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堂!”
“威武——”
“啪!”驚堂木一聲拍下!
“帶原告張苞,胡玉英夫婦上堂!”都察院右都御史,張苞案主審陳鎰輕喝一聲!
兩位複審刑部右侍郎金濂和大理寺卿蕭惟楨分列兩旁,公堂下,除了負責記錄的書記員。
還有兩張椅子,一張椅子上座的是錦衣衛代理指揮使郭怒,一個則是東廠派來的一名太監,曹吉祥的手下。
孟巖則身穿麒麟袍站在郭怒身後。
“帶原告張苞、胡玉英夫婦上堂!”
很快,張苞和胡玉英夫婦被衙役攙扶着走進森嚴的都察院的公堂之上。
案情其實早就已經查清楚,張苞和胡玉英也不過將其重新再複述一遍。
三位堂上也例行問一些問題,很快就過去了。
“帶被告魯能!”
魯能原本是張苞的受害者,但是現在卻變成了害人者,是他具體實施陷害張苞夫婦的,因此第一個要審的就是他。
“魯能,把你受人指使,陷害張苞夫婦的經過一五一十的講出來!”
“是,大人!”
時至今日,魯能根本不需要別人威脅他講出事實了,他如果再不說實話,可能就不是坐牢那麼簡單了。
魯能的供述也很清楚,基本上沒有什麼疑議,聽完供述之後,陳溢命其在供述上簽字畫押,並摁上紅手印。
命衙役將魯能押到一邊。
張苞夫婦是被冤枉的。這個事實已經非常清楚的,基本上沒有再審理的必要了。
接下來重頭戲是對宋輝等錦衣衛的審理!
宋輝如今已經被削去錦衣衛軍籍。成爲了一個罪犯,押入大堂的時候,整個人宛若風燭殘年的老人。
才三十歲的漢子,今天的牢獄之災就變成這樣,這讓堂上許多人都感到驚訝不已。
主審官陳溢一拍驚堂木:“堂下跪的可是人犯宋輝?”
“回稟三位大人,小人正是宋輝!”身穿紅色囚服的宋輝跪在地上面無表情的迴應了一聲。
“宋輝,本官問你,你可認識在你右邊的這個人?”陳溢手一指魯能問道。
“認識。他叫魯能,外號魯大腳。”宋輝點了點頭。
“宋輝,本月初一你可曾找個魯能?”
“找過!”
“你身爲一名錦衣衛,找一個跟你沒有多少關聯的混子做什麼?”陳鎰問道。
“利用魯能跟張苞的過節,陷害張苞夫婦!”
“你爲何要這麼做,張苞夫婦跟你無冤無仇?”刑部右侍郎金濂喝問一聲。
“我,我……”
“大膽宋輝。還不據實回答,難道就不怕大刑伺候?”
宋輝還沒有張口,顯然這個問題,他很難回答,或者說,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
“宋輝。希望你老老實實的交代,如果你在堂上給假口供,你也是錦衣衛,知道這個後果!”
“我只是爲了給藍斗大人出一口氣!”
“藍鬥,那個被革職充軍的錦衣衛百戶藍鬥嗎?”陳鎰沉聲我問道。
“是!”
“張苞跟藍鬥有仇?”
“沒有!”
“那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大膽宋輝。你到了這會兒還不說實話?”刑部右侍郎金濂喝問一聲,“你是想將所有的罪責都扛下來。好讓指使你的人安然脫身對嗎?”
“大人,冤枉呀,我沒有!”宋輝立刻擡頭喊冤道。
“那你倒是說說看,要爲藍鬥出氣,爲何對一對無辜的百姓下手?”
“因爲張苞跟孟巖孟百戶是兄弟關係!”宋輝看了郭怒身後的孟巖,終於說出了實話!
“這麼說,你真正要報復的人是孟巖孟大人?”這個結論並不意外,馬安等人對張苞下手,就是針對的孟巖。
但是他們沒想到的是,這件案子會沒能達到報復孟巖的效果,反而把他們自己給裝進去了。
“是!”
“藍鬥因爲侵佔了孟大人的祖宅,才被定罪,充軍發配,你身爲錦衣衛,應該知道,他這是罪有應得,你不但不接受教訓,反而惡意報復,這殊南讓人相信,藍鬥給了你多少好處,還是你跟藍鬥有什麼關係,才讓你這麼做?”
“藍百戶沒有給我好處,小的跟藍百戶也只是上下級關係!”
“那你告訴本官,還有堂上的所有人,你這麼做出於什麼目的,你不知道這麼做後果是什麼嗎?”陳鎰道,“你也是有家有口的人,你說你若是犯了事,你的妻子,孩子,還有父母該怎麼辦?以你的罪行,身爲錦衣衛,更應立身正氣,維護朝廷綱紀,而你卻知法犯法,罪加一等,你可知道?”
“陳大人,列爲大人,小人有罪,小人認罪,您該怎麼判,就怎麼判!”宋輝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
“你熟悉大明律,知道你的罪還不足以判死罪,所以你有恃無恐,對嗎?”
“陳大人,能否讓孟某說上幾句話?”孟巖走上前,對陳鎰道。
“可以!”陳鎰點了點頭,同意了。
“陳大人,孟大人只是旁聽,他怎麼可以隨意講話,那咱家是不是也可以隨便插話了?”那東廠的太監陰陽怪氣的道。
“公公,剛纔宋輝的供述中提到了孟大人,本官才酌情允許孟大人講話的。”陳鎰頂了回去道,“如果案情當中涉及東廠,本官也會讓公公你說話的!”
“哼!”那東廠太監碰了一個釘子,冷哼一聲,不再反對了。
“宋輝,我問你。你爲了報復我而陷害我的發小兄弟張苞、胡玉英夫婦,可是這樣?”
“是!”
“你沒有任何人指使。只是替藍鬥不服,氣憤才因此想要爲他出頭,可對?”
“是!”
“那我就不理解了,你要報復我,陷害張苞夫婦,案發之後,你應該張苞夫婦押回朝陽門千戶所纔對,可你沒有。卻把人直接押回了北衙,你連你的上官都不報告一聲,這就讓我費解了,你一個小小的總旗,有那麼大權力嗎?”孟巖質問道。
“我,我……”宋輝被孟巖質問的一頭冷汗下來!
“宋總旗,能否爲本官解惑呀。北衙做事是不是從來就這麼不講規矩?”孟巖語氣森冷的問道。
“……”宋輝呼吸頓時急促起來。
“孟大人……”陳鎰也覺得有些不對勁了,怎麼孟巖問了幾句話,宋輝就變得恐懼起來了。
“回答我,宋總旗!”孟巖死死的盯着宋輝道。
“我,我,我不知道。不知道,孟大人,求你別問了,別問了……”宋輝哀求道。
“來人,執行錦衣衛家法!”孟巖輕輕的一聲!
“不。不,我說。我說,孟大人,我說……”宋輝立馬崩潰了,這個時候執行錦衣衛家法,完全是要他的命!
王法也許判不了他的死罪,但是錦衣衛最忌諱的就是越級上報,擅自行動這樣的行爲,一般這種情況,執行家法留不留情,就要看上官的心情了!
孟巖這麼做,無疑是想要將他直接杖斃!
“說吧,是什麼人讓你這麼做的?”孟巖問道。
“是宋百戶!”
“哪個宋百戶?”
“朝陽門千戶所宋伯喜百戶!”宋輝答道。
“你爲何要聽他的?”孟巖問道。
“他是我的同宗,按輩分是我的大爺!”宋輝解釋道。
“你找人陷害張苞夫婦,以及將他們直接押到北衙,都是宋伯喜指使你做的?”
“是!”
“三位大人,我的話問完了!”孟巖一轉身,衝堂上三位主審官一個欠身。
“孟大人,請!”
孟巖回到郭怒身後站定,這時候陳鎰已經跟其他兩人商量好了,發了令箭,錦衣衛和都察院的衙役一起拿人了!
“陳大人,人犯拘押到此還需要一些時間,我們是否可以審訊其他幾名涉案人員?”
“好,總不能幹等着吧?”
“公公,郭大人,你們意下如何?”陳鎰詢問郭怒和東廠哪位太監道。
“本官只是監審,審訊的事情三位大人做主就是了!”郭怒淡淡的迴應道。
“咱家跟郭大人一樣,三位大人拿主意就是了!”
“好,那就繼續審案!”陳鎰點了點頭,“帶人犯齊虎!”
身穿囚服的齊虎很快帶到,北衙涉案人員中,他是唯一在押的,其他人都是停職待查,但是今天他們都被傳喚到堂了,全部都在二堂等候傳喚。
北衙上下總共涉案的錦衣衛官員和校尉有十幾人,上到錦衣衛指揮使馬順,下到普通的校尉和小吏。
“齊虎,本官問你,宋輝將張苞夫婦押送北衙,可是你接收的?”
“是!”
“你就沒問情由嗎,就將張苞夫婦關入詔獄?”
“問過了,宋輝說,張苞夫婦意圖謀殺,犯了重罪,所以移送到詔獄看押!”
“錦衣衛抓人是有規矩的,就算是因爲緊急情況,死後也需要按照程序走一遍,爲何本官檢查了你們的入獄記錄,卻找不到都察院刑科給事中的批覆的駕帖?”陳鎰一拍驚堂木道,喝問道。
“可能是忘了吧?”
“忘了,好一句忘了,莫非朝廷定下的規矩,你一句忘了就可推的一乾二淨?”
錦衣衛抓人,是有規矩的,雖然這個規矩大多數情況下未必會遵守,但程序上還是要走的,哪怕是事後補辦,這都少不了的。
這就好比前世,警察局可以抓人,如果是出現場,抓了人犯,關起來了,還的檢察院出逮捕令,正式逮捕,刑科給事中就是幹這個的。
沒有這個,這程序就不合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