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國寶又命那些親兵去把搶錢的也給捆上,這一下又追又跑,還時不時的開一槍,場面混亂無比。在一片沸騰之中,鄭國寶忽然發現一道倩影閃過,似是探頭張望了一下,抽身就要走。面目沒看清楚,可那窈窕身姿早已印入他腦海之中,因此一眼就認出來人身份,高喊道:“寧姐,別走。”
這一聲喊,亞賽定身法術,那身影果然不再向回跑,而是慢慢轉過身來,任盈盈見了鄭國寶的目光,再看了那風華絕代的容顏,心裡第一次真的泛起酸來。以往她故意拈酸吃醋,只不過是當做一種小情趣,再彰顯一下存在感。因爲這些女子不管年齡,姿色,她都認爲不配做自己的敵手。即使是張芙蓉,她也認爲是圖有其表,不堪一敵,至少自己的風韻,她可沒有。可當見到甯中則時,她的自信與驕傲,卻蕩然無存。
無論是姿色,還是氣度,還女人味,這個女人都比自己只強不弱。更要命的,是鄭國寶看她的眼神,那不是單純的慾望,而是飽含着……思念?
自己在鄭國寶心裡的位置,絕對不如這個女人重要,這個女人絕對是自己要對付的頭號敵人,危險程度恐怕還要在申婉盈之上。不過多年行走江湖的經驗告訴她,越是這樣的敵人,越要先對她露出一張笑臉。
任盈盈裝出一副看不出關竅的模樣,故意問道:“這位女俠生的好相貌,不知是哪位啊?”
鄭國寶此時已經推開擋路的錦衣,飛奔過去“寧姐,你瘦了。看來這些天,你在這裡吃苦了。”
甯中則這次下山爲愛徒治傷,心情也是十分糾結。她知道鄭國寶在河南做欽差,既想求他延請名醫,爲衝兒解除病痛。卻又怕二人相見後,不知該如何相處。那日在仙掌峰他雖然放過自己。可是這回誰知道是否能輕易的放自己過關?萬一他非要與自己同赴巫山,自己又該怎麼應對?
這一回嶽不羣剛剛失蹤,就有氣宗同門找來奪產業,也算讓甯中則看明白了。在那些人眼裡,就沒把自己當做真正意義上的同門看待。若是她想要護住產業,要麼就得動用風清揚以名聲恐嚇,要麼就要到華陰縣去借人。這兩條道。不管走哪條,都是在繼續欠鄭國寶的人情,這人情債越欠越多,自己又該拿什麼還?
她乾脆選了放手,帶着弟子們下山給令狐沖看病。又下嚴令,不許他們去找鄭國寶求援。但沒想到。平一指這殺人名醫名不虛傳,華山派這點家底,完全架不住平郎中的神功催逼,眼看已經快要到山窮水盡的地步,這時又是鄭國寶出現在了面前。
她甚至想到:這難道是他一手安排的?爲什麼每次自己落到絕境,都是他出來拯救自己?自己什麼時候才能拯救他一次,把這債還一部分啊。
見他這不管不顧衝過來的模樣。甯中則又覺得眼睛裡似乎有點什麼東西在滾動,她抽出寶劍,左右急刺,驅開幾個亂跑的漢子。“你……你這人怎麼如此的馬虎大意,萬一這些人裡藏了刺客,可該如何是好?”
她也沒想到,自己居然在徒弟面前,衝口說出這麼一句飽含關心的話語。急忙又道:“你不要亂想。我是……我是怕你萬一遇刺,牽連我們華山派,都要受累。”
“寧姐,我懂。你說的我都明白。”鄭國寶吩咐一聲“把這些亂跑的傢伙都給我綁上,誰再亂跑,直接拿槍崩了!”
等到將人差不多抓齊了,醫廬這邊總算安靜下來。綠竹翁從藥房出來。怒不可遏道:“簡直豈有此理?老夫只當真有那關外長白野山參,沒想到全是假貨騙人的。明明就是大根蘿蔔,敢賣這麼高的價,這死胖子的心都黑了!”
平一指此時已經被捆成個糉子。辯駁道:“這可不能怪我。蘿蔔又叫賽人蔘,論起藥用價值來,不比真人蔘差多少,你們不是郎中,不懂這些藥理,不要亂說。”
話音未落,樑發衝過去就打“讓你賽人蔘!讓你懂藥理!你他孃的藥費醫療費要的比太醫都貴,害的樑大爺半個月啃窩頭鹹菜,連個肉沫都看不見,不打死你,就解不了我心頭之恨!還什麼賽人蔘,我打你個賽人蔘!怪不得我前幾天偷根人蔘嚼了以後不但沒什麼用,還總打嗝。老子饒不了你!”
鄭國寶嘴裡吆喝着“不許打人。老百姓打人是犯法的。這成什麼樣子,簡直不成體統。”不過沒有絲毫阻攔的意思,反倒走到甯中則身邊“寧姐,我們去看看令狐賢侄,傷情如何。這綠竹老,也是歧黃好手,也許能有辦法。”
經過介紹,彼此已經知道對方身份。甯中則沒想到這麼短時間不見,魔教聖姑以及江湖上新生代的俠女,都已經成了國寶兄弟的私寵。心裡的感覺卻是一言難盡,是如釋重負還是悵然若失,連她自己都說不清楚。只好安慰自己,這是替靈珊擔心,她那麼小,怎麼斗的過這些女人。
任盈盈見了甯中則的姿色及舉止,心中對她暗生恨意,表面卻是一副後學末進模樣,十分恭敬。等來到病房之內,見令狐沖面色蒼白,昏迷不醒的模樣,任盈盈只覺得心中一動,似乎覺得眼前這病人,與自己應是在什麼時候見過?又或者跟自己該有着什麼淵源?竟是有一種莫名的親切熟悉,可是在看向一旁的鄭國寶,兩下對比,暗自搖頭。自己再怎麼糊塗,也知道該如何選擇。
“竹老,您給看看吧,平一指這耽誤了這麼久的時間,咱們也不敢說一定能治好,但是有一線希望,也要全力以赴。誰讓這是國舅吩咐下來的事,咱們可不能耽擱了。”
綠竹翁一身醫術倒是非同小可,切脈之下傷情已明,點手把國舅請到外面。小聲道:“這位令狐公子的傷勢,雖然不輕,但若是肯用些好藥,也未必治不了。主要這人就是餓的,他身上有傷,營養又不到,所以自然就好不了了。”
鄭國寶想起嶽不羣當日特意吩咐禁絕肉食,心道:大概嶽不羣的醫道也是尋常而已,令狐沖也算倒黴在他手裡了。轉念又一想,對綠竹翁吩咐幾句。兩人回了病房後,甯中則焦急道:“綠竹前輩,衝兒的傷……”
綠竹翁面色凝重,長嘆一聲“寧女俠,老夫的本領有限,實在是有心無力。還請女俠有個心理準備,如今麼只好用些靈丹續命先保住令狐公子性命,再就是到少林藥王院,去碰碰運氣了。”
一聽少林藥王院,華山弟子面面相覷,皆是一臉苦相。樑發道:“綠竹前輩,咱換個地成麼?我們剛到河南時,也想去藥王院,可是找人打聽了一下。說藥王院屬於少林的僧產機構,一般不收治外來病人。本寺的和尚看病都看不過來,外人哪擠的進去?除非是走特殊渠道,按大施主的規格接待。可是那就先要一筆香油錢,才能享受這個資格,我們如今哪有這麼多錢布施香油?而且據說那裡用藥也不便宜,比起殺人名醫來,也未見得就良心到哪去。”
甯中則面容尷尬,但還是問綠竹翁道:“前輩,難道您就真沒辦法了?”
綠竹翁搖搖頭,“河南地面上,或許還有別的名醫,要不寧女俠去別處問問?老夫這點微末道行,可不敢誤了少俠性命,到那時便是罪人了。據我所知,整個河南,唯一能比藥王院的,也就是嵩山的濟世堂。你們五嶽劍派同氣連枝,或許可以去那碰碰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