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市的電視臺大樓是一個非常有特色的建築,從遠處看呈三角形,不同高度的地方有三個圓球。這三個圓球從下而上依次變小,是電視臺的辦公場所,也是三個向遊人開放的觀景臺。這座電視臺大樓憑藉着它的高度和美麗外觀,成爲了亞洲的一座代表性的建築。這座建築物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叫做“明珠”。
位於“明珠”最高處的那個圓球是一個單純的觀景臺,而且不是完全向遊人開放。每天向遊人發放一百餘張門票,以此來控制登上最高觀景臺的人流量。最高的這個觀景臺,一般是專門爲那些在社會上有強大影響力的人設立的,其中就包括天詔之國的國王默罕默德•金。
此時的默罕默德•金的身體狀況不是非常好,並沒有像服下毒藥之後預料中的那樣以一個飽滿的姿態活着。藥效對不同的人並不一定都相同,也許多少會有一些偏差。默罕默德•金的生命還剩下最後的三天,他的精神狀態很好,唯一不好的就是雙腿已經不能動彈了。現在老國王坐在輪椅上,自己的孫子淵乾扶着輪椅。祖孫二人就在“明珠”最頂上的圓球觀景臺,俯瞰着這個K市。因爲國王的駕臨,考慮到國王的安全,“明珠”的頂端觀景臺這半天不再向普通遊客開放了;即使是一些有權有勢的人也很難登上“明珠”的頂端。
“爺爺,爲什麼你突然雙腿就不停使喚了?這和你說的那個毒藥效果不同啊!是不是那個叫萊昂利亞的傢伙騙了你?”淵乾問道。
老國王看着眼前的的高樓、流淌的江水、遠處的青山,淡淡地說道:“不會的,萊昂利亞不可能會用這種卑賤的手段的,他那樣的驕傲自負,是不屑於做這種暗處傷人的事情的。而且,我和他關係還算不錯,算是他在這個時代這個世界上僅有的幾個朋友之一,再加上現在我們統一了戰線共同抗擊魔族,他實在是沒有理由騙我。”
“可是這藥……”淵乾還是不依不撓地說道,可是被老國王打斷了。
“淵乾啊,不要去懷疑萊昂利亞,就算有些事情你感覺是他的錯,但是在沒有確鑿的證據之前,一定不要將所有的罪責都怪罪他。因爲萊昂利亞這個傢伙從來不會爲自己的行爲辯解,即使他被污衊、被嫁禍。”老國王優哉遊哉地說道,“不要去隨意懷疑萊昂利亞,無論現在他是不是魂爵,無論他現在是不是守護天下的神。很多東西都會變,但是我知道,萊昂利亞的正義與驕傲是絕對不會改變的。就算我服下的這個毒藥完全沒有效果,只要萊昂利亞說這不是他做的手腳,我就不會去懷疑他、猜忌他。”
“他又這麼值得你信任和尊敬麼……”淵乾完全不理解爲什麼爺爺會對這麼一個看上去年輕的傢伙這麼信任、這麼尊敬,雖然淵乾知道曾經身爲魂爵的萊昂利亞的年齡甚至比自己的曾曾曾祖父的年紀還要大得多。
聽了淵乾的話,老國王笑了笑,
目光依舊沒有離開前方,說道:“等你和他相處久了,對他有一些理解就知道。等我去世之後,等你登基爲王之後,萊昂利亞將會是輔佐你的人,你也會有更多的時間和機會和他接觸。那時候,你會發現我說的是對的。”
“我知道了,爺爺。”淵乾聽到爺爺這麼堅定不容置疑地語氣,除了相信,也沒有什麼別的辦法。
“還有一點我要提醒你,萊昂利亞這個傢伙是一個很頑固的傢伙,有些思想是很固執的,沒那麼容易改變。就像萊昂利亞一直不贊同我價值觀,一直反感我的無私奉獻和對所有人的保護。在他眼裡,我總是天真的。不過無論是萊昂利亞還是我,都是對事不對人的人。我們的矛盾沒有影響我們的關係和合作,最終還是一起抗擊魔族,阻止着魔族歸來。”老國王說道,“我也希望你成爲一個對事不對人的人,不要因爲一件事情的不合而影響其他不想關的人或者事。不要把不屬於這個環境的情緒帶進來,要學會在不同的時候、不同的場合掌握改變調和的技巧。”
“謝謝爺爺的教誨,我記住了。”淵乾恭敬地說道。
老國王看着眼前的風景,嘆了口氣說道:“想我天詔之國大好河山,我真的有些不想離開啊!可是沒辦法,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本來,如果我當初不選擇服下毒藥,那麼我還可以有幾年的時間來看着這個美好的國家,這個美麗的世界;但是我還是義無返顧的選擇毒藥。給我一個月充沛的精力和強健的身體,我可以完成很多自己沒有來得及完成的事情,可以讓我眼前的風景更加美麗。想着眼前風景中絢麗的色彩有自己勾畫的一筆,我就無比的開心;想到我能夠在我生命最後的時候爲這個世界抹上一筆厚重的水彩,再也看不到這個世界的遺憾也就慢慢地消退了。我看不到的東西,自然會有後人看得到。”
看着爺爺這個樣子,淵乾沒有說話。直到今天沒,淵乾才知道爺爺是有多麼的無私,無私到可以爲後人鋪好一切的道路而自己不踏上半步。淵乾很難接受這種完全不考慮自己的利益的想法,他的想法或許更加接近萊昂利亞,接近那種考慮自己的責任的同時也考慮自己的利益的想法。世界上沒有絕對無私的人,只要是人都會想到自己,只是想得多少罷了。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整個“明珠”頂層觀景臺只有老國王和淵乾祖孫二人了。這些都是老國王安排的,有一些話他必須要對淵乾這個即將接替自己位置的孩子說,但是又不能被其他人聽見。
老國王伸出了手,將淵乾拉到了自己的面前,指着眼面前的大好河山問道:“淵乾,三天之後,你就是天詔之國的國王,這片大好河山是屬於天下人的,也是屬於你的,你做好了準備嗎?”
淵乾沒有想到爺爺會突然問出這樣的問題,遲疑了一下,不是很有底氣的回到道:“做好準備了。”
老國王並不是一個吹毛求疵的人,並沒有
糾纏於淵乾的這種缺乏底氣。在很多人的眼中,這種缺乏底氣地說話和敷衍——甚至是欺騙——沒有什麼區別。不過,此時的老國王似乎只想要一個答案,似乎認爲這種缺乏底氣是人之常情。
“淵乾,等你登基爲王,你會爲這個國家沒,這個國家的百姓做些什麼?”老國王不再去看眼前的風景,而是看着淵乾的眼睛,嚴肅地問道。
淵乾畢竟是一個十分聰明的孩子,很多同齡人看不到、不瞭解的問題他都瞭解得十分透徹。“因爲當年爺爺將大部分權利讓給了自己一手扶持起來代表廣大百姓的政府,所以很多惠民政策並不是成爲王的我可以左右的。但是,王在百姓心中的威望猶在,王依舊是受百姓愛戴的,所以我在很多事情上可以親自帶頭去做,可以和基層的百姓一起去做,這樣可以讓百姓們安心,讓他們覺得生活在這麼一個國家、有這麼一個國王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情。作爲王,就要起到模範帶頭作用,做一個稱職的精神領袖。”
老國王聽了淵乾的回答,一直滿意地點着頭,但是還是補充了一些淵乾沒有提及到的事情:“記住,王室依舊還擁有着興辦學府的權利,有時候當你覺得你的觀念是正確的時候,就可以通過皇家學院來將自己的思想和觀念傳達給年輕人,傳達給國家的未來。政府也是由人組成人,人心是最難揣測的,所以我不能保證會不會有什麼時候政府也會墮落,或者做出一些愚蠢的事情。當你覺得他們錯了的時候,不要猶豫,要立刻指正他們,告訴皇家學院的學生,告訴全國的百姓;百姓有選擇的全力,只要你是一個好國王,百姓會聽你的。百姓都有一定的盲目性,有時候一個領導者的一句話就能夠帶着百姓們上路,無論是好還是壞;所以,在你覺得政府是錯的時候,一定要站出來,即使你手中無權。”
“我知道了,爺爺。”淵乾聽話地點了點頭。
“另外,就是異能方面的事物,你必須事必躬親,絕對不能放權給政府,絕不能將決策權交給首相。在這個崇尚科學的時代,異能者是很難被接受的。而那些幾乎全是普通人組成的政府,不知道他們掌權之後會對異能者產生什麼影響。”老國王補充道。
“我一定不會忘記的。而且,我還有萊昂利亞的幫助,一定不會讓爺爺失望的。”淵乾自信地說道。淵乾現在的自信,和之前的缺乏底氣,形成了鮮明地對比。
聽了淵乾的話,老國王開心地大笑了起來,再次將目光看向遠處,感慨地說道:“有你繼承我的衣鉢,足以,足以!我們的人民一定能夠幸福,一定能夠安定地生活下去;我這大好河山,一定能夠流傳下去,千秋萬代!”
雖然老國王一心爲民,雖然老國王早年讓權於政府,但是,誰說老國王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和自己家族的利益呢?一句千秋萬代,既是對自己的百姓和自己國家的祝福,也是對自己的家族和自己的繼承人的祝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