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光烈的視線在賀林晚和李毓兩人之間掃了掃，眼中閃過一絲狐疑。
雖然此刻李毓和賀林晚都端端正正地坐着，沒有表現出任何親密之態，但是賀光烈就是覺得哪裡不對勁。
高楓被李毓那淡淡的眼神一瞥，乾笑着一邊後退一邊道：“你們慢慢聊，慢慢聊，我去給你們上茶！”
說完這句，高楓一溜煙地跑了。
李毓起身，客氣地與賀光烈打招呼：“賀大人。”
賀林晚一臉驚訝：“父親，您不是要傍晚纔回城嗎？”
賀光烈先與李毓見過禮，然後才用聽不出喜怒的聲音道：“得知你們在這裡，先來接你們回去。這次還要多謝世子出手相救。”
李毓笑道：“賀大人客氣了，你來的正好，賀姑娘剛剛正問我起你。”
“實在是不好多叨擾世子了。”賀光烈客氣地對李毓說，然後又看向賀林晚，“有什麼話回去再說吧，你去叫你母親出來，我們回去了。。”
賀林晚沒有說什麼，向李毓行了一禮，然後便出去了。
賀林晚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是該實話實說還是巧言隱瞞。
賀光烈越想越氣，叉着腰轉了幾圈，停下來看了賀林晚一會兒，煩躁地抓了抓自己的頭髮，又繼續轉起圈來。
“閨女啊，這次幹掉潘景峰你爹我不是全程配合他了嗎？你知道我發現了什麼嗎？”
衛氏那邊已經將大夫送走了，聽說賀光烈來接她們了，連忙讓李嬤嬤收拾收拾離開，其實也沒有什麼好收拾的，她們本來就是空手來的。
賀林晚有些好奇：“發現了什麼？”
“你跟那個李毓到底怎麼回事？”賀光烈抱着臂打量了賀林晚半天，終於一臉嚴肅地問出了他琢磨了一路的問題。
賀林晚簡直哭笑不得。
回到家中賀光烈先是問了衛氏的身體狀況，聽說沒有大礙之後又問了事情的經過，得知有可能是陳閎在背後搗鬼之後，賀光烈把陳家的祖宗八代都罵了一遍，並揚言要與陳閎勢不兩立。
“父親……”賀林晚覺得自己要被他轉暈了。
賀光烈揉了一把臉跟賀林晚商量：“那換一個行不？這個難度太大了閨女！你爹搞不定！”
賀林晚正在心裡琢磨着該與賀光烈說什麼才合適，賀光烈卻冷哼了一聲，帶着恨鐵不成鋼的憤怒說：“別想着怎麼狡辯了！老子是過來人，老子心裡跟明鏡似的！”
賀林晚：“……”
可是賀光烈和衛氏是她這一世的父母，是她認同的家人……
等衛氏去休息了之後，賀光烈單獨把賀林晚叫到了書房。
賀光烈嘆了一口氣，扭曲着臉扮演語重心長，“這個男人能在皇帝眼皮子底下安安穩穩地活到現在，還能聚集那麼一批對他死心塌地的人，他能簡單嗎？就連公孫顯那混球現在一說起他來都服氣得不行！我原本覺得他們這些人如此是受到了老晉王的影響，心偏了的緣故。可是這次……潘景峰手下原本有個武功很高的小將領，跟潘景峰還是遠房親戚，因這層關係加上他武功極高所以給潘景峰辦過不少重要的事。這次這個小將領不知怎麼的帶着幾個人避開了守衛跑去暗殺李毓，結果最後不知怎麼的竟然被李毓忽悠得投誠了，跟着將領來的那幾個人他也都安撫了下來，非但沒有懲處，還當即收入麾下。我當是還想着，這位世子口才真是了得，且處事也溫和，還擔心他這個性子以後會被人利用吃虧。結果第二天他就藉着薛行衣的手把潘景峰身邊其他幾個得用的左膀右臂全都殺了，潘景峰這幾年埋下來的幾條暗線被他一口氣給連根拔了。我這才知道，他當時不殺那幾個人並不是因爲惜才，也不是因爲心慈手軟，而是另有謀算！那幾個人被他利用了個徹底都沒有反應過來，還一臉激動地表示跟定了李毓這個主子了……”
賀林晚琢磨了半天的話，半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說到最後賀光烈面色嚴肅了起來，“這人城府很深，該軟的時候軟，該硬的時候硬，該狠的時候對自己對敵人都極狠，你不要被他的外表所矇蔽了！我聽說不少老將軍想把自己的孫女女兒嫁給他，可是他都完全不爲所動！我猜他對自己的婚事肯定是有謀算的！這樣的一個人，就算你爹我把登州營給你當陪嫁，他都不會屈服的！”
所以賀光烈沒有等多久就等來了妻兒，見衛氏平安無事賀光烈大大鬆了一口氣，不過在外面他不好多問，直接帶着人離開了。
賀林晚張了張嘴，賀光烈卻完全不給她說話的機會，指着她的鼻子罵道：“早跟你說過男人的臉不能當飯吃，你把老子的話當成耳邊風！你看上誰不好？你偏偏看上他！這別的什麼人老子不要臉皮發發狠還能幫你搶個親，你看上他你讓老子怎麼給你搶！啊？”
賀林晚點了點頭：“父親說的我明白……”
“別吵！老子煩着呢！”賀光烈大手一揮，沒好氣地吼道。
她不在意規矩名譽，不在意任何人的目光，甚至不在意結局如何。
她與李毓已經逾矩了，這是被世俗規矩所不容的。如果她此時還是楊唯真，她肯定不會如此行事。可是她已經死過了一次，很多在別的女子看來及其重要的東西，對她而言一文不值。
賀林晚想了想，試探地問：“爹你是怕他不同意，我硬來？”
等賀光烈終於轉夠了圈，重重地在書案後的椅子上坐下來了，他的臉色還是很不好看，但是他竟然壓制住了自己怒火，擺出了一副打算好好跟賀林晚聊聊的架勢。
賀光烈忍着翻白眼的衝動，好聲好氣地說：“不然呢！你是什麼性子我還不明白？簡直像極了老子年少的時候！”
賀林晚又問：“那他若是同意了，爹你就不阻止了？”
賀光烈擠出一張笑臉安慰賀林晚：“那可不！”
纔怪！賀光烈下心裡暗暗吐槽：心眼多，野心大不算，長得比姑娘還好看，要這樣的女婿簡直夭壽！他纔不要！哼！
賀林晚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我知道了爹，你別忘了你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