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如果哪一天……你見不到我了，會不會想我？”
男人的聲音帶着微微的沙啞。
還有一種近乎祈求的語氣。
卻連他自己，大概都知道那樣是奢望……所以連問話的時候，眉眼間都帶着一種類似於期待的神色。
而他終究沒有得到一個他想要的答案。
“不會。”
莫微羽回答得乾淨利落，連片刻的停頓和猶豫都沒有。
顯得無情而冷血。
卻又讓人怪不了她分毫。
他總是不捨得怪她的，哪怕她的這句話……幾乎將他傷得千瘡百孔，鮮血淋漓。
邊，莫小七和霍北宸不明所以，還巴巴地追着問了兩句。
“什麼見不到？霍大傻……你爲什麼要這樣說？爲什麼會見不到你？”
“我不要見不到爹地……我想天天見到爹地，還有媽咪……”
“我也是！你們今天回來了，不要走了好不好？這個房子好大，好空……你們不在的時候，我和宸哥哥每天晚都睡不好，總是很容易做噩夢……”
……
聽到兩個小傢伙你一句我一句地說着，霍霆琛不由擡手摸了摸他們的腦袋，大概是因爲剛剛纔暈倒過的緣故，聲音顯得有些虛弱。
“媽咪會陪着你們的，以後……你們一定要多聽媽咪的話，不要惹她生氣……”
然而，一句話沒說完，被莫小七打斷道。
“我們纔不會惹媽咪生氣呢！媽咪從來不生我和宸哥哥的氣……明明以前每次都是你惹媽咪生氣的……”
聞言，霍霆琛淡淡一怔。
爾後微微一笑。
“以後不會了。”
因爲……再也沒有那樣的機會了。
聽到霍霆琛這樣說，莫微羽沒有插話，只暗暗垂下眼瞼，若有所思地在想些什麼。
霍霆琛到底沒有一直抓着她，或許是沒有從她嘴裡得到他想要的答案，所以俊臉的神色顯得有些鬱鬱寡歡……指尖的力道也緩緩鬆了開。
莫微羽趁勢抽開了手。
隨後樓從衣櫃裡取出了一套男人的衣服……這些衣服是以前霍霆琛住在這裡的時候留下的，後來霍霆琛離開之後，她直接讓人鎖了那個房間，再也沒有進去過，也懶得讓人大費周章地把他的東西整理出來扔掉。
眼下還是這麼久以來，她第一次打開這個臥室的門，進到這個有着他們不少回憶的房間。
那應該是他們兩個之間最甜蜜親熱的一段時日了。
卻只有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
宛如白駒過隙，轉瞬即逝……短暫到讓她甚至有些恍惚和懷疑，那樣的時候，是不是真的發生過？還只是她臆想出來的畫面？
昨日種種，像是過眼雲煙般，在消散的那一刻……竟是什麼都沒有留下。
連她手裡拿着的這套衣服，也因爲存放的時日久遠，而早沒有了男人身的氣息和味道。
拿着衣服下了樓。
霍霆琛已經從沙發坐了起來，那個藥似乎很有效的樣子，他恢復得很快。
只是因爲在外面受凍了太久，所以脣色仍然顯得有些蒼白……但他體質一向不差，所以沒有那麼容易凍到生病。
“去把衣服換了，坐下吃飯吧！再不吃飯菜都要亮涼了。”
隨手把衣服遞了過去，莫微羽便轉過了身。
霍霆琛不肯走，她自然沒有趕他的必要……本來他們之間不是仇人，雖然感情不在了，但也不至於心生怨恨，更何況兩個小傢伙還在眼前，他們算鬧得再不愉快，也總要顧及到孩子的感受。
不過是餐桌多一副碗筷而已，她還沒那麼小氣。
霍霆琛接過衣服，倒是沒再多話，徑自起身去了房間……把身被雪打溼的衣服換了下來。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他這段時間瘦了的緣故，莫微羽擡眸看到他出來……很明顯瞧出他身剛換的衣服有些大了，原本那些都是之前按着他的尺寸裁的，不會不合體。
兩個小傢伙嘴饞，不等莫微羽和霍霆琛坐下，已經坐到了桌子邊。
看到僕人一盤盤把菜端來，不由開口‘哇’了一句。
“今天有湯圓吃耶！我最喜歡吃湯圓了……特別是芝麻餡的！”
“我也喜歡吃！不過我喜歡吃肉餡的！”
“哼！你這個鹹黨！不要靠我這麼近……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好吧，我也喜歡吃芝麻餡的。”
莫微羽：“……”
霍霆琛：“……”
沒想到餐桌會有湯圓出現，莫微羽微微有些意外，不由開口問了一句。
“今天是什麼節日嗎？爲什麼要煮湯圓？”
在她印象裡，平時似乎不會把湯圓當做菜品，一般都是逢年過節纔會吃的。
聽到她這樣問，不等僕人開口回話，聽霍霆琛率先回道。
“是我讓廚房做的。”
一邊說着，霍霆琛拿起碗和調羹，從湯盤裡舀了幾個出來，繼而緩緩遞到了莫微羽的面前，解釋道。
“今天……是我們一家團圓的日子。”
話音落地的剎那，莫微羽眸光一爍，心尖不自覺地輕輕顫了兩下。
【一家團圓】——
他居然用了這四個字。
婚都離了，他們還算得是一家人嗎？
動了動嘴脣，莫微羽下意識想開口反駁一句，但不知怎的……看到霍霆琛遞到面前的那碗湯圓，一個個的湯圓都是白白圓圓的，看起來很圓滿的樣子。
莫名讓她滯住了口吻，一下子說不出話來。
頓了頓，她到底是沒說出什麼傷人的話。
看到她沒有動，霍霆琛不由微擡眉梢，反問道。
“不吃嗎？”
莫微羽垂着眼瞼，淡淡道，“不是很有胃口。”
霍霆琛卻似乎十分堅持。
“吃一個吧。”
莫微羽拗不過他，便只好舀了一個遞進了嘴裡。
霍霆琛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似乎在期待什麼。
“味道怎麼樣？好吃嗎？”
“還可以……挺香甜的。”
“這是我第一次做，”霍霆琛也不隱瞞，難得坦白道，“原本還以爲你不會喜歡。”
這是他第一次下廚，也是最後一次。
能夠得到她這樣的肯定，他也算是值了。
這輩子都值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