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看看這個怎麼樣?眉眼都挺好看,我覺得配阿五挺好,你說是吧?”
“……”胡珊珊接着看畫像的動作遮住自己幾乎要扭曲的臉,沒有吭聲,舒錦徑自道:
“這些個姑娘雖然看畫像還不錯,但是本人性子不知如何,到時候有機會該約出來見見……”
胡珊珊聽着舒錦的話,咬了咬脣,看着畫像上的女子有些走神。
這上面的女子都年輕又漂亮,從這裡就看出舒錦說要給葛存忠跟阿五找好姑娘的話不是虛言。
要知道,這畫像可不是從那些女子家人或媒婆之類手中拿來的,那樣的畫像都會美化女方,多少有幾分浮誇;這些畫像都是八荒殿自己的人手,在親自見過本人之後臨摹下來的。
“對了,稍候你不用跟我去了,你留在這裡,如果阿五過來的話,你幫我轉告他一聲,就說明天讓他跟我一起去見人。”
說完,舒錦起身去廚房。她的小廚房中蒸着糕點,是她要拿給雍王的。最近一直很忙,已經有許久沒有親手給雍王做些好吃的了。趁着今天回府天色還早,舒錦就早早動手,準備了些糕點,打算稍後帶着去看看雍王。
這麼快?
胡珊珊剛一聽到舒錦的話,第一反應就是這個,想不到主子這就要帶着阿五去相看姑娘了!
“是,奴家知道了。”
胡珊珊嘴上答應着,腦子裡卻在拼命的想着法子。
要怎麼做,才能讓那覬覦阿五的嬌小姐們知難而退呢?
……
東市內人來人往,位於東市的一品閣今日生意如常熱絡。掌櫃錢六坐在櫃檯之後,一邊迎送着往來的客人。一邊清點着賬目。不過偶爾瞟向樓上的眼神顯示着他此刻有些心不在焉。
“小毛,二樓雅間客人的飯菜可安排好送去了?”路過櫃檯旁的一個小二兒被錢六叫住,詢問了一句。
被喚作小毛的小二連忙停住,笑着答道:
“放心吧掌櫃的,都已經送過去啦!”
“行,那你去忙吧!”
二樓的雅間自從那一次那個揣着金蟾的花小姐來過之後,主子就下令空置了。再沒有允許給旁的客人使用。而自打那次以後。每一次這位姓花的小姐過來,主子都會親自接待。他也因此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每一次送往那一個雅間的飯菜都是他精挑細選過的。
昨日又得了主子吩咐說。今日那位花小姐會來,所以錢六早就做好了準備。想着往常都是等那位姓花的小姐吃的差不多了,主子就會到,今日看這時間也快了。
正想着。一道人影從一品閣正門走了進來。錢六轉頭一看,發現是近些日子就追隨在主子左右的胡珊珊。
“錢掌櫃。”
“胡夫人。”
胡珊珊是寡婦。按理說人們若是要稱呼她應當是稱呼她丈夫的姓氏,但是從一開始她同別人介紹時,都讓衆人稱他爲胡夫人。
“錢掌櫃,主子約的那位小姐人到了嗎?”
錢掌櫃一聽這話愣了下。不過並未多想就答:
“已經到了,就安排在雅間裡。”
“行,那你叫個人帶我過去吧。”
“嗯?”錢六覺有些奇怪。於是就有些遲疑。
他有些不明白,爲什麼每次都是主子親自接待的人。這次卻突然讓胡珊珊來接待了。
胡珊珊看出了錢六遲疑,於是一笑道:
“錢掌櫃是在擔心什麼?主子臨時有事情耽擱了,大概要晚些到,所以讓我來先跟貴客說一聲。不然我在這裡等,錢掌櫃受累去通知一下也是一樣的。”
說完胡珊珊一甩衣袖,一副要走到一旁去等的樣子。
“不是的,胡夫人不要誤會,我這就派人帶你過去。”錢六見狀連忙道。
既然胡珊珊這麼說,那想必就是主人吩咐的。這個花小姐算是貴客了,要是沒有主子的吩咐,胡珊珊也不會找到這裡來啊。這麼想着錢六就連忙叫了個小二,叫他帶着胡珊珊去雅間。
“那就有勞錢掌櫃了。”胡珊珊說了一句,跟着小二走了。
“胡夫人,就是這裡。”小二把人帶到了雅間門口,並沒有進去。
“好的,有勞了,你去忙吧!”胡珊珊道。
待那的小二兒離開,她才整了整表情,理了理衣服,推開門走了進去。
一品閣雅間室內的佈置胡珊珊也是熟悉的,所以胡珊珊也沒有把精力浪費在觀賞雅間的陳設上。她一進了門就直接尋到了那個要對付的人,開始打量起那個人的樣子。
身材勻稱高挑,五官清麗姣好,這是胡珊珊的第一印象。
那個坐在桌旁,仍在一口口吃着飯菜的女子,雖然只是穿着尋常女子的服飾,頭髮也不過是簡單的挽了個髻,發間連一樣飾品都沒有,但是她髮色如子夜,加上鬢邊的幾縷碎髮,襯得她膚色瑩白如玉。
當那女子聞聲擡頭看了過來,當胡珊珊看清了她的面容的時候,心中更是咯噔一下。
那輪廓看着就像是外族人,偏偏又是黑髮黑眼,可因爲那清晰的輪廓,獨特的樣貌讓這女子看上去十分迷人。
胡珊珊打量了對方好幾眼,最後也只能挑出:這女子年歲不小,應是超過二十三四歲了,這麼一個缺點。
“你是誰?”花風語聽到敲門聲就隨意喊了聲進來,卻沒想到進來的是個不認識的女子,還盯着她上看下看左看右看的看了好半天都沒說出一句話來,被打擾了吃飯,花風語有些不耐煩地問。
她可是好久纔有機會來舒錦這兒,大吃特吃一頓,突然間來一陌生人就這麼直勾勾的盯着她,多少有些掃興不是?
“你就是主子今日要見的人?”胡珊珊從對方樣貌的震驚中回神。又因爲對方悅耳的聲音心中很不舒服,於是冷冷的開口問道。
“你主子?”花風語愣了下。
“我主子就是香唐郡主!”
花風語這才反應過來舒錦的頭銜還有一個是個郡主來着。
“對我是,你是誰呀?舒姐姐人呢!”想想舒錦辦事一向嚴謹,既然能夠來這裡,那她應該也是舒錦的手下吧?不過這滿滿的敵意是怎麼回事?
豈料花風語還沒想明白,就在她話音剛落時,對面的女人就一拍桌子喝到:
“大膽!我家主子身份高貴。豈是你這種人能夠有資格與之姐妹相稱的?”
胡珊珊說道。“也不知道是哪裡跑來的?竟然這般不知規矩!”
“啊?”花風語真是被說的一愣,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實在有些搞不懂舒錦這是搞的哪一齣?
“啊什麼啊?好了,我問你。你今年多大歲數了?”胡珊珊問着。
“你到底是誰?來幹嘛的啊?”
花風語莫名其妙,按說她跟舒錦之間的交易算是秘密,能知道他們在這裡約見的,這女人應當是舒錦信得過的人才對。可她卻顯然又對自己的身份毫無所知。連她跟舒姐是什麼樣的交情都不知道,還對她擺出這種高人一等。高高在上的姿態來。
胡珊珊聽到花風語的問話,一揚下巴道:
“我是誰?告訴你吧,我是郡主的貼身婢女!不管你想如何,得先要過我這關!我來這裡就是爲了替郡主先好好看你一眼的!”
“貼身婢女?看我?”花風語更迷糊了。舒錦要這麼個風韻猶存的女人做貼身婢女幹嘛。還派人看她?幹嘛派人看她啊?
這女的腦子沒問題吧?難道是她打開方式不對?
還是說,舒錦跟自己的交易被泄露了,這女人是過來試探的?
這麼一想。花風語眯了眯眼睛,低垂的眼睫遮住了一閃而過的危險。若真的是誤打誤撞來試探的。那恐怕就留不得了。
“你不要那麼多廢話,快點回答我的問題!”胡珊珊道。
“好啊,你問。”花風語放下手裡的筷子道。
“你年紀不小了吧?有二十幾了?”
“二十四。”
“都二十四了還沒成親?你不是有什麼毛病或者惡疾吧?”胡珊珊陰毒的說。她想着,就不信這麼問了你還坐得住。
要知道,無論是什麼時間只要是女人被人說起年齡的問題,又被人這樣惡意嘲諷,一定都會覺得受不了的。
只可惜,被胡珊珊碰見花風語不是一般的女人,只見她笑了笑道:
“很老嗎?我覺得我還蠻年輕的呀!”本來就是啊,二十多歲在末世裡也算是很年輕啊。
這句話把胡珊珊說的一愣,花風語又接着說,“況且誰說我沒成親了,我成過親了啊!”
“什麼?你成過親?”胡珊珊一聽這話倒真的吃驚了一下。
她一直以爲舒錦給葛存忠和阿五找的姑娘都是出身又好,模樣又好的黃花閨女呢!怎麼這麼個漂亮女人竟然也是個寡婦嗎?難道主子給他們挑選妻子的時候,就只看臉嗎?這麼一想着她說話就更不留情了,她冷笑了一聲,道:
“哈,這麼說,你一個寡婦也想做我們護國公府的人了?真是癡心妄想!”
雖然被說成是寡婦讓花風語心中不爽,不過她沒有發作,而是一笑,理所當然道:
“這有什麼不可以的嗎?你可別忘了,是你主子約我到這來的。”
“哼,你也別忘了我是我主子派過來的!實話跟你說吧,過不了我這一關主子就不會來見你了。就憑你這樣的貨色,我勸你還是趁早收了這份心吧!”
胡珊珊說着低頭掃了一眼桌上的飯菜,在桌上的飯菜已經被解決的七七八八了。胡珊珊暗自乍舌了一下,心說這女的看上去挺單薄,想不到還真能吃,接着又有些瞧不起。心說:真是沒見過世面,沒吃過什麼好東西。雖說一品閣的飯菜確實是好吃,可也不至於初次見面就吃得這麼丟份兒啊!還沒等主人家來就把飯菜吃的個精光。
真是個沒眼界的蠢貨!
“你還是從哪兒來回哪兒去吧?這頓飯就算是我主子請你的了,至於想要攀高枝兒的事你就別惦記了!”最好乾脆去找個鰥夫嫁了得了!
當然最後這一句胡珊珊並沒有說出來。
“若是我不呢?”
胡珊珊聞言一愣,她倒是真沒想到這個女人竟然敢這樣說。
“雖說你你們家郡主身份夠高,但是也不能這樣隨隨便便地侮辱人吧!我可是你們請來的,現如今人都沒見到呢,就讓我走?這怎麼都說不過去吧!”
花風語裝模作樣的說着,然後徑自給自己倒了杯茶喝。
胡珊珊一愣,看了看花風語脣角含笑的樣子,忽然覺得自己明白了她的意思,接着她冷笑了一聲,說:
“你是個什麼身份?你不會是忘了我是什麼人吧?怎麼?你還想要訛我們不成?”
“怎麼能是訛人呢?”花風語笑呵呵地說,“是你們叫我來,然後連人都不見就又趕我走的,這事要是傳出去你們總是得擔着些仗勢欺人的名聲吧?也不知道萬一走漏了點什麼風聲會不會影響郡主的名聲?”
說着話風雨隨意拿了支筷子敲了敲茶杯,一副悠哉的樣子,但那模樣,讓胡珊珊相信,只要她從這走出去一定會對外人說點什麼的。
“那不然你想怎樣?”胡珊珊想了想之後道。
她倒不是怕花風語,但是若真傳出什麼風言風語,今日她揹着舒錦來這兒做的事就瞞不住了。那不是她想要的,所以她想先聽聽對方的價碼。
“我沒想怎麼樣啊,我就想看看你是不是有誠意。”
胡珊珊想了想,擡手從袖袋裡掏出兩張銀票來。
“這些你拿去!”
花風語淡然的接過一看,竟然是兩張五十兩的銀票,這樣加起來就一百兩銀子了,這女人還真是大手筆!
花風語笑着把它們裝進兜裡,然後就在胡珊珊以爲她接下來就要離開的時候,又開口道:
“難道就這樣嗎?那我看我還是留下來,等一等郡主來吧!”
“你不要得寸進尺!”胡珊珊見她拿了銀子不肯走人,氣的叫道。
花風語不再理她,徑自喝茶。
“你說,你要怎樣才肯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