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猶如剛沐浴過的一隻巨大火球,慢慢地落在了微山湖的西面,沉了下去。
晚霞似火,在微山湖蒙上了一攏粉紅的輕紗。
秋風驟起,天地涼爽。
綠葉漸黃,青草漸枯。
眨眼間,又過去了二十多天。
林依依的身體完全康復,臉色也好多了。
她身子消瘦了些,卻顯得更爲優美動人。
她雖然人到中年,卻仍然是容貌閒雅,額秀頤豐,明豔出衆。
真應了一句古語:天生麗質難自棄!
“不!咱孃兒倆會合了,就不要再分開了。你放心,這段時間,孃親在小雅的陪同下,常常偷練槍法,如有需要,孃親也陪你上戰場。還有呀,別瞧孃親不起,孃親昔日在凌家,也曾玩過槍,當然,那時候是貪玩,槍法不太準。這十多天來,娘打光了小雅兩把手槍的子彈了,槍法開始有些起色了,十發子彈,至少有兩發可以命中目標了,相信會有那麼一天,孃親一定能幫上你的忙。”林依依卻是死活不肯離開愛子,還把自己私自練槍法的事,告訴凌南天。
這就表明,她往後就是要堅定地與凌南天在一起的,無論是生,無論是死,母子決不分離。
她心想:自己都兩次家破人亡了,我再也不能失去兒子了。只有陪着南天,他纔不敢親自上戰場去冒險,唯有如此,才能確保天兒平安。
“哦,好!太好了!”凌南天豈敢反對母親的提議,只能違心地答應,違心地稱讚林依依了。
“南天,孃親在你身邊,是不是拖累你了?讓你施展不開拳腳?不過,南天,你是三軍統帥,無須親上戰場,運喬遷帷幄就行,能決勝千里就行。”知子莫若母,林依依能感覺出凌南天的應付之言,便又反問一句,也趁機勸說凌南天。
她的目標,始終是不願愛子親上疆場撕殺。
“沒有!真的沒有!孃親在孩兒身邊,孩兒就有力量,就會有更多的妙計,就能讓將士們更多地打勝仗。”凌南天心頭一凜,趕緊回話。
“好!那就好!那就好!”好話聽着舒服,即使是聽兒子的話,也是一樣,林依依登時笑逐顏開。
“路兄弟,你能否教教老哥,也讓老哥練練槍?”韓長壽聞言,急側目而視路洋,也請求練槍。
差不多兩個月的相處,他感覺凌南天、路洋、小雅、林依依都挺和氣的,根本不是此前他遇上的那些國軍官兵那種盛氣凌人、欺男霸女的鳥樣。
此時,路洋、凌南天、小雅、林依依,均換上了韓家村的農服,均是身穿滿是補丁的粗衣布,亦都曬黑了,從表面上看起來,倒象是村民村婦。
只是,曾是富貴人家,身上始終有股華貴的氣質。
但是,他們都穿着粗布衣,倒顯得更平易近人了。
“哈哈哈哈----”
韓長壽此言一出,衆人均是大笑起來,感覺韓長壽傻得很可愛。
就瞧他這身子板,也能練槍,與人撕殺?
“別笑!別笑!不瞞諸位,在下曾參加過護國戰爭,也曾當過兵,那時候是反對袁世凱稱帝,在下負傷了,自己從戰場上逃命回來的。哪哪哪,你們看我腰間的槍傷疤痕----”韓長壽卻在笑聲中,說出一番令人震驚的話來,並當即除褲,捋起上衣,轉身給衆人看。
林依依與小雅急急轉過身去,纔不想看他那黑不溜秋的瘦身板。
“喲,原來是老前輩呀!好啊,老英雄來的。那你當過兵,槍法也應該不錯呀?”路洋一看,果然是槍傷的疤痕,便將信將疑地反問了一句。
凌南天則是不語,心裡感覺挺不安的,似乎心頭總有一天不種不祥之感,無心搭理韓長壽。
“唉,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路兄弟,行不行呀?好歹,老哥對你家夫人也有救命之恩呀!”韓長壽嘆了口氣,也反問路洋一句,並挾恩示報。
凌南天聞言,又是心頭大震:看來,我必須報答他,必須領他去青島找他的女兒韓丹了。否則,恐怕此人永遠都不會再理國軍官兵了。
看來,挽救官兵的形象,得從我凌某人開始做起來了。
“行啊!韓先生,你別急,等我那弟兄回來,路某一定安排專人,教你打槍,並送一把手槍給你用。我家弟兄的槍,全是德國造的20響哦。”路洋聽出味道了,想想也是,便也答應了。
“呵呵,那就好,那就好!”韓長壽聞言,樂壞了,登時笑得見牙不見眼。
“少爺-三少爺-”便在此時,遠處一葉輕舟馳來,划船之人,揮手高喊。
“猴子,是猴子--喂,猴子,我們在等你呢-----”小雅眼利,回身面湖,乍眼一看,果見是猴子,便也揮手迴應,歡呼雀躍,很是高興。
“好消息來了,呵呵,太好了!我們可以出山了。老孃也上上戰場,打一仗試試--”林依依也樂了,握握拳頭,竟然真有上戰場的意思。
“那,老夫回去收拾東西,馬上出發?”韓長壽一聽,也是滿臉的興奮,忙問路洋。
凌南天、路洋卻是心頭一緊又一沉,都沒有回話,因爲他們倆人只看到猴子一個人回來,而不見馮雲、鐵牛、狗娃、巫志海等人,說明情況有變了。
“嗚嗚嗚嗚---三少爺-嗚嗚嗚--”
果然,猴子一靠岸,便跪在凌南天面前放聲大哭。
他也是衣衫破爛,蓬頭垢面,更瘦更黑了,可見受苦不少,也常餓肚皮。
“猴子,怎麼啦?雲兒呢?鐵牛呢?狗娃呢?”林依依、小雅異口同聲驚問。
不祥之感,從她們的心頭冉冉升起,慢慢地幻化成迷朦眼睛的一層薄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