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根本就和鍊金魂爵沒有什麼交集，但是你依舊選擇幫助他。”隱匿魂爵看着程駿說道。
“我不是在幫他，和他說的一樣，我們只是做了一個交易。”程駿轉過身，看着隱匿魂爵，說道。
隱匿魂爵笑了笑，說道：“在和你一代的魂爵的之中，黑暗魂爵奈爾•薛西斯是最早死的，然後是封印魂爵羅德里格斯•萊恩，然後是意念魂爵愛莎•伊莎貝爾，再然後是光明魂爵西瓦•薛西斯，再然後是龍舞魂爵雅西•史塔萊，然後是鍊金魂爵雷恩•拉都斯。那麼下一個，應該就是我了吧？”
“你？”程駿眉骨緊鎖着說道。從之前的隱匿魂爵的那句“我的時間很緊”開始，程駿便覺察到了什麼。因爲那時候程駿不是十分確定，所以便沒說什麼。
隱匿魂爵點了點頭，說道：“你一定十分好奇，爲什麼歷任隱匿魂爵都經常消失在人們的視野裡，爲什麼我會從枷獄宮消失將近一百年。不是因爲我們的名號是隱匿，我們就會時不時地消失不見；而是因爲，歷任隱匿魂爵都守護着一個秘密，一個只有隱匿魂爵才知道的秘密，一個連人皇都不知道的秘密。”
“什麼秘密？”程駿心裡十分吃驚，但是沒有表現在臉上。在程駿看來，魂爵是隸屬人皇的，是人皇創造了魂爵。那麼，既然是人皇創造了魂爵，怎麼可能隱匿魂爵會有人皇都不知道的秘密呢？
“今天將你叫道這裡來的目的，不是我想見你，而是有一個人想要見你。這個人的命運和大赦之日聯繫在一起，封印之門被摧毀，他的生命也就走到了盡頭。我用我的生命的代價延續了他的生命，讓他可以有機會見到你。他或許會顛覆你兩百年來多很多東西的認知，萊昂利亞，你想見他嗎？或者說，你敢見他嗎？”
“有何不敢？”程駿嚴肅地說道。
聽到了程駿的這個回答，隱匿魂爵的臉上露出了笑容。隱匿魂爵將面朝向了天空中的滿月，對程駿說道：“萊昂利亞，我就知道你一定會見他，我就知道我付出的生命不會白白浪費。馬上，我就是第七個死去的魂爵的，但是我一點都不遺憾。如果非要說遺憾，那麼就是看到枷獄宮今天的蕭條而痛心疾首。不過，如果這個世界上能夠真的得到人皇當初期待的那樣的和平，那麼就算只剩下一位魂爵又有什麼呢？只要剩下的這個魂爵能夠繼承人皇的意志，能夠帶着其他魂爵的理想一起戰鬥，那麼其他的魂爵是生是死又有什麼關係呢？”
隱匿魂爵一邊說着，一邊對着皎潔的月光，拉開了自己斗篷，讓自己的胸口沐浴在了月亮的光輝之下。程駿可以清楚的看見，隱匿魂爵蒼老的皮膚之下的血液開始加速流動了起來，他全身的肌肉也抽動了起來。程駿感覺到，隱匿魂爵正在發生的一種未知的變化。即使不是感知系異能者的程駿，也可以清楚地感覺到，隱匿魂爵體內的魂力正在發生劇變，好像變成了另外一個人的魂力。
“萊昂利亞，記住你繼承了多少魂爵的期望，不要輕言放棄，因爲你不是爲了你自己在戰鬥，你還要爲了那些相信你、期待你的人戰鬥。萊昂利亞，我的學生，雖然你也許從啦級沒有把我當做老師來看待，但是請容許我自私一次，讓我作爲你的老師。誰不想有一個像你這樣的天賦異稟的學生，誰不想有一個值得託付的人成爲繼承自己意志的學生？我真的很想多給你一些指引，但是我的時間真的到了。萊昂利亞，祝你好運，希望那個想要見到你的人可以給你更多的幫助。”
隱匿魂爵說完這句話，程駿便感覺不到隱匿魂爵原本的魂力氣息了，現在程駿感覺到的，完全是另外一個人的魂力氣息。隱匿魂爵高舉的雙手突然垂了下來，高昂的頭顱也低了下來，程駿知道，隱匿魂爵霍因海姆•喬已經死了，他已經用自己生命爲代價讓他一直守護的秘密甦醒了。
“萊昂利亞，你就是萊昂利亞？”背對着程駿的隱匿魂爵的身體處，傳來了一個沙啞虛弱的聲音。
“你是誰？”程駿不喜歡這個聲音，這個聲音好像充滿着殺戮，充滿着災禍。
侵蝕魂爵的身體，就好像是行屍走肉一般，緩緩地轉了過來。這一下，程駿看到的東西，讓程駿大驚失色。程駿從來沒有見到過這樣的情景，從來沒有見到過。程駿看到了已經死去的隱匿魂爵的胸口處，多了一張臉。這張臉出奇的恐怖，滿臉的周圍，說話的時候還會不停地扭動。
“我的名字？讓我想想。”這張臉閉着眼睛說道，“我有很多名字，不過你們現在對我的稱呼，好像是烏奧托。”
這張臉的眼睛微微地睜開了一條縫，雖然縫隙很小，但是程駿還是
看清了那雙與衆不同的眼睛——血紅色的眼眸，蛇一般的瞳孔。
“烏奧托？”程駿一聽到這個名字，就聯想到一萬年前那個叱吒風雲的角色。程駿不敢相信兩者就是同一個人，但是那雙魔族才具有的眼睛，就好像是在一遍又一遍提醒着程駿，他就是那個傢伙，那個比人皇還要傳說的傢伙。
“是的，你們也叫我，魔王。”那張臉說道。
“不，不可能！魔王的靈魂被封印在枷獄宮之下，怎麼可能出現在隱匿魂爵的身體裡？”程駿沒有辦法接受這張怪異的臉說的話，但是也沒有辦法反駁他說的話。程駿一再地告訴自己這張臉說的是假話，這張臉根本就不是一萬年前讓所有人聞風喪膽的魔王，但是完全沒有效果。
“你只是不願意相信罷了。”那張臉依舊用那讓人感到不詳的沙啞的聲音說道，“魔王的靈魂被鎮壓在枷獄宮之下，只是人皇希望你們這樣知道的。‘上古時期，人皇聖•洛斯圖克與魔王烏奧托大戰，稱爲聖戰。人皇勝，毀魔王之肉身，封其靈魂於十一重枷獄宮中。人皇得道成神，留下當初聖戰最勇猛的十一位戰士守護枷獄宮，並賜予每人一種神力。人皇把自己的肉身煉成神器無暇舍利，幫助鎮壓魔王。同時，無暇舍利也作爲成爲神的人皇與凡間溝通的唯一渠道’。這，不僅欺騙了全世界，也欺騙了她忠誠的手下。真是一個可怕的女人，誰都可以欺騙。”
“女人？！”程駿聽到這個詞的時候，頓時感覺自己大腦之中一片空白，好像被雷擊了一般。
“你們一直以爲人皇是男人嗎？哈哈，她真的是太成功了。”這張臉解釋道，“在一萬年前那個時代，是男尊女卑的。沒有人願意被女人領導，即使那個女人是世界上最強大的。人類和魔族的戰爭，洛斯圖克想要成爲領導者，就必須要有一個男人的身份。所以，她永遠都是穿着華麗厚實的盔甲出現在人們面前，幾乎沒有人知道其實人皇洛斯圖克是一個女人。人皇屢戰屢勝，她的豐功偉績在當時的人開來只有男人才能夠做到，所以沒有人去質疑她的性別。我想，在那個弱肉強食的時代，就算有人知道了人皇是女人，也不會去拆穿她，而是會將他當男人一樣看待。”
程駿沉默了一會兒，厲聲問道：“我不管人皇是男人還是女人，你到底是誰？”
“我說過了，我是魔王烏奧托，”這張臉堅持着自己說過的話，“在枷獄宮之下被鎮壓的，根本就不是魔王烏奧托的靈魂，而是人皇洛斯圖克的靈魂。”
“怎麼可能？”程駿真的沒有辦法接受這個所謂的魔王的話。就像之前隱匿魂爵提醒的那個樣子，這張臉正在顛覆自己兩百年來多很多東西的認知。
“一萬年前，我與人皇戰鬥，結果並不是人皇勝，而是平局。我和人皇都身受重傷，肉體被毀，只剩下殘破的靈魂。我們都需要到一個地方來讓自己緩慢的恢復，人皇選擇了枷獄宮，而我選擇了隱匿魂爵的身體。雖然我和人皇打成了平手，但是魔道行者們卻被魂爵們打敗了，所以聖戰的勝利也就成爲了人類的。之後人皇將魔族封印到遺忘之地，賜予十一魂爵更強的力量，也都是和傳說一樣，沒有做什麼修改。這些都是人皇在恢復一定元氣之後以魂之現世的方式做到的，因爲人皇沒有了自己的身體。魂之現世消耗了人皇大量的魂力，以至於之後一萬年都不能隨意地出現在人們的視線中。那個時候，人皇便製造出了無暇舍利，讓自己單線和神諭魂爵交流，從而節約自身所剩不多的魂力。人皇爲了隱瞞她沒有打敗魔王的事實，便捏造了之前那段你們耳熟能詳的傳說。”
“你說的，是真的嗎？”程駿不想相信魔王，因爲魔王是自己的敵人。但是如果魔王說的是實話，那麼自己這個終於忠於人皇的人卻被自己忠誠的對象欺騙，程駿真的很難接受。
“我現在就在你的面前，而不是被鎮壓在枷獄宮之中，你說我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魔王烏奧托的這句話，讓程駿不得不相信他說的都是實話，自己確實是在謊言之中奮鬥了兩百多年。
可是，程駿不死心，他依舊想去發覺魔王話語中的漏洞：“爲什麼隱匿魂爵要幫你？魂爵是忠於人皇的，爲什麼會幫助自己的敵人？”
“魂爵忠於人皇不錯，但是真正清楚我和人皇過去的魂爵，是希望兩邊都能夠好好活下去的。”魔王說道。
“你和人皇的過去？”程駿好像感覺到了什麼，人皇和魔王的關係，遠遠不會像傳說中的敵人的關係那樣簡單。
魔王烏奧托沉默了一下，略帶感傷地說道：“我和洛斯圖克認識的時候，我還不是魔王，她也不是人皇，人類和魔族也和諧地生活在這個世界上。那個時候，我們倆都繼承了各自種族最
強大的基因，我們是命中註定的強者。那時候，無意間相逢的我們，很快便墜入了愛河。可是，在我們的愛情一點一點升溫的同時，魔族和人類的矛盾也越來越深，終於有一天，戰爭爆發了。人類和魔族，沒有全對的一方，也沒有全錯的一方，都是爲了各自的利益，都是爲了各自的生活。本來，我們希望能夠以調和者的身份讓兩邊停止戰爭，但是我們太高估我們自己，在瘋狂的人類和魔族面前，我們什麼都不是。那時候，我還天真的以爲，無論魔族和人類發生什麼，我依舊能夠和自己愛的人生活在一起。可是，我錯了。一天，我和人皇在談到魔族與人類孰對孰錯的時候，人皇堅持認爲是魔族挑起的戰爭，是魔族的錯誤。但是，她沒有想到，是人類侵佔了魔族的土地，是人類逼迫魔族反抗的。那一次，我們第一次爭吵，也是最後一次。從那次爭吵之後，我感覺她變了；現在想想，她也應該感覺我變了吧！在一次，她說‘我感覺你不像原來那樣愛我之後’，我們便分開了。之後，我們兩越走越遠，越來越形同陌路，直到最後愛變成了恨。”
“在我得知洛斯圖克加入了人類的軍隊之中並且以男人的身份帶領着人類節節敗退魔族，我真的很絕望。我不知道爲什麼她會變成這個樣子，我不知道爲什麼她會在對待人類如此仁慈的時候對待魔族如此的殘忍。本來，我沒有參戰，因爲我不想成爲我愛的人的敵人；但是，在魔族無數次被人類擊敗，承受着人類的殺戮，我的族人找到了我。我繼承了魔族最優秀的基因，我是魔族的第一勇士，但是我卻在這場戰爭之中無動於衷。最後，所有族人，包括那些年老的長輩，跪在在了我面前，才讓我真的沒有辦法再漠視一切——我沒辦法再看着自己的族人死於非命，我必須帶領我的族人反抗起來。於是，魔王誕生了。那時候，我被我的愛和我的恨折磨的瘋狂，我不知道爲什麼人皇要這麼對我，於是我用最血腥最殘暴的手段迴應着人皇。魔族的劣勢一下就在我的帶領下扭轉了，但是人皇對我的恨卻越來越深了，我對我的生活也越來越迷茫了。”
“在和人皇的最後一戰之後，我們都互相毀掉了對方的身體，重創了對方的靈魂。那個時候，只有一個人同情我們，那人就是見證了我們愛情開始到結束的隱匿魂爵。他一直在幫助人皇，但是在我危難的時候也幫助了我。於是，一萬年來，隱匿魂爵們多了一個秘密的使命，就是承載我的靈魂。一萬年的時間，人皇都沒有找到我，看樣子她自己創造出來的隱匿魂爵強到連她都能夠隱瞞。不過，在人皇將魔族驅逐到遺忘之地之後，我們的靈魂還是見了一次。那一次，我們下了一個賭注——一萬年後的大赦之日，如果魔族歸來，那麼就是我勝，人皇的靈魂將會灰飛煙滅；如果魔族沒有歸來，那麼就是人皇勝，我的靈魂將灰飛煙滅。現在，我想你也知道結果了。”
“人皇勝，你的靈魂將灰飛煙滅。”程駿說道，內心十分的複雜，他不知道魔王和人皇之間居然還會有這麼深刻的羈絆。
魔王沒有多說什麼，繼續着他的回憶：“那個時候，我真的不想答應這個賭注，但是她堅持着。那時候，我發現，我沒有辦法拒絕她，即使她時時刻刻想着我死。”
“爲什麼？”程駿問道。
“因爲我還愛着她，原來是，現在是，一萬年來，從來沒有變過。”魔王說道，“現在想想，還好是我輸了，還好是我的靈魂灰飛煙滅，她還是有機會得到重生。當初我們都太年輕了，讓恨取代了原本的愛，互相地重傷了對方。現在，經過了一萬年的洗禮，我感覺自己懂得了更多，理解了更多。我現在終於知道自己最重要的是什麼，不是天下，不是自己的種族，而是她。爲了她，我甘願背叛自己的族人，我甘願忍受着看着自己族人永世不得翻身的痛苦，我甘願自己的靈魂灰飛煙滅。”
“魔王……”程駿聽到魔王最後的這句話的時候，心中十分難受。他從來沒有想過，原本在他心目中是惡魔一般的魔王，居然會有這種兒女私情。在他的心中，愛高於一切。
“萊昂利亞，我想要見你，不是想要給你什麼幫助，不是想要讓你幫我做什麼，只是感覺你和我特別像，都爲了愛願意放棄自己的一切。可是，你有沒有想過，當你的愛需要一個違揹你人生準則的前提的時候，你還願意爲了這個愛付出一切麼？還是你能夠捨棄你的真份愛呢？”魔王說道，聲音比之前任何時候都要虛弱，“萊昂利亞，我看到了你在走我走過的路。我很同情你，因爲我知道這條路上充滿了痛苦。我還看到你會面臨極其困難的抉擇，這是我沒有遇到的，我真的很想看看你到底會怎麼做。不要去相信命運，命運都是狗屎，只有你自己可以選擇你自己走的路，還有你的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