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對方,莫微羽本能地蹙了蹙眉心。
神色間似乎有些意外,但也說不特別詫異。
畢竟……
她會在這種時刻出現,也算是在情理當。
微擡眉梢,莊穎凝眸看着路燈下女人略顯狼狽的模樣。
身穿着男人的襯衫,還套着一件深色的西裝外套……包裹得還算較嚴實,唯獨兩條腿是光着的,在夜色朦朧,看起來多了那麼幾分撩人的氣息和曖昧的意味。
這樣的一幕若是看在男人眼裡,無疑誘惑至極,怕是要令人忍不住遐想連篇的。
可是看在莊穎的眼,卻是刺眼無!
她當然知道莫微羽是怎麼變成這副樣子的,更清楚她眼下的這副模樣意味着什麼……整個晚,她雖然沒有守在房間的門外,但對裡面發生的事情,卻是瞭如指掌,再明白不過。
大概是因爲和霍霆琛舉辦了婚禮的緣故,以前看到霍霆琛和莫微羽出雙入對,她雖然心下不快,但也沒有太大的反應。
如今……
看到本該是‘棄婦’的莫微羽,竟然當着她這個正牌妻子的面,再次和自己的丈夫廝混在一起,她忍不住有種抓心撓肺的惱怒和憤恨!
只不過,看到莫微羽半路被拋下,她又莫名有種出了一口惡氣的爽感。
微挑眉梢,莊穎勾起嘴角的幾分嘲諷和鄙夷,開口道。
“我還當你有多大魅力呢!你那麼會勾引男人,甚至沒臉沒皮到連別人的新婚夜,也要自薦枕蓆地跑來投懷送抱……怎麼現在卻被一個人孤零零地丟在了大馬路?”
一邊說着,莊穎還不忘拿意味深長的目光下掃視了她兩眼,哂然道。
“不知道霆琛是心大,還是根本不把你放在心……你穿成這個樣子,他還敢把你一個人丟在街,他不怕哪裡冒出個色鬼醉漢,見色起意地把你玷污了麼?”
婚房被佔,婚牀被睡,甚至連和丈夫的新婚之夜都被別的女人一併奪去,莊穎自是咽不下這口氣!
所以,在莫微羽和霍霆琛前一腳離開墨家大宅之後,後一腳她跟了過來。
本以爲霍霆琛會把莫微羽送回到宮家,卻沒想到他竟直接把她丟在了半路,這倒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聽着莊穎字裡行間的諷刺,莫微羽倒是不怎麼在意。
只淡淡地回嘲了一句。
“天都快亮了……墨太太該不會一整晚都沒睡吧?也是,遇那樣的情況……恐怕換成誰都是要睡不着的……”
‘墨太太’這個稱謂,莊穎自然非常受用,但是從莫微羽的口說出,卻無端透着濃濃的譏誚,讓人怎麼也高興不起來。
莊穎柳眉豎起,冷笑道。
“如果不是有人恬不知恥地爬前夫的牀,又怎麼會滋生出這麼多的是非?”
聽她刻意咬重了‘前夫’兩個字,莫微羽暗了下眸光,嘴角的笑意卻是更濃了。
“墨太太,你別誤會……我真的不知道那個房間是你們的婚房,不過,我睡了也睡了……難爲你把房間佈置得那麼有情調,讓我和霆琛都做得很投入、很有感覺,所以這一點我還是要謝謝你的。”
莫微羽不說這個算了,聽她這麼一提,莊穎的臉色瞬間鐵青了三分!
搭在方向盤的五指不自覺暗暗收緊,知道自己不過莫微羽的牙尖嘴利,便直接嘲弄了一句。
“你不用得意……我跟過來只是想看看,霆琛對你是不是真的餘情未了,現在看來……是我多慮了!在他心裡,你也不過如此。”
說話間,莊穎便合了車窗,重新啓動車子打算離開。
驀地。
似乎想到了什麼,車窗停了一下,留出了一道半掌寬縫隙。
莊穎剔着眉梢投來視線,意味深長道。
“對了……你可能還不知道吧?雖然墨老爺子一早有了這個意思,但結婚的事……是霆琛主動提出來的,沒有人逼過他,也沒有人要挾過他什麼。”
說完最後一句話,莊穎便直接關了車窗,一腳踩下油門揚長而去!
顯然沒有那麼好心送莫微羽一程。
而且算她開了口,莫微羽也不見得會她的車。
莊穎一走,馬路瞬間又恢復了靜寂和冷清,儘管有路燈照着……讓四下看起來不是那麼黑暗恐怖,但在露水和夜風的侵襲下,還是讓人感到了無邊的涼意。
這個時間段,不早不晚……剛好是路車輛最少的時候。
莫微羽身除了一個**的手提包,什麼都沒有,手機也壞掉了……開不了機,更打不了電話。
要她一路走回去,顯然更不可能。
冷寂之下,莫微羽傾身斜靠在路燈的燈杆,睫毛微微垂着他,在眼睛下方投落兩道淡淡的暗影……蒼白的小臉神情寥落,似乎也不怎麼盼望着能夠儘早攔到一輛車。
整一個晚,她被那個禽獸弄昏了兩次,幾乎沒怎麼睡。
卻是一點睡意也沒有。
腦子裡的思緒清晰得厲害,她想刻意去模糊掉什麼……都反而將那些她不願面對和回憶的東西,愈發清晰地放大在了腦海裡。
莊穎說。
【在他心裡,你也不過如此。】
她還說。
【結婚的事,是霆琛主動提出來的,沒有人逼過他,也沒有人要挾過他什麼。】
而在腦子裡來來回回,反反覆覆,出現得最多的,還是霍霆琛那句帶着三分惋惜、七分嘲弄的無情感嘆。
【你說……要是在我對你掏心掏肺的時候,你能像今天這樣對我……有多好?】
所以,他們到底是錯過了麼?
在不對的時間動了真心,卻又親手毀了真心……
他爲她傾盡所有的時候,她不夠愛他。
等到她幡然醒悟……愛他入骨的時候,他卻早已無情地抽身退出,只剩她一個人在他曾經構建的幻境獨自沉淪,難以自拔。
冷風習習,夜涼如水。
昏暗的路燈下,一道頎長挺拔的影子忽然出現在視野之,朝着她款款走近。
莫微羽擡起頭,一時竟分不清眼前是真實,還是幻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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