一步,猛地刺了出去,正對王通那漢子想要後退格擋,卻沒有想到王通這一下如此迅猛,後退已經晚了。
朴刀直刺入小腹,王通刀刃一翻轉,把敵人的傷口絞爛,抽刀出來,另一名敵人已經欺近到了身前,大吼着揮刀砍下。
王通不過側了下肩膀,對方的刀看在甲冑上肯定無法破甲,他手中的朴刀卻已經橫掃回來,不過那賊人還沒有看到,一根短矛好像是毒蛇一樣從王通身側刺出,正中那海盜胸口的空檔,直接刺了個對穿。
側頭看了下,卻是譚將,譚將目視前方,只是沉聲說道:
“老爺,屬下護着你側翼!”
王通咧嘴一笑,大步又是向裡面走去,宅院不大,不過是兩進,過了前堂,眼前就應該是那海猴子的臥房了。
這裡卻有兩名身材高大的壯漢手持大刀在這裡,儘管神色也是慌張,可看到王通等人進來,咬咬牙,大吼一聲還是撲了上來。
可他們也不過是跑了幾步,十幾名手持長矛的親兵組成個小隊,直接舉矛迎了上去,避無可避,兩名大漢硬生生的被刺死在這小院子中,渾身都是血窟窿。
“小小海盜頭目,居然也有個親兵護衛!”
王通冷笑了一聲,前面幾個番人水手吼叫着撞開了屋門,裡面響起幾聲尖叫,看到一個瘦小的漢子拿着柄短刀,驚慌失措,身後則是幾個衣衫不整的女人。
“你是海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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