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的,說了躺躺就好,非要來什麼醫院。”姜萍在醫院裡絮絮叨叨的責備着陳縈生,“又要花錢,還浪費時間。”
“媽,身體不舒服,不來醫院,拖着怎麼行?”陳縈生哭笑不得的說道,“本來開點藥就能回去的小病,您這麼一拖,要輸液了吧?”
“我本來就是有點喉嚨痛,自己休息休息就能好的。”姜萍赧然道。
從陳家出來之後,前塵往事一遍一遍的在她的腦海裡回想。
想着當初陳家老爺子反對她跟自己老公陳永晗的婚事。爲了她,陳永晗離開了陳家。爲了生活,陳永晗不停的打工,身兼數職,直到……身體完全累垮。
這些往事,隨着兒子的長大,她一點一點的埋在記憶深處,可是,見到了陳家之後,就好像火山爆發一樣,把所有她刻意遺忘的記憶全都炸了出來。
沒想到,歲數大了,想着這些事情,竟然生病了。
真是給縈生找麻煩啊。
姜萍懊惱的躺在牀上輸液,看着無精打采的母親,陳縈生以爲是母親身體不適。
給母親搭上了一層薄被,讓她躺得更舒服一點。
不大一會兒,姜萍就昏昏睡去,陳縈生就守在一旁安靜的看着,看着自己母親眼角的皺紋,鬢邊的白髮。
記憶中一直都是父母操勞的身影,從小最深刻的記憶就是不停的搬家。那冬天從牆縫中鑽進來的刺骨寒風,還有夏天不停滴雨的屋頂,一直伴隨着他長大。
記得上小學的時候,他爸爸抗回來一張書桌。書桌破爛的抽屜被爸爸修好,斷掉的桌腿用轉頭墊了起來,保持住了平衡。
那是他第一張書桌,可以讓他讀書寫字的地方。
那時,明明看到爸爸媽媽笑了,看着他圍着書桌歡快的跑個不停,他們笑着哭了。
年少的他並不明白父母複雜的心思,只沉浸在擁有自己書桌的幸福之中,等到慢慢長大,父親的病逝才讓他一夜之間成熟起來。
正想着,手下的一陣震動將陳縈生從回憶中喚醒,趕忙拿出來母親的手機,出了病房去走廊裡接電話。
陌生的號碼,讓陳縈生皺眉,難道又是什麼推銷廣告的?
電話接通,陳縈生還沒有說話,那邊就已經一通責罵劈頭蓋臉的噴了過來:“姜萍,現在幾點了?老爺子的壽辰你也敢不來是吧?現在馬上帶着陳縈生過來!別惹老爺子生氣!”
陳縈生眼眸一眯,電話裡囂張的女聲他並不熟悉,但是這樣說話的方式,是他熟悉的。
“我媽媽病了,沒有時間去參加什麼壽辰,你們自己過吧。”陳縈生沒好氣的回了一句,這樣高高在上的說話方式,只有陳家的人才會有。
陳縈生的聲音讓電話那頭的人一頓,顯然是沒有意識到這邊接電話的不是姜萍。
女聲頓了頓,才試探的問了一句:“縈生嗎?”
“我跟你沒有那麼熟,不用這麼叫我。”陳縈生提到陳家的人就沒有好氣,他永遠都忘不了那些所謂尊貴的親戚,一身珠光寶氣的開着豪車紆尊降貴的來到他們的簡陋平房。
那種施恩的嘴臉,濃濃的鄙夷,早就用刻刀深深的刻在了他的心裡,他早就發過誓,跟陳家徹底的斷絕關係。
“縈生啊,今天可是你爺爺的壽辰。你爺爺早就給你們發出了邀請,怎麼你媽媽沒有告訴你嗎?”陳永雅可是知道怎麼說話,姜萍她是可以不在乎,但是陳縈生她卻不能不在乎。
“不用告訴,陳家跟我們早就沒有關係了。”陳縈生冷漠的說道。
“縈生,你怎麼能這麼說呢?你可是陳家的孩子,身上流着的是陳家的血。”陳永雅決定是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我爸爸死的時候,陳家可曾來過一個人?骨血算什麼?早就流乾了。”陳縈生冷笑一聲,決絕說道,“以後請不要打擾我們的生活!”
說完,直接掛上了電話。
“嘿!這倒黴孩子,跟他那缺德的媽一樣!”陳永雅氣得把電話給摔了。
“怎麼回事?”陳永銘問着陳永雅,“下面還有客人,你鬧這麼大動靜幹什麼?”
“我鬧這麼大動靜?”陳永雅一聽陳永銘的問話更是生氣,“你怎麼不去問問姜萍那個賤人,到底是教出了什麼樣的兒子?”
“怎麼?他們不回來給老爺子過壽。”陳永銘眉頭一皺,顯然是很不滿意陳縈生跟姜萍的這個舉動。
“何止是不樂意過來給爸過壽,根本就是要跟咱們家斷絕關係。”陳永雅冷哼着,“真是有什麼樣的媽就有什麼樣的兒子,都是賤!”
“行了,先別想這個了,客人都在樓下,先下去吧。”陳永銘目光一閃,隨即沉穩的說道。
不能因爲了這點小事影響陳家的聲譽,他們陳家可丟不起這個人。
——
姜萍睡了一會兒醒過來,看到陳縈生坐在一旁,笑道:“看我,這歲數大了就是貪睡了。”
“您這是這些天操心鬧的。”陳縈生走了過來,扶着母親坐起來,看了看,還有一點液,馬上就要輸完了。
“我去叫護士。”陳縈生叫來了護士,把液拔了,這才扶着姜萍離開了醫院。
到了家之後,陳縈生笑着說道:“媽,您坐會兒,我去做飯。”
“沒事,我來吧。”姜萍趕忙說道,“我好了。”
陳縈生好笑的看着自己的母親:“媽,我長大了,您可以休息休息了。”
姜萍一愣,窩心的抿了抿脣。
“還有,媽,陳家的事情您就別管了。我會處理的。”陳縈生隨意的說了一句,讓姜萍身體一僵,再看了看陳縈生絲毫不在意的模樣,微微的點頭,輕輕的說了一聲,“好。”
是啊,兒子長大了,他也可以撐起一片天了。
姜萍坐在了沙發上眼角溼潤,永晗,看到了嗎?咱們的兒子長大了。
陳縈生做好了晚飯,等到姜萍睡熟了,這才慢慢的離開了家。
他想安靜一下。
陳家、父親背後的大家族,那是他們這個小家永遠都不想碰觸的話題。
以爲早就斷絕關係斷的乾乾淨淨,哪裡想到會在父親過世這麼多年之後陳家的人又找上他們。
爲了什麼?
他們這樣沒有利用價值的窮親戚,怎麼還會被陳家人惦着呢?
陳縈生信步走着,不知不覺的走出了很遠。突然的感覺到背後一陣風襲來,有人!
陳縈生還沒有出手,就被背後的人一把圈住了脖頸,如鋼鐵一般強勢的胳膊圈住了他的脖頸,讓陳縈生心裡一涼,他竟然連反擊的機會都沒有。
“呦,縈生小朋友也不學好,晚上出來逛夜店了?”痞痞的調侃聲讓陳縈生暗中鬆了一口氣,側首無奈的看着掛在他身上的人,“伊帆,你怎麼在這裡?”
“這附近是酒吧,我當然在這裡了。”伊帆笑呵呵的說道,“難得看到志同道合的人,部裡的那幾個傢伙都不出來跟我喝酒,走,哥哥請你。”
部裡的人才不會跟你來喝酒呢。
陳縈生一頭黑線的腹誹着,還沒有開口拒絕就被伊帆給拉着往前走。
“我不喝,我要回家……”陳縈生拒絕道,只是,他的拒絕在強勢的伊帆手下,顯然是沒有半點效果。
“回什麼家啊,喝一杯,我不會吃了你的。”伊帆大咧咧的說道。
陳縈生抓狂,不要用這麼奇怪的字眼說話好吧?
沒看到周圍的人在用奇怪的眼神看他們嗎?
陳縈生奮力掙扎,根本就沒法掙開伊帆的桎梏,陳縈生欲哭無淚,這叫什麼事兒啊?
他招誰惹誰了?
爲什麼要被當做怪胎似的圍觀?
伊帆可不管陳縈生如何悲憤,圈着他的脖子直接進了大廳接待處。
“先生……”
伊帆根本就不等對方把話說完,隨便的掏出了一張磁卡,在那人的眼前一晃,那名負責接待的人立刻面露恭敬之色,往旁邊挪了挪位置,恭敬的說道:“兩位請。”
詭異的反差讓陳縈生側目,這是什麼情況?
往旁邊一看,這才發現,他們所在的地方是相當的豪華,這裡消費很高吧?
原諒苦孩子出身的陳縈生,他見到這種地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消費水平。
他領到的績效獎金還想買房子呢,不是用來揮霍的。
直接坐電梯到了八樓之後,陳縈生進了包廂,乍一看像是一家KTV的感覺,只是,裡面的東西都相當的豪華。
伊帆進了包廂才鬆開了陳縈生,直接叫來服務生相當熟練的點了酒水,不大一會兒,服務生端着酒水進來,放到了沙發前低矮的茶几上。
“去,把電視打開。”伊帆相當大爺的吩咐着。
服務生微微一愣,看着就在伊帆手邊的遙控器,滿足客人一切要求是他們服務的根本,服務生還是依言的拿起了遙控器蹲着轉過身去打開了電視。
伊帆嘿嘿一笑,掏出了兩張錢幣塞進了服務生臀後的口袋裡,還在緊翹的部位捏了一把。
清秀的服務生一下子就驚跳起來,白皙的臉龐立刻染上了紅潤,慌亂的躲了出去。
房門關上的同時,還能聽到包廂裡伊帆放肆的大笑,以及他曖昧的聲音:“你覺得他比你如何啊?”
陳縈生微微的皺眉,第一次看到伊帆工作之後的模樣,難道他工作至於的放鬆時間都是在做這些嗎?
不是陳縈生想要懷疑伊帆的人品,而是伊帆的一切行爲真的是十足的紈絝,還是男女通吃的那種。
陳縈生沒有說話,只是看着伊帆,看着他四仰八叉的癱坐在沙發上大口的喝着標價相當昂貴的酒水。
“縈生,來這裡就是要放鬆的,站着幹什麼?”伊帆喝了兩杯之後,一擡頭看到陳縈生還在包廂裡走來走去的看裝飾,隨手叫道。
“你來這裡到底是幹什麼的?”陳縈生問道。
伊帆晃了晃杯中的酒水,痞痞的笑道:“當然是來放鬆的,不然你以爲呢?”
說完,伊帆又似笑非笑的斜睨着陳縈生:“不會吧。大家都是男人,你不會沒來過這種地方吧?”
陳縈生聽到伊帆這麼說,輕輕的嘆了一口氣,慢慢的走到了沙發邊坐下:“伊帆,說吧,這裡沒有監視設備,我已經檢查完了。”
伊帆微微一笑,並沒有太多的意外:“看來你的檔案真的是沒有寫錯。”
確實是警隊裡的精英。
陳縈生瞥了伊帆一眼,他是調來特別行動部不久,但是並不代表他以前的能力全都喪失了。
伊帆剛纔調戲服務生的動作,還有特意的說出來的曖昧的話,根本就不像是他的作風。
伊帆一笑,氣場依舊不像是個好人,但是從他的眼神裡可以看出來,他認真了。
慢悠悠的喝下了一杯酒之後,伊帆走到了窗邊,對着陳縈生招了招手。
陳縈生立刻過去看,對面不過是一座辦公樓,並沒有什麼特別異常的。
而且,這個時間,很多家公司全都下班了,只有幾個窗口在加班,零星的有着點燈光,可以看清楚辦公室裡的情況。
“怎麼了?”陳縈生不太明白。
“你看那些人。”伊帆指給陳縈生看。
陳縈生仔細的觀察,發現那些在辦公室裡忙碌的人有的是在不停的喝咖啡,有的是在打哈欠,更有的跑去衛生間用冷水洗頭。
“好像很疲憊的樣子。”陳縈生遲疑的說道,“可是,晚上加班,累一些也是正常的。”
“正常嗎?”伊帆笑道,“所有加班的人就沒有一個有精神的。”
陳縈生沒有說話,想了一會兒,才道:“我去那裡看看。”
“我白天去看過了,裡面沒有東西。”伊帆說道,“應該是力量不大的東西,很膽小。”
他是隱藏氣息過去的,要是陳縈生過去,恐怕會把那裡的東西嚇跑。
要是再嚇跑了,抓到可就不容易了。
“先觀察觀察,我也不知道那裡是什麼東西。”伊帆不敢肯定,只是覺得那裡有些古怪。
伊帆就這麼在窗邊看着,就這麼一動不動的看着,等到了寫字樓裡最後一盞燈都熄滅,這纔回到了沙發上坐下。
“這是怎麼回事?”陳縈生問着伊帆。
“不知道。”伊帆用手指捏了捏在的眉心,“這棟大廈不該有問題的,業主可是陳家人,也是天師。就算是有鬼怪也不敢在天師的地盤鬧騰。”
陳家?
聽到這個,陳縈生又轉頭看了看窗外的寫字樓,是他知道的那個陳家嗎?
提到這個,伊帆突然的想起了什麼,看了一眼陳縈生,最後還是沒有說出來,只是揮揮手對着陳縈生說道:“你先回去吧,我在這裡等着看看。”
“你自己行嗎?”一聽伊帆的意思,陳縈生就知道,他是要熬通宵了。
“沒什麼行不行的,習慣了。走吧。”伊帆沒有拉着陳縈生熬夜的打算,路上碰到陳縈生,不過是順便拉他過來一起了解了解案情罷了。
陳縈生見伊帆也不像有事的樣子,這才離開。
只是出去之後,站在街上,看了一眼那棟寫字樓,眉頭微微的皺了起來。
陳家的樓裡有異常,難道他們自己不知道嗎?
——
“喂,我說大小姐,這都幾點了,你是來吃飯的還是來睡覺的?”周瑤實在是忍無可忍的敲了敲桌子,何玫的腦袋都快扎進碗裡了,難道是想用冰激凌洗洗臉嗎?
“最近很累誒。”何玫嘟嘟噥噥的擡起頭來,指給周瑤看,“你看我的黑眼圈。”
“真的很嚴重,你是去上班還是去幹什麼了?怎麼這麼恐怖?”周瑤仔仔細細的打量着何玫,這才發現她整個人憔悴了很多。
“工作這麼辛苦,要不要換一家再說。”周瑤勸着,這樣的工作把人都熬壞了。
“不用了,可能就是最近壓力有點大,事情有點多,過去這段時間就好了。”何玫想都沒想的擺手,“更何況我纔剛剛轉正,這家福利待遇還不錯。剛畢業能找到這樣的工作已經不錯了。”
就算是想跳槽,她也要等到積累了足夠的工作經驗。
“一直加班加班……真不是人過的日子。”何玫不想跳槽,但是抱怨還是有的,“看看,忙的我都沒有時間找你出來玩了。”
“沒事啊,你工作要緊,等穩定了再說。”周瑤笑着說道,“再叫一份冰激凌吧,吃點涼的,你還有點精神。”
“嗯。”何玫點頭,有氣無力的應着,突然的想到了什麼,興奮的問道,“你跟蘇老師怎麼樣了?”
“啊?還好啊。”提到蘇琰,周瑤耳朵有點發熱,低頭轉移注意力,“你還要什麼小吃嗎?”
“少來,別轉移話題。”何玫可是不打算放過周瑤,剛纔的無精打采一掃而光,興奮的晃着周瑤的胳膊,“說嘛說嘛。”
“其實也就是那樣。”周瑤真不知道要怎麼形容。
“就是有沒有拉手,有沒有KISS,有沒有……”
“停、停……你想到哪裡去了。”聽何玫越說越過分,周瑤忍不住打斷她,正好冰激凌也端了上來,周瑤把冰激凌往她面前一塞,憤憤的說道,“快吃吧。”
“哎呦哎呦,臉紅了。”何玫忍不住笑了起來,逗着面紅耳赤的周瑤,“好男人就要把握住,我看好你哦。”
“哦什麼哦,快吃快吃。”周瑤嗔怪的一瞪何玫,這個傢伙,真是討厭呢。
何玫笑呵呵的瞅着周瑤,有一口沒一口的吃着冰激凌,真的是好久沒有這麼放鬆了,好不容易過個週末,不用加班。
“哎呀。”何玫突然的叫了起來。
“怎麼了?”周瑤被嚇了一跳,出什麼事兒了?
“我有一份文件還忘在辦公室裡,週一要交的。”何玫噌的一下站了起來,臉色微變。
“週一要交,你放在辦公室裡不耽誤事兒啊。”周瑤有些不解。
“不是,上面有些東西要修改,我忘了。”何玫重重的拍了自己頭一下,懊惱的說道。
“彆着急,我現在送你過去。”周瑤趕忙結賬,拉着何玫往外走。
“這次又麻煩你了。”何玫坐在車裡不好意思的說道。
“跟我客氣什麼呢?”周瑤笑着說道,不大一會兒就把何玫送到了地方。
“跟我一起上來吧,我馬上就忙完,晚上咱們去吃東西。”何玫邀請着,“我的謝禮,你要是敢不答應,哼哼……後果自付。”
“好好。”周瑤趕忙舉起雙手錶示贊同,停好了車,兩個人坐電梯上去。
週末的時候,除了那種輪休的公司之外,大多數公司還都是沒有人在的,整個辦公樓裡安安靜靜的,冷清得有點嚇人。
何玫到了他們公司之後,一出電梯的門,真好看到清潔工在拖地。週末人少,倒是方便打掃。
“給你吃,茶水間裡有茶有飲料。”何玫把她自己帶的零食扔給了周瑤之後,打開的電腦開始忙碌起來。
按着她的計劃,用不了半個小時就能處理完,只是,改着改着,又發現了其他的新問題,精益求精的結果就是,時間遠遠的超出了何玫的預算。
等到她從電腦前擡起頭來的時候,天色已經黑了下來,一看時間,忍不住驚呼一聲:“抱歉,我忘記時間了。”
看着何玫可憐兮兮的模樣,周部忍不住笑了起來:“沒事,工作要緊,忙完了嗎?”
“嗯。”何玫開心的點頭,“可算是弄完了,週一我就可以交了。走吧,我們去吃飯,想吃什麼,隨便點,今天我大出血。”
“真的?那好吧,來頓滿漢全席。”
“不是吧,太狠了……”何玫“哀嚎”。
兩個人說說笑笑的出了何玫的公司,一進走廊,周部臉色一變,這個氣味是……
“誒?走廊的燈怎麼壞了?”何玫疑惑的擡頭,現在已經入夜,本來辦公樓裡的走廊都是沒有窗戶的,再沒有燈,根本就是黑漆漆的一片,什麼都看不清楚。
再說了,這家寫字樓是二十四小時都有人的,不可能停電啊。
“誰?”何玫看到走廊的樓梯間拐角處閃過一個人影,驚問着。
黑漆漆的一片突然的出現一個人影真的是很驚悚啊。
眼睛已經適應了黑暗,仔細看了看,何玫長出了一口氣,原來是清潔工啊。
“這麼晚了,您還拖地啊?沒有燈看得清楚嗎?”何玫問着那個慢慢走過來的清潔工。
只能隱隱約約的看着清潔工拖着一個拖布在慢慢的拖着地面。
周部眉頭一皺,快速的伸手,在何玫的脖子上一按,何玫連一點反應都沒有,軟軟的倒了下去,正好被周部接住。
手一轉,直接將何玫送進她公司裡面,隨手在她的身上貼了一道符紙。
轉身出來,那名清潔工還在勤勤懇懇的拖着地,只是……空氣中那種味道越來越濃了。
令人作嘔的血腥味。
周部手指一彈,一道光亮劃破了黑暗,暗下去的燈泡在一瞬間點亮。
走廊內燈火通明,自然是將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尤其是走廊中央突兀的清潔工,彷彿是沒有感覺到周圍從暗變亮似的,還在盡職盡責的拖着地。
周部低頭一看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清潔工手裡拿着的哪裡是什麼拖把,根本就是一個瘦小的穿着職業裝的女職員。
滿臉的血污,長長的頭髮拖在地面上,就跟拖把似的。
滿走廊都是斷斷續續的血污,在慘白的日光燈下是那麼的觸目驚心。
周部立刻過去,一手按在了清潔工的額頭,清潔工呆滯的雙眼終於恢復清明,可惜,連他眼前是什麼都沒有看清楚,眼睛一閉,暈了過去。
蹲下身來,周部檢查了一下那個女職員,還好,還有呼吸,只是出血有點多。
周部直接打電話給伊帆:“過來,我這裡有事。”
連地點都沒有說,周部知道伊帆找的到。
說完,直接的掛上了電話,轉頭往樓梯間跑去。
直接的衝到了頂樓,通往天台的門毫不意外的是鎖上的,周部上去,一擰沒有擰開門,手指微微的彈動了兩下之後,再一轉動把手,門立刻打開。
門一開,一股強大的冷風就吹了過來。
周部冷笑一聲,伸手往兩邊一撥,那股刺骨的寒風就好像是簾子似的被周部撥到了兩邊。
進入天台,周部盯着前方一小團淡淡的光亮,感覺有點不太對勁。
手中兩道符咒激射而出,直接的貼在了小團光亮上,裡面的光芒快速的波動,左衝右撞的想要跑出去。
可惜,它的周圍就跟罩了一層黏網似的,根本就掙脫不開。
最後,無奈的停了下來,瑟瑟發抖,慢慢的露出了它的本來面目。
一個很清秀的小男孩,坐在了符紙的包圍的範圍之內,雙手抱膝,瑟瑟發抖的瞅着周部,溼漉漉的大眼睛裡滿是惶恐。
“不是你做的,你跑什麼?”周部一陣的頭疼,手指一彈,兩道符紙化在空中,解除了對小男孩的束縛。
“那些東西可怕。”小男孩就算是沒有了束縛依舊是膽戰心驚的坐在那裡,動都沒有動一下,生怕他亂動,會惹怒眼前的這個厲害的大姐姐。
“到底是什麼東西?”周部慢慢的走近小男孩,看着他明顯害怕的瑟縮了一下,躲又不敢躲的模樣,真是讓人心疼。
周部慢慢的走過去,收斂起來自己的靈力,儘量的不去嚇到小男孩。
看着小男孩依舊是在緊張,但是已經沒有那麼害怕了,明顯的感覺到周部的善意。
周部溫柔的笑了,伸手,想去摸摸小男孩的頭。
不要以爲鬼都很厲害,有些鬼也是很膽小的。
就在周部差點要摸到小男孩頭的時候,天台的門嘭的一下被踹開,某人氣勢如虹的吼了一句:“周部,你沒事吧?”
小男孩就跟受驚的兔子似的噌的一下躥到了牆角,瑟瑟發抖。
周部額頭青筋一跳,轉頭,怒瞪着伊帆:“我能有什麼事兒?”
差點就碰到小傢伙了好吧?
這個伊帆,每次出場的時候就不能正常點?
看到周部忍怒的臉色,伊帆是一頭的霧水,他怎麼了嗎?
目光一轉,看到了旁邊的小男孩,伊帆笑了:“哦,是個小鬼頭啊。”
“別那麼笑,嚇着他。”周部站起身來,無奈的說道。
所以說,人的氣質很重要,伊帆長得再英俊,一笑起來就不像好人,這是沒有辦法改變的本質啊。
“嚇什麼?我這麼帥氣的叔叔怎麼會有小朋友害怕呢?”伊帆自命不凡的一甩頭,漂亮的白髮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完美的曲線,要多英俊有多英俊要多帥氣有多帥氣。
“來,小朋友,到叔叔這裡來。”伊帆用他自認爲最和藹的笑容招呼着小男孩。
然後……小男孩就飛奔過去了?
怎麼可能。
小男孩愣怔的看了伊帆一會兒,隨即哇的一下就哭了起來。
伊帆臉上的笑容頓時就垮了下來,誰來告訴他,這是什麼情況?
“來,到我這裡來。”周部對着小男孩張開手臂,溫柔的笑着。
嚇得不行的小男孩看了看恐怖的伊帆又瞅了瞅溫柔的周部,立刻做出來 了正確的選擇,嗖的一下飛到了周部的懷裡,窩在她的懷裡瑟瑟發抖。
“周……,你沒事吧。”蘇琰匆匆趕來,目光在周部懷裡的某個爲雄性的東西上一頓,才接上後半截話。
那個被周部抱在懷裡的傢伙是怎麼回事?
蘇琰的出現讓周部大感意外:“你怎麼過來了?”
“感覺到這裡異常,還有你的氣息就過來了。”蘇琰隨意的說道。
“哦。”周部點了點頭,抱着小男孩,在她的懷裡還抖個不停,可見是嚇壞了。
“周部,下面的情況處理完了,三個人全都送到醫院去了。”陳縈生走了上來。
周部這才意識到不太對勁,問道:“你們怎麼全都在附近?”
“我這幾天發現這座寫字樓有點不太對勁,正好昨天碰到縈生,就拉着他一起來看看。”伊帆看了一眼陳縈生,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陳縈生今天晚上竟然也過來了。
真是夠敬業的。
“蘇琰,你去醫院,把我從何玫的記憶裡抹去。”周部說道。
要是讓何玫還記得出事的時候他們在一起,她沒法解釋,更何況,她要留在這裡調查清楚問題,沒有辦法跑醫院。
“好。”陳縈生點頭,看了一眼周部懷裡抱着的小男孩,溫柔的笑着,“先把他交給我,你調查帶着他不方便。”
作爲一個合格的男朋友,要在不讓女朋友反感的情況下清除所有的雄性生物。
“好。”周部果然沒有多想,低頭對着小男孩說道,“乖,你先跟着他走,有什麼事情等我回去再說。”
這個小男孩是問題的關鍵,要是隻是碰到了他的同類,他不可能嚇成這個樣子,其中一定是有蹊蹺,可惜,這裡沒法詳細的問話。
將小男孩交給了蘇琰,小男孩並沒有像怕伊帆那樣的掙扎,周部放心了:“照顧好他,你自己也小心點。”
“嗯。”蘇琰溫柔的笑着,“放心。”
說完,抱着小男孩轉身離開。
“我長得有那麼可怕嗎?”小男孩的表現讓伊帆鬱悶,憑什麼誰都不怕就怕他啊?
其實他哪裡知道,被蘇琰抱走的小男孩,不過才離開了天台之後,蘇琰手一鬆,小男孩噗通一下就掉在了地上。
膽子極小的小男孩愣是沒有哭,而是茫然不解的擡頭瞅着蘇琰,一點意見都不敢有。
“自己不會走嗎?”蘇琰開口,聲音沒有任何的起伏,聽不出喜怒來,卻讓小男孩感覺到裡面有一股冰冷的寒意,莫名的打了一個寒戰,立刻乖乖的飄了起來,跟在蘇琰的背後。
蘇琰冷哼一聲,瞥了一眼這個小鬼,他還沒有那麼近距離的跟周部親密過了,倒是讓這個小鬼搶先了。
要不是周部還有事情要問這個小鬼,這個小鬼早就消失在這個世上了。
小男孩不知道蘇琰在想什麼,但是本能的他就是害怕蘇琰,那種從心底散發出來的恐懼,是他怎麼都沒有辦法控制跟消減的。
要說在天台上有些害怕伊帆,他在哆嗦的話,那麼面對蘇琰的時候,別說哆嗦跟哭了,就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乖乖的飄在蘇琰的背後,跟着他去了醫院,一路上,小男孩儘量的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了最低,生怕惹怒蘇琰。
蘇琰進了醫院之後,直接的到了何玫的臨時病房,旁邊的護士正在給何玫打點滴,蘇琰過去溫和的笑了笑。
那笑容溫柔得好像是春風似的,弄得護士一愣,手上的動作情不自禁的停住,臉頰泛起了一抹緋紅。
“你幹什麼呢?”旁邊的忽視過來一推發愣的護士,“怎麼還沒有弄好?”
“啊?哦。”發愣的護士這纔回過神來,只是有些疑惑,自己剛纔爲什麼走神呢?
隨便的轉了一圈,蘇琰已經讓何玫的記憶出現了一點點的偏差,離開了醫院之後,算了算時間,轉身回家。
忙了半天,周部回來應該是餓了吧,先給她做點吃的。
“有什麼嗎?”周部問着伊帆。
伊帆搖頭:“什麼都感覺不到。”
周部眉頭緊皺,剛纔發現異常的時候,就看到那個小男孩衝了出去,她最開始以爲是那個小鬼在搗亂,但是追上了天台才發現,根本就不是。
能在她眼前搗亂完還消失的傢伙,實力是不是有點太強悍了?
周部搖了搖頭,將這個可能給甩了出去。
就算是實力再強悍也不可能是這樣的,讓她一點感覺都沒有。
難道說……周部眼睛一亮,轉頭問着伊帆:“會不會也是力量太微弱了?”
“力量這麼微弱的話,怎麼影響人的行爲?”伊帆反問着。
那個清潔工的舉動是怎麼回事?
誰沒事抱着一個人當拖把用?
周部皺眉。
陳縈生想了想,問道:“會不會本來那個清潔工心裡就有怨氣,所以纔會……”
伊帆一笑,重重的一拍陳縈生的肩膀:“不錯,有腦子!”
周部臉立馬就沉了下來,低叱一聲:“表揚人不會表揚嗎?”
什麼叫有腦子,難道說他們都沒有腦子嗎?
表揚別人連自己都罵進去,伊帆還真是跟他自己說的一樣,他屬於沒腦子那一行列的。
“這裡先清理一下吧。”陳縈生默默的往旁邊推着,表揚他也不用拍這麼大力吧?
說着,陳縈生就要去衛生間找工具,這裡沒有報警,自然善後的工作要他們來做。
“沒事了,我們來處理。縈生,你回家休息吧。”周部說道。
“啊?沒事的。”陳縈生搖頭,大家都在工作,他自己回去休息是不是有點太過分了?
“沒事,我跟你一起休息,伊帆自己能搞定。”周部笑着說道。
“喂……”伊帆抗議,憑什麼就他善後?
只是,他纔剛冒出一個字來,就被周部狠狠的瞪了一眼,眼神之凌厲成功的讓伊帆乖乖的閉上了嘴巴。
好吧,他不就是一時口誤嗎?
女人,真是小氣!
“這樣好嗎?”陳縈生還是覺得心裡有點過意不去,“還是我留下幫伊帆吧。”
“沒事,你以爲他佛家道家的法術是練來好看的嗎?”周部很肯定的跟陳縈生說道,“回家好好休息,恐怕過陣子就沒有這麼多的時間休息了。”
她有感覺,事情在悄然的發生,他們的休閒日子將一去不復返。
“好。”既然周部都這麼說了,陳縈生也沒有再說什麼,反倒是對着伊帆笑着,“麻煩你了。”
眼中滿是信賴,還跟周部說着:“伊帆的力量這麼強嗎?”
“那是當然……”周部一邊跟陳縈生走遠一邊說道。
留下伊帆鬱悶的對着走廊裡漸漸乾涸的血漬,他修煉佛家道家的法術不是爲了來當清潔工的!
可惜,伊帆心中的咆哮永遠只能停留在心裡。
清潔……還是得認命的去幹啊。
寫字樓外,周部與陳縈生分手,並沒有去停車場,而是腳步一轉,到了寫字樓旁邊的小巷。
昏暗的小巷中只有一盞路燈,看不明瞭。
“來了很久了嗎?”周部開口。
隱身在暗處的人微微一笑,走出了陰影:“周部,好久不見。”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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