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個劉菲菲周少華還是認識的，只是這一瞬間，大腦沒有反應過來，還有就是，他認爲，能夠從國外進口木漿的，都應該是一些夠規模的大公司，一時間，他並沒往自己知道的那個劉菲菲身上想。
“劉菲菲就是劉海洋的女兒。”劉涌看着周少華說道。
“什麼？您說的是她呀，我當然認識了。咱們從京城進的這些商品漿都是從劉海洋女兒公司進來的？這件事我怎麼從來沒聽說過呀？”周少華驚訝得從沙發上站起來，大睜着眼睛看着劉涌追問道。這個消息對自己來說太重要了，真的有點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這件事在北方廠只有三個人知道，一個是劉海洋，一個是孫明澤，再一個就是我了。因爲有的時候，需要我出面協調。但這件事，只有孫明澤一個人說了算，別人根本插不上手，他也不讓別人插手。”劉涌補充着說道。
這個消息對周少華來說太重要了，絕對是一個意外收穫，他沒有想到，劉涌會告訴自己。
周少華之所以要把劉涌留在京城，除了從工作方面考慮培養一個成熟的業務員不容易外，還有自己的小九九。
自從有一次郭天明跟自己說，在孫明澤沒把自己擠出京城之前，他跟劉海洋的關係非常的鐵之後，周少華對人際關係有了更新的認識。再加上這一次孫明澤出了這麼大的事，還是劉海洋的嫡系，得勢的時候，根本不待見廠子裡的其它領導，包括許漢祥在內。但許漢祥並沒有把他交給公安局的想法，這讓周少華不得不想得更多。
“世界上沒有永遠的朋友，只有永遠的利益。”現在想起來，這話說得太對了。昨天兩個人還是水火不相容的敵人呢，今天在利益的驅動之下，就有可能成爲了朋友。反過來想，今天大家還是朋友，那明天有沒有可能成爲敵人了呢？
雖然這一次與孫明澤的對決自己完全勝出，但這件事對周少華觸動還是很深的。比如說郭天明的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如果他要是沒有自己的嫡系，就不可能掌握這麼準確而又詳實的有關孫明澤的把柄，沒有這些把柄，他也不可能這麼痛快的把孫明澤搬倒。
而這些嫡系，那都是幾年前就安插下來的。
周少華雖然還沒有形成一個完整的想法，但從現在開始，着手培養自己的嫡系，安插自己的人，已經成了他不二的選擇。而劉涌就是他選中的人之一。
之所以選中劉涌，一是因爲從他對孫明澤的態度上看，是一個忠誠主人的主，有些與過去愚忠的大臣相似。孫明澤這樣對待他，利用他、拿他當猴子耍，但他並沒有到處的張揚、噁心對方，只是跟自己述說心中的不平。並且這些年，爲孫明澤做的那些事，沒有一件是從他的嘴裡說出去的。
二是此時的劉涌猶如一條落水的狗，只要自己搭把手把他從水裡撈上來，他一定會感恩戴德的。要是再稍微給他點好處，絕對是一個不錯的嫡系。
三是他有當狗腿子的經驗，這點很重要。
周少華打算把他留在京城，副處長的位置是不能給他了，做個具體業務還是很不錯的，有他這粒沙子在京城辦，京城辦的其它人不敢做出太過分的事的。同時又能防止辦事處的這些業務員形成鐵板一塊。
只是沒有想到，這個嫡系還沒等正式安插下去，就有了意外的收穫：讓自己終於摸到了劉菲菲的尾巴。
“劉大哥，既然你這麼相信我，那我也跟你說實話吧，我的處長任命已經下來了，明天就能宣佈。我今天找你來，一是想跟您交流一下，把以前的誤會解釋開。雖然您對我做過一些過頭的事，說過一些過頭的話，但我知道，您那也是迫不得已。但我對您的爲人，還是很認可的。因爲孫明澤這樣對您，您也沒有在他倒黴的關鍵時候落井下石，沒有到處噁心他。
二是我找您來還有另外一層意思，就是想把您留在京城。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今年您已經三十四、五歲了吧。從二十六、七歲到銷售，在京城就呆了有七、八年了。這個時候把您送回到廠子裡，您能幹什麼？下車間當工人？顯然您不會甘心的，讓您坐辦公室？您又沒有一技之長。最後的結局只好是離開工廠，自尋出路。
但有一點您要清楚，就是這個副處長的位置是不能給您了，但我保證，雖然沒有了副處長的位置，我會給您一些比較重要的客戶，掙的錢會比你當副處長時多得多。”周少華知道，既然想利用他，就得給他點甜頭，否則不會心甘情願的。
“周總，周兄弟，您您說的這些話是真的嗎？”劉涌一聽周少華這麼說，他不相信的擡起頭來看着他追問了一句。
“我會拿這種事開玩笑嗎？”周少華一臉的嚴肅說道。
周少華的話音剛落，沒等他反應過來，就聽得“撲通”一聲，劉涌瞬間跪倒在沙發前，接着就是“梆梆”的兩個頭磕在地上。
“劉劉大哥，您您這是幹什麼，快快起來，您這不是在折殺我嗎？”周少華立馬從沙發上站起身來，忙伸出雙手，硬是把他從地上拉了起來。
“周總，您您是我大哥，我知道您大人有大量，但我我真的沒有想到，您還會要我，還會把我留在京城。不瞞您說，昨天一晚，我我連眼睛眨都沒眨一下，在咱們的樓下一直坐到天亮。因爲我我真的不想被送回廠裡，可我又不知道今後怎麼辦。”劉涌哽咽着繼續說道：
“您說得對，我這個年齡，要文憑沒文憑，要技術沒技術，就算下到車間，想當一名操作工都沒人要我，您說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嗎？我也想過要找您，承認自己的錯誤，可我我怕您不原諒我，反而被您羞辱，那我可真的沒法活了。兄弟，只要您能把我留下，就算不給我客戶，我我也願意！”劉涌終於沒能忍住眼睛裡的淚水，一邊說一邊任憑它流了下來。
“劉大哥，您聽我把話說完。把您留在京城，您就是一名普通的業務員，我不能給您特殊的待遇，但客戶還是要給您的，這點您儘管放心。您不用感謝我，更不求您報恩，我只要您能踏踏實實的工作，把業務開展起來，別讓人瞧不起。還有就是，只要我當這處長，不管什麼時候，需要您的時候，您不能往後退。我這樣說您聽明白了嗎？”周少華並沒有把話說透，只是點到爲止。
劉涌是個聰明人，只是以前沒有把聰明用在工作上。現在聽周少華這麼一說，還是瞬間明白了他的用意。
“周兄弟，我我知道這條生路是誰給的。我劉涌雖然沒有大本事，但對人的忠誠還是有的，這麼說吧，以後就算是我爹的話不聽，我我也要聽您的。”
“劉大哥這話就說的有點過頭了。這樣，以後咱們兩誰的話對，就聽誰的。既然您同意留下來，我是這樣想的，一會您去找一下朱傑，跟他溝通一下，畢竟他曾經帶過您，是您的老領導，這個面子您還是要給他的。還有就是跟同事的關係，您一定處理好，畢竟大家要在一個鍋裡吃飯，一間屋子裡睡覺，搞得太僵了對誰都不好。當然，您也不要有什麼顧慮，只要我支持您，其它人就算再怎麼反對也不會有大問題的。
還有一件事，您一定要注意，就是雲升公司的事，除了我知道外，這個消息最好別讓外人知道。一會您把您所知道的有關雲升公司的情況詳細的跟我說說，今後那邊的業務還是由您來聯繫，但必需聽我的。因爲許總已經把進口漿這一塊交給我了。這一塊的業務不能讓您白乾，按着廠裡的規定，應該給的提成全給您。”周少華明白，既然要把他當成自己的嫡系和臥底，那就得下點本錢，給點甜頭。要把他的心收買來。
“行，周總，我把我所知道的雲升公司全部情況，都告訴您，要是還有不清楚的地方，我再去了解。對了周總，進口漿這部分還有提成嗎？我怎麼從來沒得到過呀？”
“當然有了，只是跟紙的提成比起來，比例要小得多，但它的量大呀，每一批最少要一萬噸，所以總的額度還是不小的。”
“孫明澤這個王八蛋，這些年京城地區進口漿全都是我跑的，我連提成的事聽都沒聽說過，只是偶爾請我吃一頓，錢還是辦事處給報銷。”
“是呀，就算您跟這樣的人幹上一輩子也不會有大的發展的，更不會掙到錢的。劉大哥，說多了也沒用，您跟着我，就看一年後能拿回家多少錢吧。”周少華笑着說道。
對周少華來說，今天晚上，心情非常的好，他沒有想到，自己精心設計的這顆釘子，這麼順利的就釘了下去，當然，這只是自己的第一步，釘子也不只是劉涌這一枚，要想牢牢的撐控住京城辦，光靠劉涌一個人那是不夠的。所以，當兩個小時後，劉涌一離開自己的辦公室，他又拿起電話又撥打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