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少霆說，“你這麼問，是不是就想得到你所想要的那個答案？”
“每次都是，非要逼着我承認才行。你是覺得，我不承認我愛她，你就不滿意？對不對？”
陸小北沒說話。
厲少霆說，“你心裡已經認定了答案，還問我有意思嗎？”
“我說，我不愛，你信嗎？”
“如果我愛她，我不會讓孩子沒了的，我更不會讓她走……我有那麼慫嗎？如果我愛，哪怕你拿刀指着我，我都不會傷她一分的……”
“如果我愛她，你現在早不知道在哪了……”
“還有阮阮。每次你要回來，被扔掉的總是她，她跟了我這麼多年，青春被玩了，感情被玩了，你還覺得我對她好？”
“如果我愛她，我會讓她嫁給別人？”
“你別忘了，當年我最受不了的就是你嫁過封南爵……”
這話說出來，好像突然靜了下，厲少霆可能意識到自己情緒有點失控，又看到她在擡頭看着他，那雙眼睛黑而清亮。
他說，“我只是太高估了我自己，可惜我天生就是一塊朽木，這麼多年，也就這樣了……”
“那年去東京，其實我就跟在你們身後……”
說到這裡，厲少霆停了一下。
“那是我第一次後悔，後悔當年那麼做。我一直不理解，那時候爲什麼你會選擇和他一起。到現在也才明白。你們一起的時候，的確更輕鬆自在……”
……
有些話說得太清了，卻沒有什麼開心，反而相顧無言。
厲少霆太累了，回到房裡倒頭就睡。
陸小北好像還問他，阮阮有沒有再聯繫過？
厲少霆說，早就不聯繫了，她沒有再糾纏我。
他好像還說了一句，“你能不能別那麼關心她？你也關心關心我？”
這話還帶了點火氣，說完沒多久，他就睡着了。
起來的時候到了正午，陸小北沒在，問了阿姨說是去上班了，他也給學校打了電話，的確是在學校裡。
打完都不記得自己什麼時候存的學校裡的號碼，總是習慣性的事情，做了都記不清什麼時候做的。
而每次總是這樣，不在一起的時候，會想着辦法還是會在一起，在一起之後，用不到太多的時間，很多東西又開始要被翻出來，像是無法休止似得。
他其實一向不喜歡看過去的事情，因此從來不會主動翻那些舊的東西，無論是她的，還是他的。
可是偏偏有時候，她會喜歡。
總要什麼都弄得究竟，分個清楚，好似清楚了就可以舒服一點，其實那壓根都是沒有的事兒。
發生過了總歸還是發生過，爲什麼就不能放開從前那些東西，都在往前看。
陸小北說，那時候她記得最清楚的不是那些，反而是說過夏晴單純，執着。
其實如果不是她說，他甚至不記得自己說了那些話。
很多東西沒有開始就結束了，他能記得什麼？
記得最清楚的還是，那時，捧在懷裡透着刺鼻血腥味的肉體，那影響他很多年，以至於到後來只要夢到她，反而更多都是血肉模糊，真正有模樣的時候不多。
都是些帶了些驚恐的夢，無論起點是在機場，她家，還是怎樣，終點卻都是在那裡的。
因此其實就是夢魘。
哪有那麼多愛情？
愛情這東西，有人一輩子有一次就難得了。
她還問愛不愛，就像是天方夜譚一樣。
他沒那麼慫，如果真的有愛情，天王老子也攔不住他，更不要說什麼家庭，孩子，責任，他壓根也不是爲了那些東西會拋開一己私慾的人。
男人找藉口不和你結婚，還要讓你打掉孩子，能有多真愛？說得話，做得事，多半也都是爲了哄騙無知少女的。
也不知道她是從哪裡看得出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