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知秋跟着苦竹走進院子,遠遠就聽見痛苦的呻吟聲從左邊的一間房子傳來。wWw..coM進入一看,一個年輕人滿頭大汗躺在牀上,呻吟聲正是從他的口中發出來的。他的左臂紅腫高大,幾乎和他的大腿一般粗細了,他的紅腫和一般人還不相同,呈半透明的狀態,一眼望去,隱隱可以看到紅腫的內部。
來到切近,葉知秋向紅腫中一看,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透過皮膚的表皮隱隱可以看見筷子粗細,半寸來長的白色小蟲在裡面不停蠕動。
苦竹皺了皺眉頭,向旁邊一個二十左右歲的年輕人沉聲問道:“多長時間了?”
“不到三個時辰!”
“不過三個時辰?”苦竹的臉上閃過一絲訝異,“怎麼會這麼快?”
“弟子也不清楚!”
“不管那麼多了!治傷要緊。”說着,苦竹從儲物戒指中拿出了二尺見方,一尺來高的黃木箱子,打開,一邊向外拿各種各樣,尺寸各不相同的古怪器械,一邊吩咐那名年輕弟子去準備清水和紗布。
那名弟子並沒有離開,而是看着苦竹做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苦竹皺了皺眉頭:“怎麼還不去?難道你不想救他嗎?”
“苦竹師伯是這樣的,白水師兄的前面已經有三個師兄弟被寄生蜂蜇傷了,百葉師叔也是像苦竹師伯這樣開刀取蟲的,但是……但是……”
“但是怎麼樣了?”
“死了,都死了。三個師兄弟都死了。”
“都死了?”苦竹的手顫抖了一下,“你快告訴我們他們是怎麼死的?”
“一開始都很順利,那些寄生蜂的幼蟲都被成功地取出來,沒有費什麼周折,可是沒過半天他們就全身抽搐,捂着心口,直喚心痛,沒過一刻鐘就死了。”
“百葉有沒有查出死亡原因?”苦竹的眉頭皺得更緊。
“百葉師叔事後對三位師兄弟的屍體進行檢查後,懷疑他們是中毒而死。”
“中毒?怎麼會中毒呢?寄生蜂的幼蟲不是都被取出來了嗎?”苦竹的臉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百葉師叔也覺得奇怪,不過經過研究之後,他還是沒有找到毒素的來源。所以白水師兄受傷後,百葉師叔一直沒有動手。”
這時在旁邊觀察白水胳膊的葉知秋有了新的發現,發現那些白色的蟲子在肌肉間蠕動的時候,還在向外面吐一些針尖般幼細,幾乎透明的小蟲。那些小蟲脫離那些白色蟲子的身體後,開始順着白水的胳膊向上爬。葉知秋在將目光向上延伸,那些針尖般幼細的蟲子中最快的已經快到白水的肩頭了,而且那些蟲子還在向上面爬,按照現在的速度估計最多一兩分鐘就會爬過肩頭。
葉知秋看了苦竹一眼,臉上掠過一絲堅定,驀然從儲物戒指中拿出了碧水劍,一劍將白水的胳膊齊肩斬下,鮮血噴濺出老遠。要不是葉知秋拉了苦竹一把,鮮血將噴濺他一身。
苦竹指着葉知秋,瞪大了眼睛:“知秋,你……你……在幹什麼?”
葉知秋臉色平靜:“師伯,你快給白水師弟止血。待會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答覆的。”
苦竹瞪了葉知秋一眼,還是快步上前,探手將幾枚銀針插入了白水的肩頭,止住了噴涌而出的鮮血,再撒上藥粉,用白色紗布包好。
忙完之後,苦竹走到了葉知秋的面前,沉聲問道:“知秋,你現在可以告訴我是怎麼一回事了。我希望你可以說出讓人信服的理由,否則無故傷害同門可是犯門規戒律的,就是師父看重你,恐怕也難逃責罰。”說着,拿眼瞟了一下四周對葉知秋怒目而視的弟子,意思很明顯,即便我不追究你的責任,他們恐怕也不會輕易放過你。
葉知秋向前走了一步,用手的碧水劍指了指躺在地上的斷臂,“師伯,你也許沒有留意,在這隻胳膊之中其實不止一種蟲子,除了那種大的以外,還有一種更小的蟲子,比頭髮絲還細,而且身體幾乎透明,如不注意觀察,極難發現。剛纔就是這種小蟲子,它們已經快爬過這位白水師弟的肩頭了,而且速度急速,如果稍有耽擱,我怕它們鑽進白水師弟的頭顱或者內臟,那樣恐怕就會危及白水師弟的性命,所以弟子纔在情急之下出了手。”
聽了葉知秋的介紹,苦竹的表情漸漸凝重了起來:“竟然有這種事情?”說着,快步走到那隻躺在地上的胳膊旁邊,蹲下身子仔細察看。葉知秋也跟了上去,蹲在他的旁邊,將那些遊動着的細長蟲子指給他看。
一開始苦竹的表情顯得有些茫然,似乎沒有看清楚,直到葉知秋用劍尖挑開了胳膊,將幾條細蟲放在劍刃上,苦竹纔看清楚了。
等他看清楚那些細蟲後,臉色陡然一變,身體幾乎是下意識地向後退了一步,急聲問道:“知秋,你快看一看,它們有沒有長出翅膀?”
“翅膀?”葉知秋聚攏目光,先是看了看劍刃上還在蠕動了幾條細蟲,身體上光溜溜的,搖了搖頭,“沒有!”
苦竹聞言長長鬆了一口氣:“謝天謝地!”然而葉知秋並沒有讓他放心很久,當他的目光落到地上已經被劍尖挑開的胳膊的時候,略微看了一下,“師伯,劍刃上的沒有長出翅膀,但是這隻胳膊裡面已經有一些長出了翅膀。對了,它們好像……好像要從傷口處鑽出來了。”
“什麼?要從傷口鑽出來了?知秋,危險!快躲開!”苦竹臉色大變,飛一腳踢中葉知秋的手腕,讓碧水劍掉落在胳膊上,與此同時從儲物戒指上中掏出了一沓黃色的符紙,直接扔在那隻胳膊和碧水劍上,然後伸手向符紙上一指,符紙立刻化作赤紅色的火焰,將胳膊和劍都吞沒其中,好一會的功夫,火焰才漸漸熄滅。
火焰熄滅之後,白水的胳膊已經消失殆盡了,只剩了一撮白灰。苦竹似乎還有一些不放心,遞給葉知秋一個口罩模樣的東西,讓他戴上,到那攤白灰跟前,讓他仔細看一看還有沒有那種細蟲存在,直到葉知秋搖了搖頭,他才露出了放心的表情:“好險!好險!終於沒有釀成大禍!”
看見葉知秋和屋中的其他弟子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苦竹並沒有立刻給他們做出解釋,而是先在白水的身邊施了法,用一個白色光罩將他連牀加人一起罩住,將他完全與外界隔離起來後,才擡頭看了看屋中的衆人,開口說道:“剛纔那種極其細小的蟲子叫做鑽心蟲,最喜歡吞噬人的心臟,它們一旦進入人的身體,就會向人的心臟前進。一旦進入心臟,它們就會以心臟爲食,要不了多長時間就會將整個心臟啃噬殆盡。被它們侵入身體的人死時極爲痛苦,常常慘呼心痛良久纔會死亡。它們一旦發現沒有辦法達到心臟或者已經將心臟啃噬完畢,就會在很短的時間內長出翅膀來,尋找下一個目標。幸好它們有一個致命的弱點,只能從人的口鼻或者傷口侵入身體,還有離開人體半個時辰超過找不到下一個入侵的對象,它們就會死亡。不過由於它們太過細小,極難發現,一般不注意的話,會造成很大的傷亡……”
突然苦竹的臉色大變,一步跨到那個之前和他說話的年輕弟子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服領子,急聲問道:“屍體?你之前死掉的三個師兄弟的屍體呢?有沒有燒掉?”
“沒……沒有。在……在……”那個弟子似乎被苦竹的異常舉動嚇到了,一時說不出話來。
“在哪裡?快說啊!你想釀成大禍嗎?”
“在太平……”那名弟子的話還沒有說完,一個瘦小的中年人就從外面急匆匆地走進了院子,離着老遠就高聲喊喝:“苦竹師兄,苦竹師兄,你在嗎?”
聽了那個中年人的人的叫喊,苦竹鬆開了那名弟子的衣領,快步向屋子外面走去,並示意葉知秋跟他出去。
苦竹來到外面,離着老遠,就讓那個中年人站住腳步,並讓葉知秋去找磐石堡壘的主事者——烈陽峰的青陽長老,告訴他那些被寄生蜂蜇傷的弟子有被鑽心蟲侵入的跡象,將那些和他們有過接觸,特別死亡後有過接觸的人隔離開來。
當葉知秋將苦竹的話原原本本地複述給青陽長老以後,青陽長老的臉色也凝重起來,開始發出一道道命令,不一會的功夫,整個磐石堡壘就有條不紊地忙碌了起來。
而葉知秋則被青陽長老派回到了苦竹的身邊,一是代他告訴苦竹,他已經做好了準備;二是他和苦竹很熟悉,在他身邊可以幫他的忙。
接下來的好幾天,整個磐石堡壘都氣氛緊張,每一個人的臉上的表情都極爲嚴肅。
葉知秋跟着苦竹和其他一些同門不停地熬着一鍋一鍋散發着奇怪味道的藥湯,然後分發給那些排着隊來領取的同門,自然來領藥湯的都是一些低級弟子。
等磐石堡壘所有的人都確認沒有問題後,雖然已經鑽心蟲在空氣存活的時間很短,沒有人供它們寄生就不能存好,但是青陽長老爲了全保萬無一失,還是吩咐苦竹和葉知秋等人對整個磐石堡壘進行全方位的消毒。幸好他們都已經不是普通人了,否則整個磐石堡壘的消毒還真不是一件輕鬆的事情,現在他們只要運用法術,就能在極短的時間將殺毒藥物送到磐石堡壘的每一個角落。
雖然因爲發現及時,鑽心蟲沒有造成太大的傷害,但是還是幾個和死者接觸密切的弟子遭到了鑽心蟲的攻擊,沒有能夠搶救過來,死亡了。
事後總結檢驗教訓,天木宗衆人都覺得這一次天木宗能夠躲過這一劫還真是很僥倖:如果不是葉知秋無意間發現了鑽心蟲的存在;如果不是百葉出於習慣將之前死掉的三個弟子的屍體放在一個密閉的環境中;如果不是衆人特別是苦竹對鑽心蟲有着深刻的瞭解;如果不是殺死鑽心蟲的藥物極爲好配置……如果沒有這麼多如果,天木宗可能就要遭大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