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阿瓜模糊的視線裡,正看見瘦強躺在車廂裡手中握着一把沾滿鮮血的匕首,那匕首上的血跡應該就是自己的。
剛剛,因爲車的撞擊瘦強也重心不穩跌向車子後面,此時又緊握匕首衝了過來,想要再給阿瓜後背來上一刀。
阿瓜迅速開門滾下車,才堪堪躲過了這致命的一刀,也來不及判斷方向,急速向前猛衝,撞倒了最先追過來的兩個混混,悶頭向前跑去。
這時候,趴龍和暴龍看着阿瓜逃跑的方向相對陰險一笑,瘦強也從金盃上手腳麻利地下來,哪裡還有剛剛的萎靡模樣。
趴龍被小弟攙扶着走過來拍了拍瘦強的肩膀,對他說:“幹得不錯,今後阿瓜一半的場子都歸你罩了。”
說完帶着一衆小弟再次向大倉庫慢慢收攏,暴龍指揮着小弟們用破鐵桶提過來了很多水,才帶着衆人走進大倉庫。
剛剛,阿瓜情急之下不辨方向,再次一頭扎進大倉庫,當趴龍他們進來的時候阿瓜正坐在趴龍剛剛的那把椅子上,一手捂着後腰流血的傷口,一手緊握着一把匕首,滿頭的鮮血順着頭髮滴答滴答地淌到地上。
暴龍一招手,身後的小弟就走上前去,將手中水桶中的水遠遠地潑向阿瓜,幾桶水下去,阿瓜已經是渾身溼透,粘着血的頭髮溼噠噠地黏在臉上,顯得有些落魄。
“哈哈哈!”面對危機阿瓜反倒仰天大笑起來,伸手抹了一把頭上的血水,坐直了身子彷彿一瞬間恢復了往日的神采。
只見他伸手將系在腰間的“雷管”幾把扯下,向趴龍這邊扔了過來,趴龍等人嚇得連忙後退數步。
“哈哈哈!咳咳!”
又是一陣大笑伴隨着劇烈的咳嗽,阿瓜指着被他扔在地上的“雷管”說:“這哪是什麼雷管?這就是拆了皮的‘麻雷子’(鞭炮的一種,體積比較大,聲音比較響。)看把你們這幫子慫貨給嚇得,沒把屎給你們嚇出來?還弄什麼勞子水潑我,哈哈哈,咳咳。”
雖然聽阿瓜這麼說,趴龍這邊還沒敢上前,暴龍揪起身邊的一個小弟讓他過去探探情況。
這個倒黴的傢伙雙腿發抖地慢慢靠近已經浸溼大半的“雷管”,慢慢拿起來用手掰了掰,對暴龍說:“老大,好像確實不是雷管,是普通的鞭炮。”
“靠,都死到臨頭了還敢耍老子,老子這就崩了你!”說話間,暴龍掏出一把五四手槍指向阿瓜,卻被哥哥趴龍伸手攔下。
趴龍接過暴龍手中的手槍交到站在一旁的手槍手裡,向他使了個眼色,瘦強看了一眼坐在椅子上的阿瓜,毫不猶豫地伸手接過手槍,上前幾步用槍口指向阿瓜。
經歷了剛剛車裡的一幕,和麪前瘦強冷酷的臉龐,阿瓜眼睛裡沒有仇恨,更多的是一種懊悔和憐憫,緩緩說道:“強子,我從小看着你長大,和你哥哥一起帶着你玩,你受別人欺負的時候,我們一起幫你打架出氣,你哥哥出事之後,我爲你開了遊藝機臺球廳,危險的事情從來不讓你去做,每次公司分紅的時候最大的利潤都分給了你,你爲什麼要背叛我?”
聽了阿瓜所說,彷彿陷入到以往的記憶之中,瘦強的眼睛有些溼潤,握着槍的手也微微抖動,槍口慢慢地落了下來,但是突然又想到了什麼,馬上恢復了陰厲的神情,歇斯底里地說:“什麼都給我?什麼都給我!我哥哥爲了救你現在已經是下半身不能動彈,神智也有些不清,你是怎麼對我的?就開了那個破遊戲機檯球廳,掙的那點錢,連買菸抽都不夠。我想倒騰白粉掙點錢,你還教訓我,這都是爲我好?我早就受夠了你了!”
“強子,吃多少飯幹多大事,有些事咱們碰不得,做了是要損陰德的。”阿瓜還是語重心長地試圖勸導。
“別說的那麼邪乎,你的思想就是太保守了,你看人家趴龍哥,每次月初出貨,月末收錢,哪次不是賺得鉢滿盆滿,現在什麼是實力?別跟我TMD說是兄弟義氣,我告訴你是錢!錢就是實力!西峽鎮的天要變了,不對是整個雲壽縣的天都要變了!我們的時代來了,你們這些老古董還是讓出位子吧!”
“都是年輕人,你就不能向張陽、秦嬴他們學學。”阿瓜不提還好,一提反倒更激起了瘦強的兇性。
“小瘸子,小麻臉,好啊!你不說我還忘了這個茬了,我跟你了多久,他們跟你了多久,打打籃球你就想把他們招進公司,要給他們的位置比我的還要靠前,我倒是想問問你,你又那裡對我好了。你倒是說啊!”
聽瘦強這麼一說,阿瓜很是無奈,心裡想着強子我沒好好教你,把你慣成這樣對不起你哥哥啊,算了就把這條命送到你手裡,當做還給你哥哥的兄弟情分吧。
想到這,阿瓜不再說話,閉上眼睛等着瘦強開槍。
瘦強手指發力,剛要扣動扳機,就聽外面嗚哇,嗚哇警鈴大作,有人喊道:“裡面的人注意了,你們已經被警察包圍了,趕快放下武器出來投降!趕快放下武器出來投降!”
“媽的!是誰走漏了消息?條子怎麼來了!”趴龍抱怨着,指揮小弟們抓緊時間將手中的武器藏起來。
“裡面的人聽着,再不出來我們就要開槍了!”
外面話音剛落,就聽噼裡啪啦,噼裡啪啦地一陣亂響,嚇得倉庫裡面的人連忙躲閃的躲閃,臥倒的臥倒,場面亂作一團。
趴龍的心裡還想呢,這是什麼警察?話還沒說完呢就開槍,聽這聲音好像還是衝鋒槍,不是武警的防暴隊出動了吧?
見到這種情況,阿瓜也是差異,就感覺身體一輕,被人從椅子上攙扶了起來,轉過頭看去是一個穿西裝戴墨鏡的混混。
“你幹什麼!放開我!”阿瓜剛想舉起匕首,這個人把墨鏡向上一擡,阿瓜纔看清這張嬉皮笑臉的臉,不是張陽是誰。
“兄弟,你怎麼來了?”
“別的先別說,咱們快走,晚了就來不及了!”張陽說完攙着阿瓜悄悄向倉庫後門走去。
過了幾分鐘,槍聲才漸漸停止,只是警笛聲卻還是嗚哇作響,也不見再有人說話。
趴龍向暴龍使了個眼色,暴龍點點頭,高舉雙手向外走去,邊走邊喊:“警察同志,不要開槍,我們投降!”
但是到了外面,哪有什麼警察,倒是多了滿地的鞭炮皮,兩個剛纔負責看守大門的混混跑了過來,每人手裡還都拿着一個塑料玩具星戰模型手槍,手槍的槍管上的彩燈一閃一閃,發出警鈴的嗚哇嗚哇的聲音。
“MD,又被人給騙了!”暴龍將玩具槍往地上狠狠一摔,回倉庫組織人手追擊阿瓜。
張陽扶着阿瓜跑不快,也不太熟悉化工廠的路線,只能蒙着往前跑到哪裡算哪裡,眼看就要被混混們重新追上,就聽化工廠外面喊聲大作,一些花花綠綠的混子們手持砍刀、鋼棍,還有的拎着改造過的雙筒獵槍,衝了進來正好與張陽和阿瓜會和在一處。
這些都是阿瓜的親信,剛剛路上張陽給阿瓜的超市打了個電話通報了情況,這些人便馬上臨時找了傢伙,開上車就往化工廠殺來。
無奈的是,阿瓜的大部分小弟都被瘦強事先借故支開,所以緊急情況下才聚集了不到一百人。
片刻工夫,又被趴龍的手下團團圍住,雖然趴龍這邊有絕對的人數優勢,不過看眼前這情形,阿瓜的手下肯定會源源不斷地趕過來支援,夜長夢多,還是得抓緊時間解決了阿瓜。
趴龍和站在身邊臉色陰晴不定的瘦強耳語了幾句,瘦強就和暴龍一齊向旁邊走去,進了一座五層辦公樓。
就在兩夥人對峙的時候,就聽見有人喊着:“阿瓜!你看這個人是誰?”
大家齊齊向聲音的來源望去,就看旁邊的五層辦公樓上暴龍和瘦強站在樓頂,瘦強的手上還推着一個輪椅,輪椅上面坐着一個目光有些呆滯,相貌酷似瘦強的男人。
“靠!是強子的哥哥,華子!”阿瓜的手下有一個人認出了輪椅上的男人。
“阿瓜,你還是乖乖投降吧,否則我可不敢保證華子會不會從這裡掉下去!”暴龍一臉興奮地大喊。
“華子!華子!強子!那可是你親哥哥啊!你怎麼忍心這麼做!”阿瓜也認出了華子,就想衝出保護的圈子救人,被張陽等人一把死死拽住。
輪椅上的人聽見阿瓜的喊聲好像是恢復了意識,睜開眼睛向這邊望過來,突然憋足了一股氣大聲喊道:“阿瓜!是兄弟我對不起你,你不要管強子的威脅,他就是個狼心狗肺的畜牲!今後我沒這個弟弟!阿瓜!我先走了到下面等你,等你過來咱們還做兄弟!”
說完,華子竟然神奇地從輪椅上站了起來,沒等旁邊的瘦強和暴龍來得及反應,便走到樓邊一躍而下。
“不!強子!你這個畜生!我饒不了你!”看着眼前地上華子的屍體,阿瓜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嚎叫。
“快掩護瓜哥,趁亂衝出去。”張陽和身邊的人說道。
衆人聽聞,夾着阿瓜和張陽,舉起傢伙向一個方向猛攻,但是無奈人數太少,走了沒多遠就被趴龍的人衝散了。
爲了避開圍堵,張陽只能扶着阿瓜往廠區的深處逃去,七拐八拐之下,眼看要衝出廠區,但是去路卻被一道大鐵門攔住,張陽放下阿瓜上前推了鐵門一下,鐵門微微動了一下,從兩扇門中間的門縫看過去,門外應該是被人用一根鐵棍給別住了,鐵門太高有沒有什麼東西可以攀爬,眼看已經沒有了去路。
眼看後面追兵要到,阿瓜感嘆一聲:“真是天要亡我啊!可惜還連累上兄弟你,你趕快自己逃跑吧,不要管我。”
情急之下,張陽向後退了幾步,急速助跑起跳,整個人高高飛起,等到接近鐵門,雙手高舉將將扣在鐵門上邊沿上,雙腳一蹬借力向上翻了過去,落地後迅速將彆着鐵門的鐵棍拿開,跑過去將阿瓜扶起,又關上鐵門重新將鐵棍別上。
這時候,趴龍的人也追到了,不斷用手中傢伙敲擊着鐵門,但是無奈鐵門很結實,根本破壞不了,也更沒有人有張陽這般的彈跳力,只能從門縫中看着張陽扶着阿瓜逃遠了。
張陽扶着阿瓜又向前逃了幾里路,再往前是一片金黃的農田,莊稼已經成熟有些地頭還沒有收割,路邊停着一輛農用三輪車,車的主人不知道到哪裡去了。
張陽擔心趴龍的人會繞道來堵他們,不管三七二十一將已經半昏迷狀態的阿瓜拉上三輪車。
從來沒有駕駛過任何車輛的張陽坐在車上搗鼓了一會兒,還真的把車給發動着了,於是開着三輪車歪歪扭扭地沿着田邊小路向前駛去。
一開始還沒出什麼狀況,可是到了一個下比較陡的下坡,張陽手忙腳亂之下沒有控制好方向,三輪車沿着田埂就開進了一片玉米地。
張陽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們進入玉米地不久,暴龍就帶着二十幾個人沿着田邊小路一路搜索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