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怎麼猜到的？”
後怕完了的賀光烈看着賀林晚有些匪夷所思，這些彎彎繞繞的東西賀林晚若是不說，賀光烈這麼個粗人就是琢磨一輩子都琢磨不明白，到時候怕是被人坑得連骨頭都不剩了。
賀林晚道：“因爲死的人的吳亮。”
“吳亮怎麼了？”賀光烈不恥下問。
“他是你是下屬，是你曾經的通房丫頭的現任夫君，是最先跟着你跑掖州的那一批人。這說明他是你的親信，若是他有問題，父親你能撇開關係嗎？”
“吳亮有什麼問題？”
賀林晚想了想：“當初他來我們府上求取秋香的時候我聽你跟娘提過一句，說這個吳亮父不詳，母親在他十歲的時候就死了，之後他就沒有了親人。”
賀光烈不在意地道：“幾次大戰下來要死那麼多人，像吳亮這樣無父無母的軍營裡多得是，因爲當兵能混個飯飽。”
賀林晚沉吟道：“不知道父親有沒有注意過吳亮的眼睛，他瞳孔的顏色較常人淺。”
賀光烈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你是說……”
賀林晚：呵呵……
謀士拱手道：“想必是因爲吳亮被殺一事，賀大人怕因此事被您厭棄，這是到您跟前表忠心來了。之前殿下得知陳大人突然對賀大人發難還心有不悅，現在看來殿下坐山觀虎鬥纔是上上之策！”
春曉很喜歡那對燈，可惜衛氏已經打算將它門束之高閣了，聽賀林晚問起，春曉以爲賀林晚想要拿出來用，連忙道：“太太讓人收進庫房了，姑娘想要拿出來嗎？”
第二日，賀林晚便再次收到了來自陳家的請帖。
賀光烈立即正襟危坐，裝作在跟賀林晚聊天：“……所以說娶妻娶賢，爹能娶到你娘上輩子肯定是和尚！”
五皇子正提筆寫字，聞言手中的筆一頓，挑眉道：“你道爲何？”
五皇子笑道：“想要有人先要有錢，這是我這幾年明白的道理。眼前正值要用銀錢之際，賀光烈真是在我瞌睡的時候送來了枕頭！”
賀光烈早知道外面會傳得很難聽，他皮糙肉厚絲毫沒當一回事，照舊該去軍營去軍營，該與人應酬與人應酬。
她剛一說完，衛氏就掀開簾子進來了。
賀光烈翻了個白眼：“是個人都會心動，何況是對那個位置有野心的人。”
雲澤園雖然在五皇子名下，不過他向來以隨和寬厚的形象示人，所以雲澤園外院的幾個院子偶爾也借給一些關係親近的官員舉辦宴會。
賀林晚接着道：“接着……你把這條賺錢的路子送給五皇子。”
說起來確實是賀光烈牽連了吳亮，賀林晚也無法替賀光烈辯解。
謀士想了想，說道：“此事可行！”
賀光烈看了賀林晚一眼：“你怎麼不把這麼撈錢的法子給那個世子？”
賀林晚連忙道：“我知道吳亮不是奸細，我也沒有懷疑他的意思。但是有人卻會利用這一點做文章。試問還有比吳亮更合適的人能把父親你拉下水嗎？”
賀林晚不由有些好笑，不過她還是正色道：“你還要告訴他，不光是掖州的毛皮運到京城是一本萬利，將京中的貨物運到掖州又是一本萬利，京城掖州這麼一年往返着走五六個來回他便能養活半個即墨營的人馬。你說五皇子會心動嗎？”
賀光烈剛想說什麼，突然轉頭往門口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回頭對賀林晚小聲而快速地道：“你娘快回來了，還有什麼要交代的快說！剛剛我們說的事情不要跟她講，不然晚上會擔心得睡不着。”
賀光烈走後，五皇子叫來了自己的謀士，將賀光烈所言之事問他。
賀林晚點了點頭：“聽說當年那幾場大仗，大驥國軍隊每次南下都有許多女子要遭殃，這吳亮的身世怕是……”
賀光烈那一副不用我動腦什麼都好說的樣子看得賀林晚不由得好笑，她想了想：“首先，掖州這一路生意我們不能再做了。”
“因爲和尚天天燒高香啊！”說完賀光烈裝作不經意地回頭，驚訝地看着已經進來的衛氏，然後咧嘴笑道：“咦？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我正在教導我們女兒做人的道理！哈哈哈哈……”
賀林晚聞言一頓，然後笑了笑：“因爲世子做不了你的護身符，這件事只會成爲你們的催命符。”
春曉正在一邊做針線，聞言好奇地擡頭問道：“姑娘，什麼總算來了？”
上次五皇子在雲澤園被平家寨的人擄走，那裡簡直就是他的恥辱！按理說他應該對雲澤園心懷排斥的，可是五皇子不知道出於什麼心理，可能想要對外表示那件事是一件無關緊要的事情，所以這段日子並沒有可以避開雲澤園，照樣該做什麼做什麼，只不過近身伺候的人才知道，五皇子從那以後再也沒有在雲澤園過過夜。
五皇子專注於手中的字，並未說話。
賀林晚認真道：“這是自然。敵人既然已經出手了，我們也只有接招了！”
這日，賀光烈找個機會見了五皇子，將掖州毛皮生意賺錢之事告知，五皇子聽了之後果然很有興趣，賀光烈帶人幹這個幹了幾年，面對五皇子的問題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五皇子很快就明白了當中的機巧。
不知爲何，春曉就位這個人捏了一把冷汗。
五皇子用筆醮滿了墨汁，下筆有如游龍，看上去瀟灑而恣意：“我只是不喜歡有人自作主張罷了，即便陳閎是父皇派來的，但是這是東臨，他得明白他的主子在誰。”
賀林晚點了點頭：“拿出來。”
這時候五皇子的管家進來稟報道：“殿下，陳夫人後天生辰，陳姑娘想爲陳夫人辦一場壽宴，想要借雲澤園待客。”
賀林晚笑眯眯地點頭：“那你就去把這個好處送給他，讓他領你的情。”
賀光烈用雙手搓了搓臉，再擡頭的時候眼中只剩下堅毅和冷硬：“女兒，我不能讓吳亮白死……”
看着請帖上宴請地點寫着“雲澤園”三個字，賀林晚不由得笑了。
聽到雲澤園三個字五皇子下意識眉頭一皺，不過很快又鬆開了，淡聲道：“借給她吧。”
謀士試探地道：“陳大人這次也是爲了大局着想。殿下若實在欣賞賀大人，可在他交出兵權深陷牢獄之時再出手相救，到時候賀大人自然對殿下感恩戴德，肝腦塗地！”
賀光烈聞言眨了眨眼，他看了看四周，小聲道：“閨女，你是不是忘了咱其實不是五皇子的人了？”
賀林晚點了點頭，然後學着賀光烈的樣子小聲而快速地將接下來的計劃籠統地說了一遍。
謀士卻道：“殿下可知賀大人爲何此時將此事告知？”
完了賀光烈還拍着胸脯道：“殿下有用得着屬下的地方儘管說！”十分完美地在五皇子面前表了一番衷心。
五皇子也覺得此事可行，他手上也有的是人，加上身份尊貴，要做這件事比賀光烈還要方便，因爲一路上沒有人敢盤剝他，獲利自然比賀光烈所言要更多些。
賀光烈雖然回來了，但是他在縣衙大牢裡過了一夜的事情立即就傳遍了蓬萊城，外頭說什麼的都有，說法最多的就是賀光烈與吳唐氏有姦情，被吳亮撞破，爲了掩蓋這樁醜事賀光烈聯合吳唐氏殺了吳亮。
賀林晚忍着笑配合他：“哦？爲什麼是和尚？”
賀林晚將請帖往桌上隨手一扔，彎了彎嘴角看上去似乎很愉悅：“想要揚武揚威，宣揚主權的人來了。”
“總算來了。”
賀光烈斷然道：“不可能，吳亮絕不可能是大驥國奸細！”
賀光烈沉默了片刻，臉色有些難看：“竟是我害了他……”
“對了，上次五皇子那對琉璃燈在何處？”賀林晚冷不丁問道。
賀光烈雖然覺得有些惋惜，不過他也是一個果斷的男人，知道賀林晚的擔憂並不是沒有道理，爲了避免被人抓住把柄他毫不猶豫地點頭：“那就不做了，這幾年大家也賺的錢雖不能讓他們大富大貴，一家子衣食無憂倒是不難，他們跟我一場，我也算對得住他們了。”
賀光烈打起了精神，腰桿又挺得筆直了，大刀闊斧地一擺手：“你腦子好使，你說我做！”
春曉很高興地應了：“就是嘛！再好看的東西收起來也成了廢品！奴婢這就去找出來。”
“等等”賀林晚叫住春曉，“悄悄地，別讓我娘知道了！”
春曉聞言不由得苦了臉：“可是庫房鑰匙在李嬤嬤手裡，奴婢要去拿，李嬤嬤知道了太太又怎麼可能不知道。”
賀林晚瞥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平日裡對着府裡的丫頭小子們你不是一直都一副上頭有人的樣子嗎？李嬤嬤是你姑姑，這點小事怎麼可能難得住你？”
春曉連忙哭喪着臉叫冤：“奴婢上頭有人指的的姑娘你啊！奴婢平日裡也就欺欺下，從來不敢瞞上！姑娘明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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