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在黑暗中的達祿貢能夠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在急劇的加速,看到守軍還不開門,爲了緩解心中的壓抑,達祿貢開口道“怎麼回事?你們爲什麼還不開門?”
城頭的將領也急啊,一邊是違背不得的規定,一邊是未來單于的兒子。都得罪不得,此時他只能將希望寄託在傳令的士兵身上,希望他趕快回來。
“殿下,再等等,末將已經讓人去宮中請示湖顏氏了,很快就能讓你們進城!”守將在城牆上回應道。
一聽到他們竟然去請示湖顏氏了,達祿貢一下子急了。這個湖顏氏最看不慣父親了,讓她知道了是絕對不會允許自己等人進城的,那樣的話豈不是隻能硬攻?
“混蛋,你們怎麼這麼墨跡,難不成還擔心我作亂不成!我父親是匈奴未來的單于,你要是再不開門,我父親登位之後,立刻殺你全家!”達祿貢威脅道。
聽到這句狠話,守城的將領嚇得面如土色。一旁的士兵也開口相勸,將軍,門外的確實是左賢王的兒子。咱跟他較什麼勁?說不定他將來還有可能當單于呢?
將領聽到這話,一尋思,對啊,這匈奴將來都是他家的,自己何必跟他們死磕呢,當下趕緊下令道,開城門。
就在城下的禁衛軍聽到命令,準備開城門時,從後房傳來了悠遠的軍號聲。
“怎麼回事?何處吹號?”將領聽到號聲臉色大變。這是從王宮傳來的,發生緊急情況才能吹得軍號聲。
“開門。感覺開門,再不開門日後老子殺光你們全家!”城外的達祿貢知道不能再脫下去了,氣急敗壞的叫罵道。但是他叫的越兇,城頭上的將領越是不敢開城門。人家也不是傻瓜,已經感覺出這其中的不對勁了。
果不其然,沒過多久,一支王宮侍衛在呼延然的帶領下急衝衝的趕了過來,將**戰馬抽的血肉模糊的呼延然連連高叫,“左賢王冒頓叛變,意圖加害單于被識破。現在他想攻打王城。所有禁衛軍做好戰鬥準備。決不許一個左賢王部的士兵進城!”
聽到這話,城內全軍譁然,他們怎麼也沒想到兒子會造老子的反。這實在太瘋狂了。
城外的達祿貢聽到城裡的動靜,知道想兵不血刃拿下城池是不可能了。當下也不猶豫。直接下令手下士兵強行攻城。一時間。埋伏在暗處的數萬大軍衝了上來,二話不說,就開始攻城。
由於匈奴的強大。數十年來,匈奴本土沒有過戰爭。長期的安寧富庶和“匈奴無敵於天下”的自信,王城的禁衛軍和王宮侍衛的悍勇之氣早已淘洗得乾乾淨淨了,整齊威武的甲冑,寒光閃爍的兵器,僅僅只有對庶民國人凜凜生威了。在刀兵連綿的戰國時代,竟有這樣一支“老爺兵”,倒是確實罕見。
當闌珊華美的夜市燈火還在滿城閃亮的時候,城外突然戰鼓如雷喊殺連天,左賢王部的軍隊恍如天外飛來,竟突然出現在王城城下猛攻!王城城內的驚慌失措可想而知。要不是王城有天下最寬闊堅固的城牆,有用之不竭的長弓硬弩,王城城幾乎要真正的陷落了。
從深夜到午後的大半天之內,王城守將竟然向遠在前線的頭曼派出了六次快馬特使求援!
左賢王部的主力趕到後,在冒頓的指揮下,大軍對對王城展開了更加猛烈的攻勢!在匈奴龐大的軍隊中,左賢王部軍卒的單兵技藝非常出色,長矛投擲、劍術搏殺、弓弩箭法、徒手格鬥,都堪稱一流。實戰之中,攻城一方的團體衝鋒,往往被防守軍士的種種反擊所分割,恰恰更需要單兵的勇猛精神和技擊能力去突破。
冒頓的步兵得其所長,攻城的威力竟是絲毫不亞於頭曼大軍對玉門關的攻擊。更由於有意張揚聲威,在氣勢上竟是比玉門關之戰更爲猛烈。
頭曼不知是受到刺激還是怎麼了,似乎寧可把自己的大牙蹦了也要在玉門關上咬開個口子,完全就是不顧一切的壓上全部賭注,讓騎兵下馬,變成步兵,將軍隊分成好幾個波段,連綿不絕的向玉門關發起驚濤駭浪的攻擊。
在匈奴人悍不畏死,不分晝夜的攻擊下,玉門關城頭的女牆,已經被一層又一層鮮血糊成了醬紅色,血流象淙淙小溪般順着城牆流淌,三丈多高的城牆,在陽光下竟是猩紅髮亮。
面對城下震天動地的喊殺聲,虎賁守軍個個血氣蒸騰,殺紅了眼,喊啞了聲,只能象啞巴一樣狠狠的揮舞刀矛猛烈砍殺!所有的弓箭都被鮮血浸泡得滑不留手,射出去的箭,如同醉漢一般在空中飄搖。所有堆積在城牆上的滾木擂石磚頭瓦塊,都帶着血水汗水以及黏黏糊糊的飯菜殘渣滾砸下城牆。
刀劍已經砍得鋒刃殘缺,變成了鐵片,也顧不上換一把。每個虎賁軍士,全都殺得昏天黑地,血透甲袍。後來乾脆摔掉甲冑,光着膀子,披頭散髮的死命拼殺!但不消片刻,每個人又都變成了血人,連白森森的兩排牙齒也變得血紅血紅。
這麼些年來,匈奴人的主要精力都是放在草原和西域各國上,很少跟虎賁軍發生大規模的戰鬥,至於一場雙方參戰兵力達到數十萬的戰鬥更是從未有過。面對如此危局,夏侯勇只能憑藉自己的沙場經驗全力應付。因爲不知道左賢王部的軍隊到底去了哪裡,夏侯勇也不敢輕易讓楊旭輝葉鵬新調兵增援,只能用中軍士兵跟匈奴人死磕。
“傳令下去,攻進玉門關,三日不封刀!”頭曼看着輸死抵抗的虎賁軍,給所有匈奴士兵打了一針強心劑。頓時,匈奴士兵士氣振作,一個衝鋒大潮便喊殺涌上。可是衝到城下,血糊糊的雲梯搭上血糊糊的城牆,立即就滑倒城下。縱然僥倖搭住,士兵剛踩上去,腳下就滑跌下來。加上城頭守軍不斷用長鉤猛拉雲梯,磚頭石頭不斷砸下,半個時辰中竟沒有一副雲梯牢牢靠上城牆。
大軍惡戰,任何荒誕神奇的功夫都派不上用場。縱然有個別人能飛上城牆。面對洶涌的死戰猛士也肯定是頃刻間化爲肉醬。這裡需要嚴格的配合與整體的力量,去一刀一槍的搏殺,而不是任何奇能異士的一己之力所能奏效的。
頭曼作爲久經戰陣的大將,自然深知其中道理。他接到三次無法攀城的急報後。憤然高喊:“停止攻城——!”
一陣大鑼鳴金。匈奴步兵一下子全癱倒在了城下曠野。
城頭虎賁軍。也無聲的伏在城牆垛口大喘氣,連罵一聲匈奴人的力氣都沒有了。
夕陽殘照,蕭蕭馬鳴。戰場驟然沉寂下來。城頭煙火瀰漫,緩緩飄動着血染的戰旗。城下也緩緩飄動着血紅的戰旗,煙火瀰漫在茫茫曠野。到處都是鮮血,到處都是屍體,到處都是傷兵,連兵刃的閃光也被血污掩蓋了。
夏侯勇站在城頭箭樓,頭曼站在陣前高臺,兩人遙望對視,伸出長劍互相指向對方,卻都沒有力氣再高喊一聲。
“匈奴大軍攻城,玉門關岌岌可危!”
“虎賁傷亡慘重,能否守住城池?”
在大華六扇門強大的情報傳遞能量下,玉門關的戰事迅速向大華各州擴散,第一時間擺在了兵部大佬的桌案前,又很快被憂心忡忡的大臣們傳進皇宮,供聖上閱覽。
涼州州牧房志義在這個時候,面對匈奴人悍不畏死的攻擊,也是無比的心驚和恐慌。在他的印象中,自己的那個武夫女婿雖然粗魯了些,但是在打仗方面還是很有天賦的。這麼多年來,匈奴人一直沒能在他手上佔到什麼便宜,所以涼州人也慢慢的忘卻了當年匈奴人破關帶來了傷痛。但是這一次,開戰才幾天?夏侯勇已經派人傳令給他,讓百姓們隨時做好上城協助防守的準備。
動用百姓協助防守,這是在守軍兵力不夠的情況下而使用的下下策。畢竟百姓沒有受過什麼訓練,不能做到令行禁止,除了幫忙做些輔助性的工作完,其他功能就只剩下添亂了。但是夏侯勇依然下這個命令,看來戰局是非常的不樂觀。
房大人是個文人,所爲文人,就是識時務者爲俊傑。面對匈奴人的強大攻勢,這位州牧大人在驚慌的同時,也開始在想着替自己安排退路了。他可沒有與涼州共存亡的打算。一旦匈奴人破關而入,那麼涼州對他們來說就是不設防的城市。憑几個縣城郡城的城牆,相信是擋不住如狼似虎的匈奴人的。
一邊將自己的家人和這麼多年貪墨來的金銀細軟裝車,一邊悄悄調出一隊還算精銳的府兵在衙門前駐紮下,一旦前面扛不住了,立刻撒腿跑路。
這次攻城之戰,頭曼是下了足夠的血本,倆萬他最引以爲豪的甲騎都被他當成籌碼壓了上去,但是很遺憾,攻城戰不是平原對決。再精銳的騎兵,他也只能是步兵,只能發揮步兵有限的戰力,甲騎又如何,照樣損失慘重。
久攻不下的頭曼再次召集王公貴族們商議對策,但是以右賢王烏維爲首的一干王公卻是隻會打哈哈,不停的抱怨頭曼在浪費匈奴勇士們的生命。這麼多年來,從來沒有哪一場仗讓匈奴人受到如此大的損失。就算說頭曼無能也不爲過。
頭曼知道烏維這傢伙擺明了是出工不出力,不過這對其來說也是經常乾的事。自從烏維的一個部落被人給團滅了之後,這老小子的思維也發生了今天的逆轉。他忽然發現這個世界,靠誰都不如靠自己,只要自己的無力足夠強大,誰會沒眼力勁的來找我麻煩?於是烏維一改中立之策,開始花血本培養屬於自己右賢王部的強大武力。以應付未來可能發生的一切難局。
頭曼此次召見衆人,其實更多層面上是做一種動員,讓王公們把吃奶的勁都試出來。一口氣攻下玉門關。他的想法是非常好的,但是如果手下人不配合的話,再好的想法也只是紙上談兵。
頭曼跟冒頓之間的父子之爭,以及冒頓連夜撤軍的行爲,讓頭曼這個單于的威望受到很大的打擊,匈奴人只屈服於強者,但是頭曼這段時間所做出的一系列舉動無疑讓匈奴王公們開始暗地裡質疑這位匈奴的首領是不是真的老了?爲什麼會做出這麼多愚蠢的舉動。因爲心中不滿,所以大家都沒發現會議上少了一個人,那就是左校王李武傑。
城牆上,夏侯勇跟匈奴人打的火熱。城池內。李明遠也沒有閒着。在無孔不入的六扇門的幫助下,李明遠還真跟匈奴的一位不小的人物給接頭了,那就是左校王李武傑,倆人坐下聊了沒多久。頓時傻眼了。丫的。感情還是同族啊!
“李校尉是真是飛將之後?”李武傑看着李明遠。激動的都快流淚了。
李明遠點頭微笑道,“這事沒什麼好作假的,我有族譜爲證!”
聽到這話。李武傑感覺自己鼻子一酸,熱淚都快留下來了。
“李校尉,五百年前,我們是一家啊!”李武傑擦擦眼角溼潤的淚水道。
李明遠:“?”
守在門外的趙信頓時感覺自己整個三觀都被毀了,這匈奴的王爺還要不要臉,五百年前的關係都好意思扯出來,跟他一比,六扇門的那些招數簡直就是弱爆了。
“王爺原來是漢人之後,失敬失敬!”經過一番交談後,李明遠發現這傢伙沒有胡扯,他確實跟自己五百年前是一家,都是李廣的後人。
“哎,這麼多年來,我沒想到竟然還有機會見到本家親人!”李武傑不知是真情流露,還是演技高超,一番深情的表演,讓李明遠都有點酸鼻子。
倆個人一番客套之後,進入正題,原來李武傑是受託斯的安排,來跟漢人進行一些磋商,必要的話,李武傑還希望能夠跟玉門侯夏侯勇見上一面,有重要的事相商。
對於李武傑的這個要求,李明遠自然是要嚴詞呵斥,哪怕他是自己的某個遠房親戚也不行。畢竟這牽扯到國家利益。
“左校王,您覺得眼下這種情況,您面見我們玉門侯合適嗎?”李明遠翹着桌案冷淡道。
“額,李校尉何出此言?爲什麼不合適,我是很有誠意的!”李武傑不敢輕視這個年輕人,連忙解釋道。
“誠意?左校王,說這話就有點太兒戲了吧,你聽到這城外震耳欲聾的廝殺聲沒有?你知不知道這次戰爭我們將有多少戰士獻出自己寶貴的生命?如果你現在去見侯爺的話,我保證你會被他剁成肉醬!”李明遠搖頭道。
聽到這話,李武傑砸砸嘴,不再討論這個問題了。爲了見夏侯勇一面,把自己的小命搭上。這個生意不划算,很不划算,說什麼也不能做!
“其實這次來,是受託斯殿下的囑託,希望能夠和貴軍做些等價交換!”李武傑尋思着這李明遠跟自己好歹也是同族同根,而且又跟夏侯勇關係親密,自己跟他說,再讓他傳遞給夏侯勇想必也是可以的。
“交易,什麼交易?”李明遠一下子來了興趣。
“這,隔牆有耳,李校尉你看!”李武傑指了指門外站崗的趙信,有所顧忌道。
李明遠知道這左校王是擔心趙信將今天的談話泄露出去,正好李明遠也擔心這趙信出賣自己,於是乎直接將守在院門外的高志明將趙信給拉了出去,這樣屋裡就只剩下他跟李武傑,相信趙信就算耳朵再好,也不可能在院門外聽到屋裡倆個人的談話。
“託斯殿下對虎賁軍的連弩非常感興趣,覺得這是一件無比智慧的武器,希望能夠從你們這買上一百把。可以的話還有配套的箭矢,也是打量的購買,價格嗎,就按市場價的倆倍!”李武傑總算說出來此行的重要目的。
又稱“諸葛弩”,相傳爲諸葛亮所制,可連續發射弩箭。但由於連弩用箭沒有箭羽,使鐵箭在遠距離飛行時會失去平衡而翻滾,且木製箭桿的製作要求精度高,人工製作難度大,不易大量製造使用。
託斯跟呼延浩商討過後,覺得眼下拼數量自己是不佔優勢,那就只好提高質量了,走精兵路線。託斯計劃打造一支絕對忠誠於自己的忠實衛隊,必要的時候,用來執行一些特殊的任務。爲了能夠將這支衛隊的戰鬥力最大化,他甚至願意出高價讓李武傑到虎賁軍這邊收購。但是能不能成功,這就得看天意了。
對於李武傑提出的購買連弩一事,李明遠事先並不知情。不過知道是託斯要買之後,他覺得這比生意倒可以做做。雖說大華法律明文規定,連鐵器都不允許流傳至國外,但是法律規定的是一回事,下面的人能不能執行,就得另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