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哧,呼哧……
“郭大人不是查抄了曹豹的家了嗎?”總算調整好情緒,王振眼神微微眯起,拳頭微微攥起。
“曹豹家產並非完全都是貪污所得,他的俸祿每年也有不少,還有他的妻兒老小還要生活,王先生,您說呢?”
“郭大人,你說吧,要咱家出多少錢?”王振深呼吸一口氣,他以前怎麼沒有發現郭怒這麼流氓呢?
“對了,還有中後所重建的費用,這王先生心裡也是清楚的。”郭怒笑嘻嘻道。
“中後所重建,朝廷自會撥款,你找我要幹嘛?”王振怒了,臉通紅,這郭老虎也太得寸進尺了。
“王先生不給也不是不行,那這中後所縱火案本官就得好好查一查了!”郭怒低頭看着自己的雙手,好像能看出一朵花似的,慢慢悠悠的說道。
“縱火案明明就是曹豹的手下乾的,這還有什麼好查的?”王山嚇了的一哆嗦,色厲內荏道。
“既然跟王大人呢無關,那這筆錢就不用王先生和王大人出了!”郭怒淡然道。
“郭大人這就對了……”王山鬆了一口氣。
王振差點兒沒氣的吐血,對個球,話都沒聽明白,人家手裡攥着證據呢,不然能坦然的站在這裡?
真要查下去,王山肯定跑不了,他兩個侄子,一個剛遭到貶斥,發配巡大街了,現在這個又惹上了,這一次罪名更大。弄不好是要殺頭的。
“郭大人,你說吧。多少錢?”
“二十萬兩白銀!”
“郭怒,你的心也太黑了!”王振真是有些憤怒了。
“本官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可以狠狠敲詐你王振的機會,豈能輕易錯過?”郭怒直說道。
“郭怒,你這膽子好大,就不怕被聖上知道?”王振被氣的要吐血。
“聖上若是知道了,誰更好呢?”郭怒反問道。
“郭老虎,別以爲咱家有把柄攥在你的手裡,不能把你怎樣。大不了魚死網破!”
“魚死了,網未必會破!”郭怒淡淡的一笑,對王振的威脅絲毫沒有放在眼裡。
他們倆在太子東宮的時候就水火不相容了,彼此都瞭解對方的心思。
王振這個傢伙太惜命了,這才哪兒到哪兒,還沒到山窮水盡的一步,他會跟自己拼命?
想都不用想!
“二十萬兩白銀對王先生您來說。九牛之一毛,何必爲了這點兒錢而大家斗的你死我活呢?”
“郭老虎,郭大人,好,你贏了,這錢我出。但是中後所的案子,你要給我徹底擺平,不留後患,否則,咱家饒不了你!”王振咬牙切齒道。
“放心。我郭怒的信譽還是滿滿的,只要錢到位了。一切都會平安無事的。”郭怒道。
“好,咱家就相信你一次,二十萬兩白銀,明天咱家就派人給你送到南衙!”
“那就一言爲定!”
“送客!”王振最後一句那是憋着無邊怒火,要是郭怒再在他面前多待一分鐘了,他保不準會跳起來,拿刀砍人!
“王山,中後所到底虧空多少?”王振用殺人的目光盯着自己的侄兒。
“侄,侄兒不清楚……”王山嚇的結結巴巴道。
“廢物,明天你親自去北衙,把曹豹解出來,咱家要當面問清楚!”王振怒道。
被郭怒敲了這麼大一筆竹槓,王振心疼的如同刀攪一般,二十萬兩白銀呀,小半年白忙活了。
“是,是,叔,明兒個我一定去!”
錦衣衛北衙,詔獄,東司房。
北衙詔獄分東、西兩個司房,東司房一般關押的都是朝廷官員,以沒有多少戰鬥力的文官爲主。
西司房則主要關押的是謀逆或者謀反的大逆之人,還有就是窮兇極惡的兇徒,聖教的囚徒基本上都是看押在此。
東司房一般空位比較多,錦衣衛只要不辦謀逆大案,裡面關着的也就是小貓兩三隻,有的進來幾天後,沒準就上刑場了,所以,東司房司房死氣比較重。
進去的鮮有活着的。
西司房呢,進去了,就出不來了,雖然還活着,但戾氣比較重。
兩個司房關押的犯人不同,承辦的案子自然也是有差別的!
曹豹一進來就被關進了東司房!(注:歷史上錦衣衛北鎮撫司下面卻又東、西司房,相當於拘留所,至於具體職責,沒查到)
身爲錦衣衛,他當然很清楚,進入東司房是什麼結局,所以,進來之後,審訊多次,用刑更是多次,他始終都是一言不發,什麼話都不說!
刑訊室內,曹豹只穿着一身粗布單衣,上面血跡斑斑,頭髮如同雜草,嘴角的血漬已經凝固成黑色。
沉重的腳鐐,光着腳,站在冰冷刺骨的地上,腳下的還有一灘水,在寒冷的氣溫下,迅速的凝結成了冰塊兒。
曹豹若不是身體素質還好,這樣的酷寒之下,不在酷刑之下打死,也會被凍死。
當然,他是不能夠死的,因爲上面有交代,曹豹一旦死了,就沒有任何價值了。
“曹豹,你以爲你不說,就不能定你的罪了嗎,你數數看,你都進來多少天了,如果有人想要救你出去,他早該出手了,現在人家分明是想拋棄你,你就不想想看,中後所虧空多少,人能爲你扛下來嗎?”審訊曹豹的是郭怒從南衙調到北衙的一名百戶,名叫冷千斤,原系南衙理刑司副百戶,這一次北衙大清洗中,北衙百戶以上的官員要麼被調走,要麼就是在張苞案中成了階下囚,雖然不說是人頭滾滾。起碼很多人都倒黴了!
郭怒採取了提拔一批和空降一批的辦法,迅速的填補了北衙的權力的空白!
這幾年郭怒韜光養晦。自然培養出一批可用之人,現在都發揮了用處。
錦衣衛北衙現在還沒有後來那麼大的權力,北衙的鎮撫使還得向指揮使負責,品秩也不高。
如果是再過幾十年的話,郭怒根本動不了北衙,因爲那個時候,北衙完全獨立向皇帝負責,北衙的官吏任免權掌握在皇帝手中。
“有沒有辦法讓曹豹開口?”
“叔。你急急忙忙把我叫來,就是爲了撬開曹豹的嘴?”孟巖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道。
“嗯,不然我找你來做什麼?”
“我又不是刑訊專家,再說您手下人才濟濟,比我強多了!”孟巖道。
“那紅蠍子……”
“叔,要不我試試?”孟巖立馬改口道,小流氓碰到老流氓只能服軟認輸。
“必須要拿到曹豹的口供。明天就要放人了!”郭怒道。
“您跟王振達成協議了?”
“二十萬兩白銀,平了曹豹以及中後所失火的案子!”郭怒悠悠的說道。
“二十萬?”孟巖吃驚不小,中後所的損失跟虧空加起來也就十萬兩白銀左右,郭怒居然敲詐了王振二十萬兩!
這事兒要是換做是他,那肯定做的出來,但是郭怒這謹小慎微的老流氓。還真是看不出來。
“這錢可不完全落入錦衣衛的口袋。”郭怒小聲道。
“聖上?”孟巖驚的後脊樑骨發涼。
“噓,不可亂說!”郭怒一把伸手掩住了孟巖的嘴巴,“對任何人都不能說,明白嗎?”
“明白!”孟巖鄭重的點了點頭,郭怒才鬆開手。
“錢不是真的給聖上。否則瞞不過王振的眼睛,這筆錢聖上是想投資到你的實業當中去!”
“聖上要佔多少股份?”孟巖一下子爲難了。如果自己不控股,那不是等於給別人做了嫁衣嘛,如此,他寧願不做這個實業。
“香胰子和花露水佔三成,酒廠兩成,至於你說的那個內衣,聖上不佔股份,皇后娘娘佔三成!”郭怒說道。
“叔,這二十萬兩銀子中,你打算分給聖上多少?”孟巖問道。
“聖上沒要,我也沒說,不過如果真要給的話,至少也要五萬兩白銀!”郭怒道。
“我知道了!”
“石頭,這事兒你知我知,天知地知,不可讓第三人知道,明白嗎?”郭怒提醒道。
拉着皇帝一起敲詐分贓,這確實是天大的事兒,的確不能讓外人知道,否則這朝廷上的文武百官會炸窩的。
這至少說明皇帝對王振的信任也不是那麼鐵板不破,或者皇帝認爲,這天下都是他的,拿下面臣子一點兒錢花花也是應當的,只是這麼做確實不太好。
“嗯。”孟巖點了點頭,“叔,我過去了。”
“拿到供詞就行了,千萬別把人弄死了。”郭怒道,“看樣子,這個曹豹對王振還是很有用的。”
“知道。”
“說不說,說不說……”刑訊室內,滿是憤怒的咆哮和鞭打的聲音。
“冷大人!”
“孟大人?”冷千斤放下手中浸了鹽水的鞭子,扭頭看到從門口拐進來的孟巖,微微有些驚訝!
“冷大人審訊半天了,餓了吧,郭大人讓我來看看,順便給你帶了些吃食!”孟巖遞過去一個食盒道。
“標下多謝郭大人關心!”冷千斤有些激動的接過食盒。
“冷大人,酒菜都是熱的。”
“標下明白,標下這就去吃!”冷千斤掀開盒子,一股酒肉的香氣直撲弊端,肚子很自然的鬧了起來。
“冷大人儘管去用餐,這裡我替冷大人看着就是了!”孟巖微微一笑。
他不是北衙的人,照理說是沒有資格在這裡審訊犯人的,這是壞規矩的。
但是有些時候是可以變通的,只要沒有人管,也就心照不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