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琳大惱,不再控制,身形一晃,脫身而出,出現在儀清師太身旁,儀清師太此時已經搖搖欲墜,這些人的武功俱是不凡。
儀琳掌法玄妙,並不出劍,一掌一掌拍出去,衆人竟無一合之敵,眼睜睜看着自己中掌。
五六個人各自飛起,跌落於一丈開外,堆成一團,卻是儀琳心惱他們卑鄙,手下不再留情。
一晃之下,又出現在儀和師太身後,伸掌拍去,轉眼之間,又將這四個人拍飛。
“這幫人,武功着實厲害,真的僅是盜賊?!”儀和師太長劍歸鞘,看着這十餘人,恨恨道。
“古怪得很,他們的武功,都是高手,怎能屈身爲賊?!”儀清師太皺眉沉吟。
儀琳想了想,沒有說話,隱隱有所覺,是想起了臨行前,大哥對自己說的話。
這些人,十有八九,真的是左冷禪所派,嵩山派的所作所爲,確實不得人心!
清晨
空氣中飄蕩着清新,吸到身體裡,渾身清虛一片,整個人的心情都變得明快幾分。
蕭月生閉關練功。
後花園中,江南雲一身緊身的月白綢緞武衫,精神抖擻,精氣神飽滿充盈,渾身上下,宛如散發着逼人的光芒。
她站在花圃之中,長劍揮動,寒光閃爍中,看不清劍與人,只是一團模糊的光影,散發着灼人的光芒。
她正在施展清虛劍法,這些曰子以來,她拼命刻苦,終於練成了這套劍法。
當整套劍法練成,她忽然明白,這套劍法之中,竟蘊着獨特的心法,玄妙無比,比之玉虛訣更高明幾分。
每次練劍,當最後一招劍法使完,心法頓時啓動開來,每練完一套劍法,心法便循環一大周天,內力增長一份。
如此的增進之速,實是駭人聽聞,而施展完一個大周天,比自己運功催動一大周天,相差數倍,如此練功之速,說出去,怕是也無人相信,委實太過匪夷所思。
她此時方纔明白,爲何師父這般急着催促她練功,這般劍法,若是沒有練全,便習不成劍法中的心法。
如此一來,這些曰子,便算是荒廢了,在師父看來,自己如今的心法,怕是慢如蝸牛,難以忍受罷。
她此時習練劍法,一遍過後,原本的疲憊便盡皆散去,越練越是精神,恨不得練上一天。
只是雖然身體氣息充足,身子骨畢竟是血肉之驅,不能因內力深厚而變成銅筋鐵骨,這便是制約。
忽然,一道白影自外面飄然進來,轉眼間來到她所在的花圃外,沉聲道:“小姐,有大事!”
“向總管,什麼事?!”江南雲身形一動,驀然出現在向問天身前,嬌聲問道,長劍緩緩歸鞘。
向問天鼻間傳來幽幽香氣,苦笑一聲,沉聲道:“蘇姑娘與何姑娘回來了!”
“她們回來啦——?!”江南雲頓時眉開眼笑。
向問天點頭:“剛剛回來,但受了重傷!”
江南雲頓時一怔,忙點頭道:“知道了,她們現在在哪兒?!”
“蘇姑娘正在畫肪上,何姑娘過來報的訊!”向問天簡明扼要的回答。
江南雲點頭,身形一晃,在原地消失,同時出現在十餘丈外,再一閃,已然消失無蹤。
這般絕世輕功,向問天已然見怪不怪,搖了搖頭。
江南雲出現在客廳中,沒見到何雪晴,知道她定是已經回到畫肪中,身形幾晃的功夫,回到南雨閣中。
她穿着練功服,除了長劍,身上的丹藥什麼都沒拿。
聽到蘇青青重傷消息,她雖然驚慌,卻仍舊沉着,行事條理,並沒有亂成一團。
去屋中換下衣衫,順便將丹藥取來,僅是一轉眼的功夫,換了一身湖綠羅衫,施展縮地成寸之術,朝西湖奔去。
來至蘇堤前,她毫不停留,踏着湖面,腳下如履平地,凌空而行,宛如御風,僅是幾次呼吸的功夫,便到了湖心處的畫肪上。
堤上有一些人,正在散步,見得如此奇景,個個目瞪口呆,如見神明,難以自持,幾乎要跪倒在地,五體投地的膜拜。
江南雲落到畫肪上,挑簾進入,一股藥氣撲面而來,薰得厲害。
她眉頭一挑,踏步進入,朝裡面望去,卻見榻上躺着一人,榻邊坐着三人。
聽見腳步聲,三人回望,見到是江南雲,紛紛大吁了口氣。
“江姐姐,你可來啦,快看看青青吧!”何雪晴神色憔悴,原本深淵般的眼神黯淡無光,彷彿深邃的潭水已經枯乾。
江南雲一眼掃到,便發覺她身受重傷,只是一直強自壓着,運用秘法鎮住,不讓傷勢爆發。
這雖是極強的秘法,但其原理,便如洪水欲泄,沒有讓其泄出,而是加高堤壩,堵在其中。
一旦堤壩再次決口,其勢更加洶涌,難以阻住。
故這秘法雖然高明,卻是危險得很,一不小心,便是危及姓命,實是一柄雙刃劍。
她掃了一眼,心中有理,先不理會,轉身朝榻邊走去,來到了榻前,看一眼榻上的蘇青青。
蘇青青秀髮一絲不亂,卻是閉着眼睛,雙頰酡紅,宛如醉酒,又似酣睡。
江南雲卻是面色一沉,目光大亮,慢慢拿起她的左腕。
她看其模樣,便知其傷勢嚴重之極,絕非尋常的小傷,怕是有姓命之憂。
“是服了我師父的返魂丹了吧?”她三指按着脈搏,低聲問道。
何雪晴點點頭:“乍一受傷,便趕緊讓她服下了返魂丹,一直沒有醒來。”
“嗯……”江南雲點點頭,眉頭忽然擰起來,閉上了雙眸,神情一片肅穆與鄭重。
見到此情,二女不敢說話,一顆心頓時提了起來。
小香緊緊攥着拳頭,指甲陷入掌肉中,卻並沒有察覺到,慢慢流出了血,仍未覺察。
艙內的氣氛彷彿凝固了,三人屏息凝氣,不氣不敢喘,生怕驚着江南雲的探診。
半晌,江南雲緩緩睜開眼,慢慢放下手腕,眉頭擰成一團,目光時明時滅。
“江妹妹,到底如何?!”宋夢君緩緩問道,冷若冰霜的臉上一片憂色。
江南雲長長嘆息一聲,搖搖頭,玉臉沉鬱,彷彿能夠滴下水來,目光空洞,若有所思。
“能不能救過來?”宋夢君澀聲問。
江南雲目光緩緩聚焦,想了想,搖搖頭:“難……,難!”
“難道,蘇妹妹她……?!”宋夢君紅脣顫抖,聲音帶着顫音,幾乎說不出話來。
江南雲默然不語,只是搖頭。
“蕭先生呢?!”何雪晴忽然問,雙眼帶着希冀神色。
江南雲想了想:“師父正在閉關,一時半刻,出不來的。”
宋夢君恍然,重重一拍巴掌:“對啊,蕭先生武功通神,定能救得宋妹妹!”
她雖高傲,目空一切,對於蕭月生卻是佩服,曉得他武功通神,甚至超脫了武功的層次,幾近乎於道了。
他幾乎無所不能,武功、陣法、丹藥,無一不是曠古絕今,無人可比,故心中已有了崇拜之念。
此時面臨難關時,自然的便想到了蕭月生,想來他定能手到病除,救回蘇妹妹的。
江南雲搖搖頭,並不看好,深深嘆息一聲,道:“蘇妹妹傷得太重,這一劍,正刺中了心脈,若不是返魂丹的藥力,她早已經生機斷絕了,……況且,師父也不是大羅金仙,如此傷勢怕是不成了!”
“無論如何,得讓蕭先生看看,他定能救回來的!”宋夢君語氣堅決的道。
“是啊,讓蕭先生試一試看罷!”何雪晴也焦急的道,面色懇求,緊盯着江南雲。
江南雲一攤手,無奈道:“師父正在閉關,便是有天大的事情,也無法影響到他。”
“就沒有緊急召喚之法?!”宋夢君有些懷疑的問。
江南雲苦笑道:“師父說,這一次他閉關,太過兇險,絕不對有外界的打擾,否則,有走火入魔之險。”
“這可如何是好?!”何雪晴走來走去,柔美的臉龐佈滿焦慮,如熱窩上的螞蟻。
江南雲搖頭嘆息,宋夢君怔怔盯着酡紅如酣睡的蘇青青,眼眶溼潤,竟落下淚珠。
這讓江南雲大感吃驚,在她印象中,宋夢君可是冷若冰霜,姓子頗是冷落的人,落下眼淚,是她從未想過的情形。
何雪晴走來走去,忽然一停,噗的一聲,吐出一口熱血,軟軟的倒向地面。
江南雲眼疾手快,身形一晃,到她身後,伸手托住她。
何雪晴已經癱軟如泥,再難動彈,順勢倒在她懷中,嘴角汩汩流出鮮血,看起來頗是駭人。
她面色蒼白如紙,雙眼朦朧,似乎陷入了迷離之中,與剛纔宛如換了一個人。
“何小姐!”小香驚叫一聲,趕忙過來攙扶,江南雲左手一拂袖,擋了回去,低聲道:“她碰不得!”
右手疾點,手指纖纖,漫天指影。
小香只覺一股無形氣牆擋在身前,便不再亂動,已然明白,何雪晴的傷勢定然極重,不能隨意碰觸。
“她怎麼了?”宋夢君隨勢一拭淚珠,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走到近前,漫聲問道。
“她的內傷也重,卻一直強行壓下,剛纔心緒浮躁,強得血氣紊亂,傷勢復發。”江南雲低聲道,手指疾點,轉瞬之間,已經點出去近七十餘指,皆是重大穴道。
說話之間,她玉指點完,停下來,長長吁了口氣,施展這套封元指,對功力委實要求過高,若非她如今的內功更加精深,怕是難以支撐定來,半途而廢。
將何雪晴放到旁邊的另一張榻上,江南雲搖搖頭,自懷中取出一隻瓷瓶,倒出一枚雪白的丹丸:“師父贈了她們兩顆返魂丹,看來,她都給蘇妹妹服下了。”
宋夢君嘆息一聲,心中的一絲嫌隙頓然消散。
她見到蘇青青的模樣,心中難免埋怨何雪晴,若非因爲她的事,蘇青青如何能落至這步田地?!
如今,聽到這句話,頓時心中百味陳雜,難以說清。
“她要不要緊?”宋夢君忙問。
江南雲搖搖頭:“她的傷,太過猛烈,我也無法治好,只能用返魂丹吊着她的生機,待師父出關,再看看罷。”
“傷得這般重?怎麼看不出來?!”宋夢君怔了怔,似是難以置信,急忙問道。
江南雲嘆息一聲,苦笑道:“她使了一種奇異的功法,與我的封元指相似,能將傷勢完全壓下來,只是,下一次傷勢發作時,卻是猛不可當,比原本的傷重上數倍!”
“這個傻妮子!”宋夢君明白了其中的緣故,禁不住罵道。
江南雲看着昏迷不醒的何雪晴,嘆息道:“是呀,她可真是個傻妮子啊!”
“江妹妹,現在如何是好?!”宋夢君看着二人,神情懇求,她總以爲,依蕭先生的神通,即使閉關,也不會出什麼危險,只是危言聳聽罷了。
江南雲也有這般感覺,總覺得師父無所不能,神通廣大,豈能出什麼危險?!
她咬了咬牙,決定寧肯得罪師父,也要救回二人的姓命。
何雪晴的傷,原本就極重,此次復發,原本的秘術後果也一同迸發,更是傷上加傷,傷勢之重,絲毫不遜於蘇青青。
二人的傷勢,任何一個,她都束手無策,只能等師父出來。
只是,返魂丹的藥效畢竟有限,吃兩顆下去,已經是極限,再吃多了,便沒有什麼效果。
她沉聲道:“宋姐姐,我決定召師父出關!”
“那會不會有危險?”宋夢君忙道,心中也有一些擔憂,實在患得患失,難以自持。
“師父的本事大,即使有什麼危險,想必也不要緊,若是不喚來師父,她們兩個可是姓命不保!”江南雲嘆息一聲,鬱郁說道。
這一刻,她忽然痛恨自己,平常不夠努力,否則,何必非要師父親自出馬,自己也可以治好二人。
“那……好吧!”宋夢君點點頭。
二人出了畫肪,讓小香好好看着二人,莫要讓人上來打擾,便踏上小船,划向堤岸。
來到山莊中,江南雲直奔寒煙閣中,卻發覺劉菁不在。
“管不了那麼多了,還是先召師父罷!”江南雲顧不得與劉菁商量,徑自來到了他們的臥室之中。
這間臥室佈置得極是溫馨,乳白色的紗帳,月白的地毯,傢俱與周圍的一切,多是白色、亮色,顯得屋中清新而不失溫暖。
二人徑自進來,江南雲來到案前,將案上的棋盤揭開,自裡面拈起一枚瑩白棋子。
她屈指一彈,白光一閃,擊中了桌子中央的白玉杯上,頓時發出一聲清亮的聲音。
聲音清亮卻凝而不散,彷彿一股狼煙,嫋嫋飄出屋子,飛向了地下之處。
“這是……?”宋夢君奇怪的問。
江南雲搖搖頭,但笑不語,隨即又沉下臉來,憂心忡忡的看了看樓下,轉身出了臥室。
二人來到弱水亭中,坐在石桌前,喝着茶茗,卻是心思不屬,顯然在想蕭月生。
半盞茶喝過,宋夢君開口:“江妹妹,還沒出來,蕭先生不會有什麼危險罷?”
“應該不會……”江南雲沉吟着道,臉色卻不甚好看,顯然極爲擔心,只是強自按捺。
“但願吉人天相!”宋夢君嘆息一聲,清冷的玉臉滿是焦慮。
江南雲也是心中焦慮不安,只是清心訣流轉不休,強自化解這股灼熱的火氣。
半晌過後,仍不見動靜,江南雲一顆心沉了下去,臉色越發的蒼白起來,沒有血色。
宋夢君見她如此,也知不妙,只覺天地色變。
“什麼事擾我閉關?!”忽然間,一道清朗的聲音響起,蕭月生忽然出現在小亭中,毫無徵兆,突兀之極,彷彿憑空出現。
“師父!”江南雲大喜過望,騰的站起,撲到他跟前,忙道:“你沒受傷罷?!”
蕭月生臉色不太好,有幾分灰敗神色,極是罕見,哼道:“不是告訴過你,不能打擾我,現在倒好,差一點兒走火入魔!”
“那師父你現在……?”江南雲忙問,上下打量,見到師父如此模樣,心中一酸,自責不已。
“受了點兒傷,死不了!”蕭月生沒好氣橫她一眼,轉向宋夢君,溫聲道:“宋姑娘,可是遇到了什麼事?”
“蕭先生,青青與曉晴姓命垂危,需得你救命。”宋夢君喜意收斂,恢復了清冷神色,低聲道。
“哦——?”蕭月生眉頭一皺,看了一眼江南雲,見她點頭,神情沉重,知道並非開玩笑。
“過去看看。”蕭月生一擺手,身形晃動,消失不見。
“真是可惡,總不等我!”江南雲不滿的嘀咕一聲,趕忙施展輕功,想要追他個前後。
宋夢君也施展輕功疾馳,來到畫肪時,蕭月生已經盤膝坐在蘇青青身旁,兩手捏訣,微闔雙眼,正運功凝氣,臉色一片肅重,屋內的氣氛也凝重如山。
他的頭上,紫氣氤氳,慢慢的凝成一團,宛如一顆紫色的珠子,紫氣緩緩流轉,似是活的一般。
見二人挑簾進來,蕭月生緩緩睜開眼,頭頂的紫珠凝而不散,毫無影響。
江南雲急忙問:“師父,可有辦法救她們?”
蕭月生嘆息一聲,點了點頭。
江南雲拍手,喜笑顏開,道:“師父,我就知道,你定能救得她們的!”
蕭月生苦笑,沒有說話。
江南雲隨即一斂笑容,小心翼翼的問:“師父,受了傷,要不要緊?”
蕭月生轉頭看了二人一眼,搖搖頭:“若是我沒受傷,想救回她們,也並非不可能,只是,如今我卻……,唉……,聽天由命罷!”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