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老太君等人漸漸變得嚴肅的面孔,李明遠知道他們是在擔心自己,生怕自己爲了這金佛付出一些沉痛的代價,心裡不禁對侯府又多了一份歸屬感。
“夫人不必擔心啊,這錢啊是明遠自己掙來的,保證每一分都是乾淨的!”李明遠拍着胸脯保證道。
得知這錢是明遠自己掙的,老太君和夫人稍稍安心了些,但又有些不滿道,“明遠,你若是缺錢自己到府上去支便是,何必自己辛苦去掙錢,你有着大好的前程,萬不可把寶貴的時間浪費在這些上面!”
夏侯勇也在一旁點頭道,“說得對,咱們武人沒地位,商人卻是連咱們武人都不如,明遠你貿然經商,實爲不智,聽我的勸,趁早全身而退才行!”
“侯爺放心,這些道理我都懂的,我這個生意可不是一般的生意,是很高雅的!”李明遠當然不會放棄逍遙茶館大好的局面,至於四季火鍋店,那是自己跟玉心聯手經營的,不能稱之爲自己的產業。
“這生意便是生意,怎麼還分高雅低賤嗎?”夫人有些不解道。
“當然要分了,普通人做的生意那我自然不會去碰的,我做的這個生意是專門爲讀書人服務的,也是專門賺讀書人的錢!”李明遠一臉得意。
聽到這話,老太君和夫人有些不解了,這年頭還有人腦子比讀書人還好使,能夠賺他們的錢?
待李明遠將逍遙茶館的經營方式簡單的敘述一番後,所有人都是一臉的不敢相信,要不是出於對李明遠的信任,老太君都懷疑他是不是在說謊騙自己了。這讀書人就這麼傻,爲了面子去喝貴五倍的茶,爲了面子每個月花一兩銀子辦啥會員,這也太敗家了!
“這些讀書人就這麼傻?”在這一瞬間,原本在老太君心目中有着極高地位的讀書人瞬間跌下神壇,與普通人無異。
“好不到哪去,我對他們有個總結,人傻;錢多!”李明遠厚顏無恥道,忘了自己原本也是其中一員。
夫人被李明遠的話給雷的外焦裡嫩,連續咳嗽數聲,才平靜下來,紅着臉道,“切莫胡言亂語,讓外人聽到了對你影響很不好的!”
李明遠點點頭,不在嘲笑自己的顧客了,而是又說了件正事。
“侯爺,不知我們虎賁軍對陣亡將士的妻兒是如何安置的?”李明遠好奇道。
夏侯勇託着下巴道,“陣亡將士的遺孤按照兵部的規定,分級別予以撫卹,特別貧困者我讓人安排幫助軍中將士洗洗衣物之類的,能掙些銀錢!”
夏侯勇的想法跟做法是好的,但是李明遠相信這其中肯定有哪個環節出了紕漏,想必這比錢一定讓不少人發了筆橫財。
“怎麼突然想起問這事?”夏侯勇有些好奇道。
“沒有啊,就是前段時間看到一些陣亡將士的遺孤們在冰天雪地裡賣菜,好不悽慘,所以就順口問問!”李明遠不打算現在將自己的一些想法說出來,畢竟沒有證據說什麼都不會讓人信服。
夏侯勇雖然是個武將,但性子也是粗中有細,要不然也不可能走到今天這個位置。
“此話當真?”夏侯語氣中帶有一絲懷疑。
“明遠親眼所見,千真萬確!”李明遠坦然自若道。
夏侯勇低頭不語,李明遠話中透露的信息實在太多,他需要好好梳理一下。
老太君似乎有些可憐那些孤兒,在一旁跟夫人商量着是不是從府上支一筆錢給遺孤們送去,但是夫人卻是艱難的搖搖頭。不是她捨不得,而是這筆錢侯府不能出,也出不起。
“娘,您今天累了一天了,早點回去休息吧。夫人,送娘回去休息!”夏侯勇將老太君和夫人支開後,夏侯勇招呼李明遠到自己身旁坐下,擺弄着手中的茶杯道,“說吧,臭小子,你都知道些什麼!”
李明遠打量着看似漫不經心夏侯勇,心裡有些搞不懂這個看似大老粗的侯爺此時心中到底是喜是怒。
“侯爺,我所知道的,目前都是我的猜測和推斷,尚沒有什麼能夠直接的證據,待我全部查證覈實後,再向您稟告!”李明遠還是決定謹慎些。畢竟自己懷疑的對象都是自家人,沒有十足的把握,還是不要引火燒身的好。
李明遠滴水不漏的話,讓夏侯勇頗有些意外,不過一想到這傢伙的行爲舉止,倒也釋然了。
“明遠,你很聰明,而且有着與你年齡不符的沉穩,我都在想是不是匈奴人的那一箭把你給射聰明瞭!”夏侯勇柔和的語氣讓李明遠心中忍不住鬆了口氣,無奈的搖搖頭道,“也許這就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吧!”
開了個玩笑後,夏侯勇瞬間又板起臉道,“你知道我二十萬虎賁軍將士的軍餉是從何而來嗎?”
李明遠有些不習慣夏侯勇如此迅速的變臉,但依然道,“當然是朝廷每年發放!”
“那你知道這筆軍餉怎麼發嗎?”夏侯勇繼續追問道。
這個問題,還真把李明遠攔住了,他只是個八品小官,這麼高深的問題,他沒資格,也不可能知道。
夏侯勇本來也沒指望李明遠回答出來,稍稍停頓了下,便繼續道,“按照太宗皇帝留下的規定,每年邊軍的軍餉,由內閣閣老審批合格後,給戶部批條撥錢。這其中戶部會截留一部分。戶部將錢清算給兵部後,兵部也要有些損耗。
待從兵部將軍餉押解至涼州後,州里的大員又要剋扣一部分,等到運到我涼州時,能有七成算是好的,一般就六成左右。此外逢年過節還得派人前往燕京給各路大員備上厚禮,不然這軍餉有的一拖再拖!不把你急個半死,低頭服軟。他們是不會善罷甘休!“
夏侯勇輕飄飄的說完這句話,但是李明遠卻是當場驚呆,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或者以爲是不是自己酒喝多了,夏侯勇說的這些話就是打死他也不會想到。熟讀史書的他當然知道剋扣軍餉在歷朝歷代都是慣例,但剋扣如此之狠的,大多不會有什麼好下場,不是亡國就是內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