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趁宣府邊鎮未復舊觀之前,拿下開平衛,等於是將那昔日元méng之上都,奪回草原人的手中,這必然能夠使得也先這位新汗的聲望大漲,而且,且不說據有開平衛,只要能夠奪得一個獨石口堡,就足以使得瓦刺帝國,多了一個屏障,也多了一個進軍明人的出口。
可惜啊,可惜功敗垂成,伯顏貼木兒心裡邊隱隱覺得,朱祁鎮能夠及時的調兵以援開平衛,這其中,必然有什麼奧妙,或者說,準噶爾部內部的矛盾,已然開始jī化了。
伯顏貼木兒可以拿自己的腦袋來擔保,若非如此,朱祁鎮就算是再神算,也不可能查知這一隱秘的計劃。
不過,準噶爾部大大小小數十部,有資格知曉此事的,至少也有十數部,誰也不知道,到底會是哪一部族,會在sī底下暗中跟明人接觸,泄lù了這個消息。
因爲,爲了欺瞞明國,所以,一切都是暗中進行,哪怕是那些在草原上行走的明國商人,也根本不會知道。
但是,伯顏貼木兒看着那一臉憤恨與懷疑的大哥也先,卻怎麼也不敢將這個猜測說出口來,因爲,現如今的也先,不再是當初的也先了,伯顏貼木兒深知,如果,自己把這個疑慮告訴了也先,那麼,以他現在的xìng絡,不把整個準噶爾部攪得天翻地覆,找出膽敢背叛自己的人,他是絕對不會罷休的。
而這樣一來,這種拿大極棒在雞蛋裡挑骨頭的行徑,只會帶來更加可怕的後果。伯顏貼木兒最終還是按捺住了自己的衝動,這件事,還是自己暗暗地查訪問爲好,不然,憑着也先和塞刊王兩人的秉xìng來做這件事,肯定會讓許多原本仍舊忠心耿耿於綽羅斯氏的部落而心生怨憤,到了那時候,綽羅斯氏,將會變成真正的孤家寡人。
“兄長,此事,就交由小弟來做吧。”伯顏貼木兒清了清嗓子,向着那苦思的也先言道。
“莫非二弟你心裡已經有了辦法?”也先不由得擡起了頭來追問道。伯顏貼木兒雙手一攤,一臉無奈的笑意:“1小弟也不知曉,只能暗暗查訪,看看那些泄密者,是否lù出過破綻。”
說完了這話,伯顏提起了另外一個話頭。
“不過,小弟以爲,此事還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乃是明國的反應。”“反應?”也先先是一愣,旋及笑道:“還能有何反應,哼,不過就算是明國興師來攻,朕不但不怕,還巴不得他們來,讓他們再重蹈覆轍,揚我瓦刺國威。”
一…
“不錯,再來,把把他捫殺敗就是,到時候,咱們揮兵直奔南蠻的京師,這一次,看看他們還能從哪兒調兵來?到時候,咱們再把他們的那個皇帝也給抓了。”塞刊王亢奮地吸了吸鼻子,那眼裡的〖興〗奮與兇殘,再配上那張狼狽而又猙獰的面容,活脫脫像是一頭沒有人xìng的野獸。
伯顏貼木兒不由得暗翻了個白眼。“三弟,你當那明國的當今天子,會如那朱祁鎮一般嗎?吃一塹長一智,明國再蠢,也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更何況,如今已然步入了寒冬,想要再起戰爭,也必然要等到明年夏秋之交了。”
“二哥教訓得是,只是如此一來,唉”看了一眼兄長也先,聯想到了因爲自己而造成的潰敗,那種無法抹煞的羞辱和憤怒,讓他實在是悔之莫及。
也先頗有些不耐地擺了擺手。“好了,事已至此,多說也是無益,二弟你也不必煩憂,過了這個冬天,到了明年,他明國就算不來攻我瓦刺,朕也要興師伐之。不然,怎能顯得我瓦刺天威?”
“也只能如此了。”伯顏貼木兒悻悻地點了點頭,原本還以爲能夠有機會佔上一個先手,噁心一下明人,佔據昔日上都,以提升綽羅斯氏在草原的威望,現如今,這個偏宜不但佔不成,還讓明軍給狠狠羞辱了一番。
這個仇,或者說這一場敗仗,無論如何,都必要要找回場子來,不然,豈不是讓草原諸雄,1小看我準噶爾部,不利於瓦刺帝國的長治久安。
但是如今已然是嚴冬,這時候想要去找場子回來,天時不對,所以,綽羅斯弟兄三人只能悻悻地磨牙,準備以來待來,再讓朱祁鎮這個卑鄙無恥的傢伙嚐嚐瓦刺精銳的厲害。
不過伯顏貼木兒的心裡邊卻隱隱地有些擔憂,再給朱祁鎮半年的時間,誰又能知道,到了那個時候,宣府在他的控制之下,到底能夠發展成什麼樣子,到了那時候,想要南侵,怕是就要付出更大的代價了。
“到了那個時候,宣府這柄已經yòu蝕了的尖刀,不知道又會對我瓦刺,構成多大的威脅。”踱步到了那金帳入口處掀開了帳簾,感受到了那刺骨的寒風,還有那雪粒擊打在臉龐上的滲骨冰涼,不由得發出了這樣的感慨。
“大都督,可喜可賀啊。”楊洪看到了那老王直大步向着自己行來,未到面前,已然先暢懷而笑。“當真乃是虎父無犬子啊,以三千騎兵,逐兩萬瓦刺精兵,有大都督昔日之風采,日後,楊氏一門,又多了一位名震天下的名將嘍。”
“呵呵,多謝老尚書擡愛誇獎了,說來,若不是太上皇信重,焉能有今日之功?”鬚眉皆白,雖然身形仍舊魁梧矯健的楊洪,此刻卻笑得那樣的慈祥與愉悅。
說起來,楊洪還真想不到,自己的兒子這麼給力,纔到了宣府就讓朱祁鎮給收拾了一頓,而之後,就又委以了重用,而這一次,以重任相托,往援開平衛。
而楊俊也總算是不負朱祁鎮所望,不但及時地求援了那開平衛,更是率援軍大破塞刊王所部大軍,斬獲八千,可以算得上是至那京師保衛戰以來,大明對瓦刺的戰爭中,最大的一次勝果。
這如何不讓楊洪喜笑顏開,至少,證明了他自己的眼光沒錯,朱祁鎮果然是一位有識人之明的伯樂,至少,自己兒子在京師不怎麼受待見,而纔到了朱祁鎮的手中,便得到了施展自己才華的舞臺,委以重任。而楊俊也總算是不負重望,用一場大勝,來回報了朱祁鎮的信任和重用。
“是啊,太上皇還真是料敵以先,不然,宣府的情勢必然大變,只怕是太上皇,咳咳”意識到自己說過了頭的老王直陡然一陣乾咳,把話給生生一咽回了肚子裡邊。不過周圍那些同樣正向宮外行去的文武倒也沒有注意到二人的異樣。一面〖興〗奮地小聲談論着這一場大勝,
一面交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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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洪也是心知肚明地沒有追問下去,撫着長鬚呵呵一笑,擡手示意請老王直與自己共同出宮。
“不過天子對於這等大勝的態度,實在是”兩人緩步而行,待那周圍再無人跡之後,老王直感慨地嘆息了一聲。
“天子對上皇心有芥蒂,宣府越好,天子的心情怕是會越不好。”只剩兩人了,那楊洪說起話來絲毫不見客氣,不過他這話倒是讓那老王直頻頻領首不已。“這樣一場大勝,封侯都不足爲過,陛下卻居然以太上皇督宣府文武治事爲由,交由上皇斷處。哼,封侯之權,乃是朝庭合議方可。不知道你家大公子,會如何想”
“這不過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罷了。這等事情,老夫早有心理準備了,犬子雖然秉xìng頑劣,卻並非不失大體之人,相信上皇陛下不會對天子的出手不做出應對。”楊洪眼睛一眯,一臉老jiān巨滑的表情低聲言道。
“呵呵,大都督能如此豁達,乃我大明之福啊。”老王直嘿嘿嘿地笑了笑之後,臉上浮起了yīn沉之sè:“大都督可知,天子已然決意廢后了。”
“哦?”聽到了此言,楊洪白眉不由得一揚,霍然把目光落在了老王直的臉龐上。“天子還未死心嗎?”
“呵呵,天家事啊,我們這些做臣子的,最多也就是勸罷了,天子執意,我等又能如何?”老王直悻悻地拍了拍那身前的漢白玉欄杆。
“皇后嫺淑,知理識體。卻被天子無端尋釁而廢,怕是廢了皇后不用多久,就該立新後了。”
“杭貴妃”楊洪眉頭緊鎖着,顯得有些生硬地從口中吐出了這三個字。
“呵呵,是啊,陛下還真是夠狠決的,這招暗渡陳倉之計,就算是諸官都能夠看得清,可是,誰又敢在事情未發生之前,多上一句嘴呢?”老王直搖了搖頭,份外地無奈。
“他就不怕惹惱了太皇太后?”楊洪那滿是老繭的大手撫mō着翠漢白玉欄杆上的huā紋,語氣顯得yīn沉了起來。
“誰知道呢,咱們,只能拭目以待吧,看看天子,到底想要做什麼,只能希望他不要太過絕情絕義了。,…說到了這,老王直不由得自嘲地一笑。這個希望,怕是,實在是太過渺茫一………
P大夥瞅,鑽被窩了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