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賢靜靜的望着眼前跟宋雪舞模樣一般無二的三號，不知過了多久，他才終於開口道：“她，還活着嗎？”
三號低着頭，不敢去直視李賢的眼睛，或許她還心存僥倖，但不管是此時詭異的氣憤，還是李賢的問話，都無疑將她最後的僞裝給直接拆開了。
她猛然擡頭，沒有因爲被揭穿了真面目後的氣急敗壞的做垂死掙扎，也沒有想盡一切辦法自殺保住秘密的決絕，她只是露出了一個冷靜的微笑，便靠近李賢道：“她對你很重要是不是？”
“是。”李賢乾淨利落的回答道，實則他的手心已滲滿汗水。
“那用你的命來換她的命，你換不換？”
三號的笑容更深了幾分，她現在覺得自己留着宋雪舞這麼一張底牌簡直太神了，真可算是她有生以來最最值得稱道的明智之舉了。
卻不想，李賢連絲毫的猶豫都沒有便回道：“不換。”
“她不是對你很重要麼？！”
三號差詫異的望着李賢，接着嘆了口氣道：“果然，男人是不會被一個女人所束縛的，男人眼裡最重要的總是他們自己。”
李賢出聲道：“因爲我知道妖魔不死盡我們出去不了，同樣我們不死絕，妖魔一樣難以離開，所以這個交易本就不會成立，再則，活着的人不一定就是幸福的，有時候活下來的人會比死更痛苦，我不能將自己的意志強加到小舞身上，因爲那樣只會讓她永遠活在痛苦裡。”他深吸了口氣，接着道：“要是讓我來決定的話，她若是死了，我會拼盡一切的報復殺死她的人，然後或許會下地獄去陪她，或許會努力讓自己快樂的活下去。”
三號明顯一愣，只因她愕然發現自己自信的對人類的瞭解原來如此淺薄，同時也對於李賢對宋雪舞的感情感到深深的震撼與羨慕，什麼時候，一號也能夠這樣的愛着自己呢？
她深吸了口氣，情緒終於有所平靜道：“她並沒有死，但作爲一張底牌，想要讓她活着，卻一定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李賢在聞見這句話的時候，精神明顯一鬆，他不想再失去任何一個朋友，更不想失去像宋雪舞這樣的戀人，宋雪舞能夠爲了他幾經生死，他又怎麼可能無動於衷？
他想讓她活的幸福快樂，想要解救她於危難之時，無論情況有多麼困難，他也絕不會有絲毫的退縮之意，但前提卻是宋雪舞現在是活着的。
終於，在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之後，他的如釋重負，顯得理所當然。
“我倒不絕的這是多麼困難的事情，要是用你來交換小舞，我絕的妖魔便會同意的。”
“哼，你在癡人說夢嗎？難道你以爲妖魔真的與你們人類一樣，如此的不知輕重緩急？”
三號臉上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
李賢卻再次肯定，道：“會成功的，因爲妖魔集結的最快時間本需要兩天左右，但在妖魔攻下第二座假城的時候，卻與第二天臨晨便強行進攻第三座假城
，這便足以說明，你對於妖魔或者妖魔中能夠起到決定性作用的某隻妖魔，很重要。”
三號淡定道：“他們之所以如此急切，不過是因爲他們以爲被欺騙了兩次心有不甘，而且第三座假城在他們看來定然是真正的城池無意，要是城池一旦建成，勝負自然毫無懸念了，所以就算明知那樣如散兵遊騎一般的強行趕路很不妥當，也硬着頭皮的往前衝罷了。”
“真的是這樣麼？”
“是的，是這樣的，一定是。”
三號不住的說着，卻有突然抱着自己的腦袋痛苦道：“不是這樣還會有什麼情況，一號......一號的心裡永遠都裝不下我的，嗚嗚嗚......”
李賢平靜道：“這一場戰鬥本來你們就已經輸了，殺不殺死小舞都不會對大局造成任何改變，但我卻能夠給你一個機會，一個試探出你在一號的心目中到底有多麼重要的機會，所以你絕對應該配合的。”
三號慘笑道：“你是在怕我自殺，讓你失去了最後的一根救命稻草麼？”
“你的確可以這麼理解，那麼，告訴我你的選擇。”
“我接受了。”
李賢淡然的笑道：“最後的戰鬥就要開始，我會爭取讓你們見到彼此最後一面。”
三號慘笑道：“你對敵人還真是殘忍呢。”
“這不是殘忍不殘忍的問題，立場不同的雙方，在戰場上只論勝負，不論對錯的。”
三號沉默一陣，又好奇的問道：“爲什麼三座城池都是假的，而這裡又是什麼時候便修建起來的？”
李賢笑道：“這時候說與你聽也無妨，我的確是集結了二十八名修士，但自始至終你們都不應該忽略我的存在，還有我保存完好的兩百餘名黑袍護衛，這本就是一股不可小視的力量，雖然用來修建一座城池的話的確還是顯得有些力不從心，但我怎麼可能在那樣關鍵的時候脫離隊伍呢？其次是在哪之前，我察覺到了趙穎的氣息，再結合着其留下來的特殊標記，我秘密的與他匯合了，於是我便有了近四百的黑袍護衛與我本人這個實力一直保存良好的聖境，由於功法的緣故，我的元力保存量較之同境只修幾乎是數倍的，這要是在外界的話，只是體現出我的元力更加渾厚一些罷了，但在此地卻更加的具有價值，簡單的說來，我一個人，幾乎能夠看做幾個聖境強者來用。當然，爲了迎接最後的挑戰，我還是會保留一些元力的，你們也不必因此而生出什麼僥倖心理的。”
三號定定道：“所以，在我通風報信之後，你便直接要求將南、東兩方城池所有的人都集合到了現在你所在當時卻還沒能夠建成的城池，因爲你知道在第二座城池被發現是僞裝之後，一號定然還會率領妖魔軍隊進攻東面的城池，而在發現那裡也是僞裝之後，一切都已經晚了。而這處看似只爲了能夠順利接應三方城池撤離修士的臨時落腳點，其實才是你真正的目標城池，雖然不大，但卻牢固難破，是這樣麼？”
“事實基本上已然如你所言。”
李賢攤了攤手道：“或許現在的妖魔首領，也就是你口中的一號已然察覺到了，所以他與部下並沒有離開，而是駐紮在了原地，估計是想趁早決戰吧。”
“還有一個問題。”
“你請說。”
“爲什麼知道我是假冒的，我記得我們交流的話語本就不多，而且其中的三處試探，我都一一對上了的，這一點我自信完全沒有弄錯的。”
三號固執的望着李賢的眼睛，她可不相信李賢憑藉直覺便敢做出如此大膽的決策的。
“我當初與你對話確切的說是六句，除了打招呼之外，其實剩下的五句都是試探，五處試探你卻僅僅只回答上了三處，你認爲這樣還不足以否定你的身份嗎？”
“怎麼能夠如此武斷？！我可是在失憶不是嗎？”
李賢笑道：“的確武斷了些，所以我也並沒有特意交代你要去做什麼事情呀，只是透露了一些重要的信息罷了，要你是真正的雪舞，自然不會有泄密的危險，要你是假的雪舞的話，妖魔自然會首先選擇南面的城池下手，於是我便能夠提前的安插眼線，第一時間發現敵人，並選擇撤離。而第一次撤離的時候，也是因爲我料到妖魔會直覺選擇進攻哪裡的坑能會很大，所以重點的眼線放在了那裡，說實話，要是沒有這方面的推測的話，撤離便是此次計劃的最大破綻，一旦被妖魔軍隊追上，人類修士都是全盤皆輸，所以本來你們有兩次翻盤的機會的。”
三號失落的跌坐在地上，良久才吶吶道：“要是人類都是像你這樣的怪物，或許虛界的危機被不該存在的。”
李賢笑道：“要知道虛界的也是人類呢，所以這場看似公平的對戰，其實還有些欠妥的，不管是你們妖魔的優勢太大，還是人類的智慧方面，都是難以做到平衡的。”
“平衡的戰鬥麼？”
三號思索一陣後，道：“不過我倒是覺得很公平了，妖魔有着幻化的優勢，人類有着計謀的優勢，這本就是各自的特點，誰能夠將自己的特點發揮到極致，誰就是最後的贏家，很平衡了呢。”
李賢瞳孔微縮，因爲他已隱隱意識到了一個嚴重的問題，忍不住嘆息道：“發揮到極致麼？那麼幻化的極致真的只是眼前所見到的情況嗎？”
兩人紛紛沉默，各自思索着心裡的事情，這時候趙穎卻冷冷的來到三號的面前，而後衝着三號道：“這是六號的屍骨，她希望自己最後能夠回到自己的故地，所以請幫幫忙。”
三號望見趙穎仍然紅着的眼睛，瞭解雙方之間的糾葛的她很是欣慰的點頭道：“六號也找到了自己心靈的歸宿啊，看起來蠻不錯的樣子呢。”
“謝。”
趙穎見三號答應，轉身便離開了。
李賢對此只能暗自搖頭，妖魔與人類的感情，註定是個不會有結果的悲劇。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