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聽聽,你都給了他什麼樣的情報。”冷牧望着陳絕,似笑非笑。
陳絕分明從冷牧的笑容裡察覺到一股冷意,他艱難地咧了咧嘴,道:“他就是讓我查清楚你們別墅裡都住了那些人,然後每天向他彙報你們的行蹤,除此之外就沒有其他的了。”
看似很簡單的情報,冷牧卻知道蘇清泉能夠從這些零星的信息中分析出很多事情來,比如說別墅裡的防禦,比如說瑤瑤、寧大爺、安寧等人的生活軌跡……漫看這些都是微不足道的信息,可一旦蘇清泉喪心病狂想要擒人要挾,就絕對會讓冷牧投鼠忌器。
蘇清泉是真慌了啊!
之前冷牧還想着跟蘇淳養談一談,再決定要不要跟蘇清泉見一面,現在看來,這一面倒是必須見了,不搞清楚蘇清泉究竟想要什麼,就很難做出正確的應對,別墅裡住着的人的安全也就無法保證。
蘇清泉肯定不是孤家寡人,天知道他手底下有多少可用的人手,千日可做賊,哪能千日裡防賊?
“蘇清泉給了你多少錢?”冷牧看着陳絕問道,在沒見陳絕之前,他是準備以雷霆手段處理這件事的,但現在他覺得可以利用一下陳絕和蘇清泉的關係,稍稍擾亂一下蘇清泉的視線。
當然,令冷牧做出這個決定,最主要的還是因爲陳絕這人本性並不壞。
“他給了我五萬,並承諾以後再給我五萬。”陳絕老老實實地回答道,事情捅破了,他根本就沒想過搪塞,證據確鑿,也根本搪塞不過去。
“聽說你兒子想要進市一中,這事我替你辦了。”冷牧看着陳絕說道:“不過你該知道,我這麼做並不代表原諒你。”
陳絕噌地一聲站起來,驚訝萬分地道:“冷先生,我知道我鬼迷心竅,給你們帶來了很大的傷害,就是萬死也難贖罪。我願意把我這條命交給你,從此以後,我就是冷先生你最忠實的人。”
冷牧咧了一下嘴角,不得不說陳絕是聰明的,他沒有拿自己準備幫他兒子入學說事,反倒言辭懇切地領罪認罰,無形中就表現出了一副敢作敢當的模樣。
至於他是不是真的敢作敢當,冷牧現在不會給他下什麼評斷,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是騾子是馬,總得遛遛才能知道深淺。
“我要你的命沒用,你的命對我來說也不值錢。至於你幫助蘇清泉監視我們的事情,確實犯了忌諱,你倒是真需要做些事情彌補一下。”
“請冷先生吩咐。”陳絕很光棍,根本不問怎麼彌補,直接應諾。
“回頭你照常按你的方式監視我們的舉動,不過給蘇清泉的信息,得讓我過過目再交給他。”
陳絕立刻想到冷牧是想要給蘇清泉放煙|霧|彈,他不敢多問冷牧寧從雪與蘇清泉之間到底有什麼過節,只覺得眼前這個年輕人的確不是善與之人,就這翻淡定從容的氣魄,就不是一般人能夠比擬的。
“至於你兒子入學的事情,回頭把你兒子的資料整理出來拿到別墅交給黃伯,他會替你安排。你好自爲之。”臨出門的時候,冷牧淡然地回頭看了陳絕一眼,這才
離開。
陳絕這時候才發現,自己的後背已經完全被汗水打溼,整個人就像從水裡被撈出來一樣,直到冷牧走出視線,他才長長地吁了一口氣,心裡涌起一股劫後餘生的喜悅。
……
蘇淳養這些年雖然沒有執掌蘇氏集團的權柄,但他手中掌握的一股力量卻從來不曾縮水,甚至還稍有壯大,這一股力量主要面向的便是海外勢力,所以關於海外那兩條貿易路線的清洗,對他來說還真不復雜。
短短不到十天的時間,蘇淳養的人就已經推進到了另一個半球,進行的非常順利。只是蘇淳養的血腥手段也委實讓冷牧膽寒了一把,看着手裡的簡報,那些血淋淋的照片,冷牧的眉頭揪得很緊很緊。
“老爺子,出手是不是太重了一些?”
似是早料到冷牧會是這個反應,蘇淳養道:“小先生,你可知道那些被他們殘害的人,又有多麼悽慘?”
冷牧沉默着沒有接話,初融血乳是從少女身上提煉出來的,他也只知道此舉對少女有傷害,至於究竟是怎麼提取出來的,卻是不甚了了。
蘇淳養拿出另外一疊照片遞給冷牧,道:“這些照片是在其中一處翻查出來的,就是這些畜生提取初融血乳時的場景,看到這些照片,老夫只恨不能將他們碎屍萬段,輕而易舉將他們處死,簡直太便宜他們了。”
照片足有上百張,各種膚色的少女都有,共同點是從面相上來判斷,年齡應該都不會超過十五歲,最小的估計連十歲都不到。
這些女孩骨瘦如柴,裸露的腹部上都有一道血淋淋的傷口,傷口處都有幾道縫合的痕跡,顯然這些傷口都是經過多次切開的。
看着這些照片,冷牧只覺得心沉重到了極點,他隱約已經猜到了這些人提取初融血乳的經過。
“我的人還找到幾名尚未死亡的少女,根據那些少女的講述,最長的一個已經被囚禁三個月,而這三個月當中,她沒有得到任何食物,每天就是靠水和一種特殊的營養液吊命。那些人將她們的腹部切開,在卵囊裝上一個裝置,然後將傷口縫合,每隔半個月再切開一次,取出卵囊上的裝置,換上一個新的裝置……”
冷牧已經最大限度地料想攫取初融血乳的兇殘程度,當聽到真相的時候,他發現自己還是低估了這些人的邪惡程度。
這些人爲了一點點修行資源,竟然能夠活活把人折磨致死,簡直……禽獸不如。
冷牧的臉色陰沉的能夠滴出水來,咬牙切齒地道:“這些人全都該死……最該死的是四喜宗!”
對四喜宗的恨意在這一刻達到鼎盛,冷牧心裡涌起滔天殺意,那殺意令蘇淳養都打了個寒顫。
“小先生,這些事就讓我來做吧,別髒了你的手。”蘇淳養害怕冷牧一怒就衝到國外去,冷牧有這個能力殺個幾進幾齣,但這畢竟是世俗界,若讓冷牧全力出手,必然會引起極大的風波,那是他不想看到的。
冷牧道:“對付四喜宗,你的力量還不夠,將海外那些貿易路線上的人渣清理乾淨,然後就專注你們蘇家的事情吧,古法界的事情別攙和了。”
蘇淳養這才知道自己會錯了意,心裡也鬆弛了不少,當年最初跟鬼醫接觸的時候,他對古法界嚮往過,後來隨着年齡愈大,這種想法漸漸就淡薄了下去,現在他就只想平平安安地過下半輩子,做個長壽富裕的老頭,若是男性功能沒有降低就更完美了。
“小先生放心,再有一個月的時間,那兩條貿易路線就能徹底清除乾淨。”蘇淳養道:“對了,小先生今天在電話裡說有事要問,不知道是什麼事?”
“蘇清泉找人給我帶話,想見我一面。”冷牧開門見山地說道。
不出意外,蘇淳養愣了一下,才問道:“小先生想知道什麼?”
和聰明人說話就是比較容易,冷牧纔開口,蘇淳養就知道他接下來想要談什麼事情了,所以也開門見山地點了出來。
冷牧道:“對蘇清泉,我並不瞭解,不知道他抱有什麼企圖。除了託人給我帶話,他還找人在監視別墅的一舉一動,如果我沒有猜錯,恐怕寧從雪等人身邊,他也布了眼線。我倒是不怕他魚死網破對我做點什麼,就怕他喪心病狂,對寧從雪瑤瑤,或者其他人下手。”
蘇淳養眉宇間多了絲厲色,他道:“小先生的顧慮是有道理的,不過倒是不用太過擔心,以我對那個逆子的瞭解,他不是那種輕易就會魚死網破的人。若不然,他也不會暗中跟我周旋這許多年了。”
言下之意表明,蘇清泉的本性其實是膽小怕死的,這一點倒是讓冷牧有些意外,不過這卻是個好消息,兇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他就怕蘇清泉心狠手辣而且無所顧忌,既然是一個把命看得很重的人,對付起來就容易多了。
“既然這樣,那我到可以跟他見一面,聽聽他想要什麼再說。”
蘇淳養面無表情地說道:“這個逆子才智是有的,手段、心機也是有的,獨獨少了一份魄力,少了一份敢於搏盡一切的擔當。我也建議小先生與他見一面,他會做出讓人監視這麼愚蠢的事,就證明他心裡已經有了極重的危機感,而且是危及性命的那種。估計他見小先生,也是想要給自己鋪一條退路。”
蘇清泉的危機不難想出來,四喜宗要的東西被毀了,兩條貿易路線也隨之中斷,這麼大的事故總是需要人來承擔責任的。
在這件事中,與四喜宗有牽連的是焦顏和蘇清泉,這兩個人當中定然有一個地位較高的,但不論誰的地位高,責任卻都逃脫不了。
蘇清泉表現的這麼急切,就等於告訴冷牧,他會在這起事故中承擔主要責任。
四喜宗這種魔武門派,素來就不缺少殘忍的手段,更何況蘇清泉這一類從世俗界被吸納進去的弟子,恐怕在覈心層當中,從來就沒有將他們當做平等的門人看待,充其量,他就只是個跑腿的,關鍵時候可以用來犧牲的炮灰。
從蘇淳養的態度中可以看出來,他對蘇清泉這個親生兒子也是徹底死了心,沒有一點同情憐憫,言語中沒有向冷牧提出任何求情的意思。
這也讓冷牧唏噓不已,說到底都是利益在作祟,才使得血親之間漠視如斯,面對彼此的生死連眉頭都不願意皺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