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難道不覺得很可疑,葉辰那個人那麼狡猾,他明知道發信號會暴漏自己的位置,還兩次發信號!”
另外一名三級護衛反駁道。
正在他們爭論的時候,渭水河下游紅花教的大船再度開動起來,一頭扎入到漆黑的夜幕當中。葉辰坐在船頭上,一會低頭看着河面上搖曳的星辰,一會又擡頭看着天幕上流逝掉的流星。
風吹在他的臉上,有些微涼。
“大供奉,你真是神機妙算!”
塘堰站在葉辰的背後,向着葉辰笑道,他的話不是恭維,而是真的從心底裡面佩服葉辰的謀略。在紅花教裡面人人都知道大供奉葉辰的修行很厲害,不過大家一直都覺得葉辰是猛將型的人物,現在看來葉辰是文武雙全,能謀能打,讓人欽佩。
“我正是利用了他們的心理罷了!”
葉辰笑道。
船行不知道多長時間,水面上終於開始有了光線,一宿沒有閤眼的葉辰,揉了揉有些酸澀的眼睛,臉上這纔有了輕鬆的表情。天羅教的人沒有追過來,看來昨天晚上的計謀已經取得了成效。
“大供奉,你一晚上沒有休息,去睡會吧!”
塘堰道。
“好的,你們值守,在釋放一枚信號!”
葉辰道。
“還要放信號?”
塘堰目瞪口呆。
“是啊,現在快到咱們教派的山腳下了,爲了安全起見讓教派內的人來接應我們!”
葉辰笑道。
回到船艙裡面,葉辰合衣睡了一會,直到塘堰走進船艙將他叫醒,他才從睡夢當中走出來。“供奉大人,我們到碼頭了!”塘堰笑道,臉上都是劫後餘生的味道。
這一趟渭水之行,本來以爲是很輕鬆的事情,畢竟有葉辰這個大供奉親自坐鎮,沒有料到他們差點就葬送在天羅教那些人的手裡面,經歷九死一生不說,總算是回到了紅花教。
因爲先前釋放出信號,紅花教已經知道大供奉葉辰要回來了,教主紅兒親自來到碼頭迎接葉辰。
“教主,屬下愧對教主的栽培!”
看到教主紅兒,葉辰愧疚道。
前後兩次出門辦事,他都沒有取得成功,身爲紅花教的大供奉,不知道有多少人在背後議論他。不過葉辰這個人,穿越過來的時候是花花大少,禮義廉恥這些東西從來都不怎麼上心,現在的愧疚神情不過是在衆人面前做做姿態罷了。
“大供奉,你都受了這麼嚴重的傷,還說這些幹什麼!”
紅兒莞爾一笑,蔥白一樣的手伸到葉辰面前,手掌攤開葉辰就看到一枚紅的的藥丸安靜的躺在掌心裡面。“這是大還丹!”看到那枚紅色的藥丸,葉辰都覺得有些驚訝。
大還丹是紅花教自己煉製出來的丹藥,用很多昂貴的藥材煉製出來,整個紅花教每年都能夠修煉出來的大還丹不過只有一顆而已,現在教主居然拿出來一枚大還丹。
“供奉收了這麼厲害的傷,需要大還丹!”
紅兒笑道。
“多謝教主賞賜!”
葉辰接過來大還丹,向教主躬身行禮。
一行人離開碼頭,回到大殿上,葉辰將大還丹服下去,盤膝到他的彼岸花上,在彼岸花的香味環繞下,大還丹的藥效得到快速的釋放出來,不肖一刻的功夫,他的傷勢已經好了三分。
“大供奉,你的修爲放眼整個雲山大陸,能夠將你打傷的人屈指可數,你到底是遇到了什麼人?”
教主紅兒看着葉辰臉上開始有些血色,知道大還丹的藥效起作用,這才問道。這個問題對於大殿上的人來說,都是想知道答案。畢竟他們都知道大供奉的實力,有誰能夠將傷成這樣。
“是柳白!”
葉辰道。
“柳白?”
這個名字吐出來,大殿上的人都很驚訝,很多青年弟子的臉上都帶着一抹困惑,只有教主紅兒和幾位老古董們在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臉色都是微微一變。
“怎麼可能是柳白,柳白這個人在很多年前就溺亡在渭水了,怎麼可能還活着!”
教主皺着眉頭道。
“屬下也是因爲事情來的太突然,在沒有防備的情況下被柳白給打傷。根據我聽到的消息來看,現在的柳白加入了天羅教,是天羅教的護教使。”
葉辰道。
“這柳白怎麼會和天羅教的人勾結在一起,這個人在活着的時候脾氣就很暴躁,而且城府和心機都是很厲害的,要不然的話也不可能將咱們的聖女給勾搭走!”
教主冷哼道,“大供奉,咱們紅花教的歷代聖女,都是不允許結婚生孩子的。可是到了水藍山這代聖女,她就在柳白的勾搭下,破了處子的身體還產下了水藍月。”
“我的師父和水藍山是很好的朋友,於是就修改了紅花教的規定,允許聖女結婚生子,這一切都是因爲這個柳白啊!”
“現在柳白加入到天羅教,他這個人不是一個安分守己的人,詐死以後這十幾年修行界都沒有他的消息,他一出來就成爲天羅教的護教使,這個人不能不提防!”
教主目光徐徐,向着大殿上的人看過去,低聲道,“暗影、追光!”
“屬下在!”
大殿上,在葉辰這顆彼岸花下面,有兩朵合起來的彼岸花緩緩打開,在每一朵花瓣的中央都有一個盤膝而坐的人。這兩個人一個叫做暗影,一個叫做追光,是紅花教內部兩位神秘的供奉。
葉辰是大供奉,供奉裡面的首領,而這暗影和追光分別是第二供奉和第三供奉,他們兩個人的行蹤很隱秘,以至於紅花教內很多教衆都只知道他們的名字而沒有見過他們本人。
“剛纔的話你們也聽到了,我打算派遣你們去監視柳白!”
教主淡淡道。
“是!
”
暗影和追光應聲道,那彼岸花花瓣上一團青氣冒出來,暗影和追光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看的出來,這暗影和追光兩個人都是擅長追蹤術的高手。
“大供奉,我聽說你在渭水上斬殺了天羅教的一丈青、高大全?”
紅兒笑道。“這兩個人惡貫滿盈,是我們修行界裡面的敗類,人人得而誅之,大供奉這次爲我們剷除了這兩個敗類,事蹟傳揚出去,我們紅花教的聲望更高!”
“他們兩個不足爲慮!”
葉辰謙道。
“大供奉剛剛受了重傷,精氣神還沒有恢復,下去休息吧!”
紅兒道。
“屬下有一件事情,想懇求教主答應!”
葉辰目視教主紅兒,低聲說道。
“什麼事情?”
紅兒目光盈盈,似乎知道葉辰要開口懇請她什麼。“屬下想去看看水藍月!”葉辰低聲道。“水藍月被關押在寒宮裡面,現在快到了聖女選撥的日子了,我不希望出現什麼意外!”紅兒道。
“你看看我現在的身體情況,還能出什麼意外?”
葉辰自嘲道。
“教主,萬萬不可!”
紅兒還沒有答應,老古董裡面有一聲蒼老的聲音傳出來,葉辰回頭看過去,就看到一張很蒼老的臉。不過這張臉上卻是濃眉豔抹,看起來頗爲滑稽。
這老婦人,叫柳葉,是柳如煙的孃親。
“老祖宗,爲何不可?”
葉辰朗聲說道。
“剛纔教主都說明白了,現在是聖女選拔的關鍵時期,你一個大供奉去寒宮幹什麼去,大供奉是紅花教的大供奉不是某個人的大供奉,老身希望大供奉和教主都三思而行!”
柳葉道。
“你!”
葉辰真想上去扇這個老婦人一巴掌,不過他惱羞卻沒有失去理智。紅花教內部的每一尊老古董,都擁有着相當分量的話語權,頗受人尊敬。葉辰不打算去招惹這些難纏的角色,只能夠忍氣下來。
“老祖宗言之有理!”
教主嫵媚一笑,“我是不會同意大供奉去寒宮看水藍月的。”聽到教主的話,那柳葉耀武揚威般的看了一眼葉辰,身影消失不見。大殿上只剩下大供奉葉辰和教主紅兒。
“天色不錯,我們出去走走吧!”
教主紅兒笑道。
“好!”
葉辰知道教主紅兒不可能是心血來潮要和他一起在彼岸花海里面到處閒逛,混到他們這個層面上,任何言談舉止都是帶着目的性的。兩個人並肩走出大殿,來到了被風翻動的彼岸花海里面。
並肩而行,相對無聲,不是葉辰不想開口說話,而是因爲他在等待着教主開口說話。
“今天晚上,你可以悄悄的去一趟寒宮!”
教主紅兒停下來,認真的看着葉辰。
“教主怎麼會同意呢?”
對於這個結果,葉辰有些不太理解,不清楚爲何這教主會突然同意他去寒宮。“
“聖女選拔就要開始了,我希望水藍月能夠以自由身的身份參加聖女選撥。五個聖女只能夠選擇一個,水藍月想要活下去,就只能夠成爲聖女。”
教主的聲音很小,不過卻在葉辰的心裡面引起來山呼海嘯一樣的效應。
半響,他纔回過神來,“教主,你這是···”
“你可能還不知道吧,我小時候一直都是水藍山看大的。當初我在師父座下修行,水藍山和我師父的關係很好,他們一個是聖女,一個是教主。”
“我每次淘氣的時候,都是水藍山替我求情,我才能夠免遭師父的懲罰。”
紅兒好像陷入到回憶當中,她的嘴角掛上來一抹很自然的笑容,這種笑容是發自內心的,不是用虛情假意能夠製造出來的。“我對水藍山,一直都心存感激,這也就是當初我派遣你去抓水藍月的緣故了,我知道你不會對水藍山下毒手。”
“可是啊,我終究是紅花教的教主,承載着一個教派的希望,有時候我的選擇也是身不由己。師父將她的衣鉢傳承到我的身上,我就有責任將紅花教發揚光大,在很多問題上我沒有選擇的機會。”
“葉辰,你明白我的意思?”
葉辰沒有立刻回答教主的話,他的雙眸裡面閃爍着異樣的光澤,倒影在他眼瞳裡面的那個女子,在這一個瞬間不是那個令人聞風喪膽的紅花教教主,只是一個有着萬千心事的小姑娘罷了。
“我明白!”
葉辰低聲道,“有些事情,你不方便做的,我來做!”
“這是寒宮的鑰匙!”
紅兒攤開手心,一枚散發着幽幽青光的鑰匙出現在她白皙的掌心。葉辰看到了那枚鑰匙,也看到了鑰匙上淡淡的水氣,他伸手將鑰匙拿在手心裡面,朝着紅兒微微一笑。
“教主,其實我一直都覺得,咱們紅花教的某些規定,很不合理!”
既然都打開了心扉,葉辰也不打算在隱瞞什麼。
“你和以前,果然是不一樣了!”
紅兒認真的看着葉辰,好像是想要看出來這個葉辰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一樣,“以前的葉辰,正直憨厚,不過關係到教派的事情一直都是安分守己的執行者,他從來都不會說什麼建議。”
“而現在的你,好像突然覺醒了一樣!”
這教主的確不愧是紅花教的教主,能夠力壓羣雄統治千萬人的女子有着她獨到的智慧。葉辰在心裡面慶幸他是一個穿越者而不是幻化出來的東西,否則的話在紅兒這對火眼金睛下,肯定要暴露了。
“我以前不善於言辭,但是我現在卻明白了是非這種東西,是需要去伸張的。”
葉辰笑道,“明白了是非而不去伸張,那麼這是和非又有什麼區別?”
“紅花教一
直都是一個很團結的教派,不過這聖女的規定我覺得很不合理。五個候選聖女選擇出來一個聖女,而另外四個落選的候選聖女就要給前任聖女殉葬,這太變態了。”
“神諭不可抗!”
紅兒的臉上鋪滿了一層寒冰,她的身軀之上都散發着一層層寒氣,“在我們紅花教,你只需要明白一點,神諭是不可違抗的,違抗神諭的必須要死!”
“神諭是什麼?!”
葉辰擡頭看着從天使變成厲鬼的教主,不明白爲何剛纔還春風奪面的教主爲何在提到神諭的時候會突然變得這麼冷酷無情。神諭到底是什麼東西,這個東西一直只有紅花教的歷代教主和聖女才知道。
“有些事情,明白了反而苦惱啊!”
紅兒不再去看葉辰,她的身影一動,留下來這麼一句話,消失在了起伏如浪的彼岸花海洋裡面。只剩下葉辰一個人,站在彼岸花海里面,默默的看着一顆顆鮮豔欲滴的大紅花。
入夜,紅花山從白天的噪雜裡面解脫出來,變得特別安靜。
葉辰推開窗戶,看了一眼遠處天幕上邪掛着的滿月,忽然才發現今天晚上是十五,他看了一會兒月,關閉窗戶,打開房門,從門裡走出來的一瞬間,寒意十足的秋風鑽入到他的衣襟裡面,讓他感覺到了一抹寒冷。
迎着圓月,他信步而行,穿過無數彼岸花,來到了山麓深處的一座白玉雕刻而成的宮殿前面。這宮殿叫做寒宮,整個宮殿據說是用一塊漢白玉雕刻而成,宮殿沒有窗戶,只有一扇白玉無瑕的門。
唯一能夠打開這道門的便是葉辰手裡面的鑰匙。
寒宮外圍,都沒有人在看守,不過作爲紅花教的大供奉,他知道在周圍的花海里面不知道有多少暗哨正注視着這個方向。他相信如果他手中的鑰匙不能夠打開寒宮大門的話,周圍的這些暗哨肯定會撲殺出來。
捏着鑰匙,葉辰的手微微有些抖動,他將鑰匙深到一團軟玉內,便聽到咔嚓一聲清響,白玉無瑕的門緩緩的打開。
一股刺骨的寒氣從打開的門裡面散出來,籠罩在葉辰周身。他沒有理會這些寒氣,對於修行得道的他來說,這樣的寒氣不過是撓癢癢一般,對他沒有什麼作用。
他邁步,進入這寒宮。
寒宮,說是宮殿,不過只是一個面積很小的囚室罷了,在寒宮深處,同樣是漢白玉的牀榻上,坐着一個姑娘。這姑娘自然便是水藍月,她正抱着肩膀,困惑的看向門口的那團寒氣。
“這寒宮深鎖,會有什麼人過來呢?”
水藍月在想。
她擡頭,便看到了面前的那個他。
“是你,葉辰?!”
水藍月微微張開嘴脣,看着面前的那道人影,又好像不太相信一樣揉了揉略微有些僵硬的眼睛。面前的那道人影,並沒有因此渙散,在確定她不是做夢以後,水藍月的聲音從嗓子裡面傳出來。“你怎麼會來看我!”
“我知道你希望我來看你啊!”
葉辰嬉笑道,“這麼漂亮的美女,我在不來看的話,萬一凍死了豈不是很可惜?!”
“你!”
沒有料到,看起來很木訥的葉辰,居然還生着一副油嘴和滑舌,這讓水藍月措手不及。“葉辰,你來這裡是救我出去的是不是,我在這裡好冷啊。”
水藍月想起來數月前的那個夜晚,在大澤鎮的小樹林裡面,就是他做主將她給放了回來。
看到他,水藍月感覺到自己彷彿看到了救星一樣。
“怕冷的話,就離開這裡!”
葉辰笑道。
“我是囚犯啊!”
水藍月道。
“你不是囚犯,你可能會成爲紅花教第二號人物,也就是我們的聖女。”葉辰笑道,“你成爲我們的聖女,我還要尊稱你聖女大人呢,你覺得這個主意怎麼樣?”
“可是我娘說,誓死不能當紅花教的聖女。”
水藍月的臉上黯淡了下來,孃親的話就好像是警鐘一樣在她的腦袋旁邊響起來。她不太理解爲何孃親對於聖女這個職位那麼反感,她不理解,但是卻將這就話牢牢記在了心頭。
“唉,你不當聖女的話,會死的!”
葉辰啐了水藍月一口道,“你真是一個榆木疙瘩啊,你難道打算凍死在寒宮裡面,你的孃親不會來救你了,你知不知道?!”
“我娘怎麼了?”
聽到葉辰的話,水藍月瞪大了眼睛,一臉的焦急。這些年來母女兩個人相依爲命,水藍月和水藍山的關係就好像是一個人一樣,聽葉辰的話,這水藍月便有一股不詳的預感。
“你孃親,被人抓走了。”
葉辰道。
“是誰抓走了我孃親,又是你們紅花教!”
水藍月怒道。
“不是,是天羅教。”
葉辰道。
他本來打算告訴水藍月是天羅教的護教使,她的父親柳白抓走了她的孃親。不過轉念一想,如果水藍月知道了是自己父親抓走了母親,她未必會着急出去尋找她孃親。
“天羅教在哪裡,我要去救我孃親。”
水藍月向葉辰懇求道,“你釋放我出去吧,我溜達出去就我的母親,你上次釋放了我,我很感激你,你這次在釋放我,我感激你一輩子。好人,英雄,大俠,壯士!”
一瞬間,葉辰在水藍月的嘴裡面多出來四個稱謂。
“你現在這點實力,怎麼去救你的孃親?”
葉辰鄙視道,“我是這麼考慮的,你現在乖乖的,明天讓人稟報教主就說你心甘情願的參加聖女的選拔,我相信教主會給你自由的。你成爲聖女以後,再有資本將你的孃親給救出來啊!”
“好,我答應你!”
水藍月很爽快的答應道,她的眼眸裡面閃爍着淡淡的光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