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子墨的乾坤刀的確很厲害,單隻用一把刀的時候,很多人已然難以招架,更不要說是跟着吳勝修行了十幾年之後了。
他不是個陰險小人,不願意隱瞞什麼,所以剛纔纔會說那些話,目的也只有一個,那就是:我本來可以殺了你,但爲了與李賢之間的友誼,才讓你活到現在,我的實力真的比你見過的強。
這話要是不說,梅逸自然會以爲他安子墨還是前些時候見到的樣子,一旦戰鬥起來,落差過大,很容易造成一種自己有意迷糊敵人的假象。
他當然不想欺騙更不願隱瞞,他想堂堂正正的爲自己的爺爺報仇,他想光明正大的殺死宋雪舞。
“或許,你應該恢復一下,剛纔的戰鬥,你已然消耗不少。”
聞言,宋雪舞卻噗嗤一聲笑了起來,良久才道:“你到底是來殺人的呢,還是來求死的?”
安子墨皺眉,不明白宋雪舞這話的意思。
宋雪舞道:“難道你沒聽過成王敗寇?難道你遇到每一個對手,都要求公平對決?難道你不知道,只因活着的人,才能厚着臉皮說公平?”
她實在有些氣憤,氣憤這世上怎麼還會有如此迂腐的人,公平...這世上從來就沒有公平好嗎?
安子墨卻搖頭道:“當然不是,只是你是李賢重要的人,我想,就算要殺了你,也該讓你死的心服口服才行。”
宋雪舞眼睛裡閃過一絲不忍,而後道:“李賢能有你這樣的朋友,實在不錯,但可惜,死的人一定會是你的。”說着,她的衣裙無風自動,她原本有些衰竭的氣勢開始一漲再漲,“碰”的一聲悶響,像是打破了某種屏障一般,勁氣四溢。
安子墨原本沉靜的眼睛瞪大起來,他怎麼也不會想到,眼前這個看起來已然沒有多少戰力的柔弱女子,突然之間便成了個讓自己都要惶恐的聖境強者。
他顫聲道:“這纔是你的真正實力?”
宋雪舞面無表情的搖了搖頭,而後緩緩的朝着安子墨走去。
安子墨嘆了口氣,道:“這麼說來,我剛纔的作爲實在可笑了,就像是一個小孩在對一個大人說,‘我饒了你’,是嗎?”
宋雪舞輕聲道:“也不算毫無價值,至少你讓我相信,這世上真的是有朋友這個詞的,只可惜我們成不了朋友。”說着,她舉劍直刺。
天空突然飄起了雪花,畫面彷彿靜止了一邊,唯有雪花在飛舞,宋雪舞的劍在雪花中緩緩前進,這是宋雪舞的領域,其唯一的屬性便是,定住領域中的一人一息時間,一息之後,領域自破。
一息時間很短,但對於高手之間的戰鬥來說,一息時間足以決定一場戰鬥的勝負,甚至時間還多了太多。
所以宋雪舞顯的很是悠閒,鈴鐺吸收了體內一部分陰死之氣後,非但身體上的痛苦減輕了很多,就連修爲終於也恢復了不少,誰然仍就達不到巔峰時候的十之一二,但對付一個安子墨,實在是綽綽
有餘。
當然,現在的聖境只是暫時的,體內的陰死之氣並沒有完全清楚,估計以她現在的承受裡,只能維持此狀態十息時間。
這是她進入上古道場的最大底牌,要知道越往後聖境強者會越多,而且一旦有聖境氣息出現,保不準哪個壓制修爲的強者便也同樣解開修爲,到時候想要在衆多強者中活命將更加困難,所以她一直不曾動用,但偏偏在自己靈力不足的時候,卻遇上了安子墨這樣的強人,她又不得不冒險一試了。
安子墨冷汗直冒,但眼看着宋雪舞的劍靠近他卻毫無辦法,一息時間彷彿變得比人的一生還要沉長,安子墨彷彿見到了那個自己從未見過的娘,還有那個一直做油膜的老爹,還有那個不管自己在哪裡,都能夠見到的落魄老者......
兩滴眼淚滾過,感受着心臟破碎的痛楚,他卻解脫似的露出了笑容,或許這纔是最好的結果,李賢不用煩惱失去重要的人,自己也能夠見到自己的家人了。
雪花的世界消失,安子墨倒在了地上,再沒有了一絲生息。
宋雪舞收起寶劍,而後顫抖着身子蜷縮在石碑旁,彷彿是一個做錯了事情怕大人責打的孩子。
安子墨是李賢的朋友,自己親手殺了李賢的朋友,爲的只是讓自己美好的形象不要暴露在李賢面前,自己實在是自私又險惡啊。
最好的辦法,自己本該是不要進這什麼上古道場,而是找個地方躲起來,等實力恢復之後,再去擊殺那些有望突破傳奇境的強者,但偏偏自己還是忍不住來到上古道場冒險,爲的是再見到李賢嗎?
可是再見到又人如何?以後自己殺的天罡界人只會越來越多,自己與李賢根本就是不可能的,爲何還要猶豫,難道爲了一個李賢,自己就要反對整個虛界?
那樣的話,自己非但要承受擎天老祖的怒火,被虛界衆生所唾棄,關鍵的自己會死,天罡界不會接受自己,李賢也永遠都不可能與自己在一起,這還猶豫什麼?
但爲何,自己心裡一想到要殺天罡界的人,就忍不住心裡難受的要命?殺了李賢的朋友之後,更加惶恐不安?難道自己做錯了,又或者自己的奪舍並不是完美的,仍然留有那個叫宋甜兒的意念?
不,不能再這麼下去,殺,殺光天罡界所有的天才。
......
李賢漫無目的的走着,卻不知此刻已經是第三天的最後期限,但萬幸的是,他潛意識裡循着一股獨特的氣息,來到了一處傳承之地。
這一次他運氣不錯,石碑上只顯示着一個“一”字,但這股氣息卻是他所能感受到的氣息裡面最爲微弱的一股,他苦笑着搖了搖頭,就地躺在了石碑前。
破罐子破摔,就這樣吧。
他心裡如是想到,卻不知就因爲他此次的無意之舉,中央石碑處第一次出現了一個沒有星級評價的傳承,按理說這因該是最低等的傳承,但偏偏這個沒有星級評價的傳
承卻排在了第一的位置,甚至比常老頭的八星評價還要高。
星級未知,傳承化念,預備傳承人數一。
一直注意着中央石碑的修士,大多都是被打敗,或者根本就感應不到傳承氣息的人,但見到有史以來的第一奇景,仍然是炸開了鍋,紛紛通過傳音玉相互告知,以至於那些原本沾沾自喜的獲得傳承資格之修,都不經羨慕起來,這得有多逆天得氣運啊?
李賢與小狐狸當年的確得到了許老駝背鎮壓慧院多年的一股氣運,但這也只是一部分因素,更多的還應該歸結於天罡界面臨的危機越來越近,整個天罡界都在不自覺的爆發這潛在力量,要知道,不管是那個時期,兩界都會分別出現一名天位強者的。
李賢伸了一個懶腰,完全不知道外界發生了什麼,但呼吸到新鮮的空氣,他還是不經習慣性的露出了笑容,活着就好,活着纔有可能。
環顧四周,李賢愕然發現,自己原本處在的那個枯枝落葉、霧氣森森的林子,已然變成了一處花香草青的樂園,難怪空氣裡不但透着清新還有着淡淡的芳香,這裡難道就是屬於自己的傳承?
這是一處圓形的空間,不大,但整個空間內都像是鋪着一張軟軟的大花地毯,而在這地毯中心,卻有着一個黑色的池子,讓人忍不住就要靠近。
李賢的確在朝着池子走去,但他只走了兩步,便不得不停了下來,只因他發現了一件讓人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情,他每走出一步,便會多一個自己,新的自己的確走出了一步,但舊的自己卻仍然留在原地,而且神念在沒有絲毫痛苦之感的情況下越來越弱。
這有些像殘影,但偏偏身後的兩道“殘影”卻是實體,而且不會消散,甚至連神念都是均勻的,這地方實在有些詭異。
“此處看起來倒是沒有什麼危險,按理說來,一直將自己的神念如此均分下去,也不會有什麼危險,還是先到了池子再做打算。”
打定注意,李賢開始繼續前進,但自己的神念越來越少,而且每走出一步都會多一個自己,實在有些恐怖,會不會這些自己永遠也不能夠融合在一起,甚至因爲分化之後的神念實在太過微弱,永遠也回不到現實裡去,而且神念越微弱越容易枯竭,到時候自己走的路越長,便意味着自己的生命越短暫,不會還沒有走到池子,自己就死在了路上吧?
他正如此想的時候,便見到了遠處的枯骨,白色的頭骨隱藏在生機勃勃的花草下,看起來並不那麼叫人毛骨悚然,但要是這頭骨並不只是一個而是像石頭一樣鋪滿了整個池子周圍一圈,再結合着四下寂靜的環境,與此事自身詭異的狀態,就算李賢再如何神經大條也不經感覺到徹骨的森然。
他不經退後了一步,以期收回自己的“殘影”,但卻愕然發現,殘影只是多了一個重疊,卻並沒有消失的意思,他無奈一嘆,這真是個鬼地方。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