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歲的刑行,很榮幸又很不幸的被選中了。當時的他年少氣盛,一腔正義的熱血。一聽這個任務成功之後能剷除九龍十八會,他想都沒想就答應了。
在刻意的安排下,刑行很快加入了九龍十八會,從一個外圍馬仔開始混,一年之後混成了分堂的堂內子弟。兩年之後在分堂脫穎而出,成爲堂主的左膀右臂。
三年之後,一次交易的時候警察突然圍困,堂主死於非命。刑行拼死毀去了所有對九龍十八會不利的罪證,身受重傷,險些喪命。
這之後,刑行毫無疑問的坐上了分堂堂主之位。三年的時間才終於打入了九龍十八會的核心層。成爲了威海分會會主周天盛極其信任之人。
周天盛時年五十歲,老婆孩子早就移民國外。他在國內膝下無子,待刑行視如己出,有意培養他作爲下一任會主的接班人。
一邊是必須要堅守的正義,一邊是視他如子的恩情。刑行當時內心備受煎熬,自古忠孝兩難全,他最後還是選擇了正義。在會裡的權利大了,想要培養自己的人就容易了,短短一年的時間,他就把警局安排的其他臥底提拔到了各個重要的崗位。
重案組眼看着刑行已經成功取得了周天盛的信任,覺得是時候收網了。經過一番策劃之後,重案組展開了一場圍剿九龍十八會的秘密行動。
這場行動因爲有刑行的裡應外合,九龍十八會幾乎是毫無反擊就被警察擊殺了一半。周天盛和其他核心人物也由刑行親自逮捕歸案刑行永遠無法忘記周天盛那一眼錯愕的視線,裡面夾雜了太多的涵義,心痛,失望,悔恨遠遠無法形容他的心情。
這之後的事情可以用順理成章來形容,周天盛極其手下全部被判死刑。九龍十八會的生意也由此全部撤出威海,可謂是損失慘重。
九龍十八會被剿滅之後,刑行和其他臥底紛紛恢復警察身份,備受表揚。刑行更是直接被提升爲刑警隊的副隊長,以二十五歲的年紀坐上副隊長的位置,他還是第一人。
轟動一時的案子隨着時間消散,可卻無法從刑行心中消散。他心底的內疚使得他徹夜失眠,漸漸的喜歡上了喝酒抽菸,以此來麻痹自己的神經。
半年後的一天,一個一起做臥底的弟兄出車禍而亡。死因看起來很意外,其實刑行等人明白,這是九龍十八會開始報復了。
接着又陸續有兩人意外死亡,剩下的七人開始誠惶誠恐。最終受不了這種隨時可能喪命的煎熬離開了警隊,有的卸去了警察的身份遠走高飛,有的請調去了很遠的地方。只有刑行繼續留在威海。
“一轉眼都十年過去了,我在威海還是安然無恙。這十年每天我都活在疑問中,什麼是正,什麼是邪,警察乾的勾當就比他們光彩了麼?一直到秦城的話點醒我,才讓我知道,這世界上沒有絕對的正邪,黑白之分。每個人都只是在堅持走自己選擇的路而已。”老邪鬼說了一個長長的故事,事過十年,依然能
從他眼底看出悲傷。
這個昔日的故事結束半響,聆聽的三人都還沉浸在其中。他用一種很平穩的語氣說出,可聆聽之人只要用心體會,就不難感受到其中的跌宕起伏,感受到刑行當時左右不定的矛盾,和他親手把多年如兄如父的人送上邢臺的痛苦。
“呼……”唐小寶憋着一口氣長長的呼出來,眼底是對老邪鬼從未有過的敬重:“行叔,我敬佩你,你是真漢子”。
老邪鬼突然笑了出來問道:“怎麼樣?小子們,我的無間道玩的不錯吧”。
“簡直可以去拿奧斯卡了。”季欣擦了擦眼角不小心滑落的眼淚說道。
秦城猜到他是個有故事的人,沒猜到他的故事如此蕩氣迴腸。端起面前的茶杯說道:“這一杯,敬你,行叔”。
說着他把茶一口飲盡,老邪鬼受了他這一杯茶,這一聲尊稱,端起茶杯喝了乾淨。
秦城放下茶杯,又端起一杯茶道:“這一杯,敬你心中如父如兄如弟的亡魂”。話落音,手腕一翻,茶水落地。
最後一杯茶,秦城第三次端起說道:“這一杯,敬刑行,敬亡故的正義之人”。手腕再翻,茶水再落地。
三杯茶,秦城先敬老邪鬼,欽佩他的爲人。後敬九龍十八會的亡人,惋惜他們識人不惠。再後敬當年的刑行幾人,讚賞他們爲信仰的堅持。
老邪鬼看完秦城這一系列的反應,霍的站起來,單膝跪在秦城面前:“刑行已死多年,在你面前的是重生的老邪鬼。以前的我是行屍走肉,你救活了我,這條命,日後只唯你差遣”。
秦城在被下跪之時就側開了半邊身子,只受了他半禮。等他說完纔開口道:“歡迎加入驚天,老邪鬼”。
老邪鬼鼻尖微酸,這一瞬間,他耳邊迴響起了另外一個聲音:“歡迎加入九龍十八會,刑行”。
“這樣算來,你比我入門晚,得喊了一聲師兄了。哈哈”唐小寶把他從地上拉起來,玩笑的笑道。
老邪鬼瞪他一眼:“活膩歪了你”。隨即看向秦城道:“有幾個人,想讓你見見,他們都是當年跟我一起臥底的兄弟。這段時間,我好不容易纔找到他們帶回來”。
秦城眸光一閃:“好”。
唐小寶開着車奔馳在前行的路上。老邪鬼直接問道:“我昨晚剛剛回來,就看到警隊在大規模的搜查。打聽之下才知道是跟耗子起了衝突,現在是什麼情況?”
他開門見山的問出當前最嚴峻的問題,秦城自然不會瞞着,不過這事歸根結底說來話長,秦城不想浪費自己的口水,就讓唐小寶來告訴他。
唐小寶應了一聲,從老邪鬼離開威海開始說起,講了耗子跟九龍十八會勾結在一起的事,講了燕九背後支持耗子的事。一直講到耗子的堂口被滅二十一人,他以此爲藉口開戰,最後也把雙方人力懸殊等情勢告訴了他。
老邪鬼靜靜的聽完,又沉默的沉思的半響,才理出了些頭緒
,開口說道:“九龍十八會想重新奪回威海的勢力,這事我早有洞悉。現在看來,九龍十八會應該早得到了燕家的支持。他們纔是燕家的頭陣兵”。
“不會吧,燕家爲了分化楚唐兩家的勢力,居然不惜引狼入室。九龍十八會可不是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的跟班,燕家就不怕養虎爲患麼?”唐小寶詫異的說道。
“呵”秦城輕笑一聲,這一點他在空閒之餘也做過猜測,現在老邪鬼跟他不謀而合,也就不排除這個可能性。不然試想一下,完全沒有靠山的九龍十八會如何敢輕易踏出敗兵之地?
“城哥,你笑什麼?難道我說的不對?”唐小寶從鏡子裡看了秦城一眼問道。
秦城笑着搖頭:“你說的很對。燕家這樣的確有引狼入室的危險。不過這點危險跟得到威海來比,實在又算不上什麼。如果能成功,燕家在明,九龍十八會在暗,賊不與官斗的道理九龍十八會不懂麼?別忘了這裡是華夏,掌握生殺大權的人在中南海,不在九龍十八會”。
唐小寶聽的恍然:“他們這是互相利用,沒有永遠的朋友和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利益夠了,官賊也能一家親”。
“倒是一點就通。另外還有一點,我大概知道是誰滅殺的丁富等人。”老邪鬼誇了唐小寶一句說道。
“誰?”秦城和唐小寶異口同聲的問道。
“根據你們說的來分析,滅殺丁富等人的手法跟之前數起謀殺案有異曲同工之處。小寶,你也調查過那幾起案子,就沒聯想到一起?”老邪鬼說着問道唐小寶。
唐小寶搖頭後又點頭說道:“丁富一死,我們跟耗子的矛盾直線升級,事情接踵而來。我也沒有多餘的心思去琢磨到底誰是兇手,你一提醒,我纔想到,他們處理痕跡的手法完美程度跟其他案子如出一轍”。
秦城眉頭微皺,想起那晚的清冷女人。很可能就是滅殺丁富等人的兇手之一,更可能是身負數起謀殺案的兇手。他不明白,她和她的同夥們,爲什麼沒有規律的犯案殺人?
“老邪鬼,警隊就沒有分析出死者之間有什麼關係麼?”秦城想不通的問道。
“被殺的死者年齡不等,職業不等,性別不等。根本查不出他們之間有關係,大概唯一的共通性是都不是什麼好人,現在看來,不是地痞流氓,就是法律無法制裁的人。”老邪鬼想想說道。
“啊哈,我知道了。”唐小寶念頭一閃打趣道:“這一定是一夥憤青的殺手,他們看不慣社會的臭陋,既然法律制裁不了,他們就站出來當制裁者了”。
秦城嘴角抽了一抽問道:“最近又看什麼電視了?”
“《我來也》,主角外號‘怪俠一枝梅’,專偷奸商貪官的錢,劫富濟貧,對了,他還是個衙門的捕快。老邪鬼,說不定兇手也是警察,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嘛。”唐小寶嘻嘻哈哈的說道。
“小寶”老邪鬼突然嚴肅的喊了他一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