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如風看着林芊影的房門關上,寵溺的笑容頓時消失在了臉上。他沉默的回到自己的房中,躺在牀上望着屋頂的房樑發呆。
許多往事一幕一幕浮上心頭,他真的沒有想過在隱居之後,居然還要爲六王爺再去做一次殺人的勾當。
夜幕降臨,夜色深沉,冷如風靜靜聆聽着隔壁林芊影的呼吸。他拿起自己的佩劍,換上了久違的夜行衣,悄悄的從窗戶之中進入了林芊影的房間。看着睡得香甜的林芊影,冷如風的嘴角揚起了一抹溫馨的笑。
“影兒,你等我,明天早晨我就帶你遠走高飛。我答應你,這是我最後一次殺人了。”冷如風閉上眼睛輕嘆一聲,關好房間的窗門,悄然離開了客棧。
從縣城返回鎮上,對冷如風來說根本用不了一整天的時間,他施展輕功只花了大概一個多時辰。
來到府衙門口,冷如風觀察了一下四周的環境,他發現除了府衙的衙差在屋內屋外巡邏之外,還有展無痕身邊的心腹高手在暗中埋伏着。想要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入府衙,確實有一定的難度。
冷如風行走江湖多年,遇到過很多棘手的任務,他能夠揚名立萬靠的是實力而不是僥倖。他避開府衙侍衛的耳目,順利的潛入到了院子中央。
他蟄伏在暗處偷偷的查看,發現兩個中年婦女手上端着一些女性用品朝着西廂房走去。他略微沉吟,立即跟了上去。
中年婦女推開了西廂房的一間房門,徑自走了進去。
冷如風躍上屋頂,掀開瓦片朝着屋內看去。
芸澄沐浴更衣之後穿着輕薄的紗衣,坐在鏡子前面發呆。自從進了府衙之後,她再也沒有遭到過追殺,雖然她知道官府的人不可信,但是展無痕似乎很有辦法,將她保護的很好。
可是,芸澄依舊不開心。她明白自己的處境,總是會時不時的想起躲在冷如風小酒館的日子。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想念的究竟是林芊影,還是那段無憂無慮的日子。或許,她真正惦記着的,是那個冷若冰霜的男人。
芸澄想起了冷如風冷漠的眼眸,心中一驚,失神打翻了手邊的胭脂盒子。她重重的嘆息一聲,正要彎腰去撿,忽然覺得背後襲來一陣輕微的風。她還沒來得及哼一聲,便感到有人在她的脖子上輕輕點了一下,讓她無法動彈。
“你是誰?”芸澄發現伺候她的兩個嬤嬤已經倒在了地上,她忽然意識到進來的這個人應該不是想要她的命,否則,現在的她已經是一具屍體。
冷如風猶豫了一下,慢慢的挪動步子走到了芸澄的面前。
芸澄擡起頭,看到一個蒙面男子,露出的眼睛之中閃爍着複雜的光芒。她心頭一怔,問道:“你是來殺我的嗎?”
冷如風在芸澄的臉上並沒有看到害怕,他的手握着劍柄,緩緩的拔出了佩劍。他心亂如麻,自己都搞不清楚爲什麼不直接下手。
換做是從前,芸澄就是有十條命也沒有了。
冷如風想起了林君越的警告和威脅,他不可以心軟,他不想放棄眼前唾手可得的幸福。他的長劍架在了芸澄的脖子上,只要他的手腕一動,她就會香消玉殞。
“在你殺我之前,能不能把黑巾摘下來,讓我再看看你的樣子?”芸澄的眼裡閃爍着淚花,哽咽的說道。
冷如風渾身一顫,情不自禁的問道:“你知道我是誰?”
芸澄點了點頭,輕聲叫道:“風哥哥,我知道是你。”
這是第一次,冷如風對林芊影之外的女孩產生了憐惜之情。他猶豫來了一下,接下了蒙面的黑巾。
“你怎麼知道是我?”
“一種感覺,我能夠感覺到你就在我的身邊。還有你的眼睛,在你的眼裡有一種與衆不同的冷漠。”
冷如風低下了頭,他發現自己竟然有點兒下不了手。
“你不問問我爲什麼要殺你嗎?”
“雖然我不知道具體發生什麼事,但是我知道你也是迫不得已。而且我根本不需要問,我知道是誰想讓我死。我只是沒有想到,送我上路的人會是你。”芸澄的淚水順着臉頰滑落,似乎是自言自語道,“這樣也好,這輩子我死在你手裡,也許下輩子就要還我這份債,我們還是可以相遇的。”
冷如風心中一怔,芸澄的話暗含着表白,他從來沒有想過要跟林芊影之外的女孩有任何感情糾葛。
“風哥哥,你動手吧,我不會怪你的。”芸澄閉上了眼睛,長長的睫毛蓋住了眼瞼,白皙精緻的臉上寫滿了悲傷。
從前,冷如風殺人手法乾淨利落,他根本不會給目標開口說話的機會。但是芸澄的這一番話,卻給了他一種壓抑的壓力。他覺得心裡有一種說不清的暗潮在涌動。
忽然之間,冷如風感到一道殺氣襲來,他下意識的抱起芸澄躍起閃過。他解開了芸澄身上的穴道,站定身形的時候,看到四個黑衣蒙面人手持鋼刀站成一排。“冷如風,你還不動手?難道,你真的要毀掉自己的一切嗎?”
冷如風這才反應過來,六王爺不放心他單獨執行任務,爲了預防計劃有變,這才安排了殺手尾隨而至。
他對這些人的手段十分了解,如果他真的成功完成了任務,也許他也會被殺之滅口。
那四個人見冷如風依然不肯動手,便一起朝着芸澄攻了過去。冷如風幾乎沒有思考,一把將芸澄推開,劃出一道劍氣,將那幾個殺手震退。
“冷如風,你敢違背主上的命令?”
“我早就已經脫離組織了。”
“你你就一起去死吧。”那四個人相互交換了眼神,再次將冷如風包圍在了中央。
冷如風內力雖然已經恢復了七八成,可是身上的傷口卻沒有那麼快癒合。在打鬥的過程當中,他感覺到身體傳來一陣陣撕裂般的疼痛。林芊影一再囑咐不可以讓傷口裂開,但是此時此刻卻由不得他做主了。
芸澄看出冷如風
的力不從心,赤手空拳加入了戰圈。她自幼習武,武功雖然不及冷如風高強,可是在這樣的情況下打鬥起來,也減輕了冷如風的負擔。
雙方僵持了一會兒,房門被一陣掌風震開。一道白色的身影晃過,將其中兩個蒙面人一掌擊斃。剩下的兩個人見勢不妙,立即越窗而去。
冷如風真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他身上的傷口隱隱作痛,此時想要再殺芸澄已經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他收起長劍轉身欲走,展無痕摺扇一收擋在了他的面前。
“影兒在哪裡?”展無痕就快要把這個小鎮掘地三尺了,可始終找不到林芊影的下落,他焦急的食不知味,夜不能寐。此刻好不容易看到冷如風,又怎麼會輕易放他離開呢?
“讓開!”冷如風用劍擋開了展無痕的摺扇,兩人互不相讓的打了起來。
在冷如風沒有受傷之前,兩人的武功就在伯仲之間,冷如風急於脫身,情急之下使出了奪命殺招。展無痕躲過,冷如風自己的傷口卻撕裂了,鮮血不停的涌了出來。
“風哥哥!”芸澄急忙上前扶住搖搖欲墜的冷如風,心痛的問道,“你受傷了?到底了發生了什麼事,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展無痕看到冷如風受傷不輕,更加擔心林芊影的安危。他上前兩步想要查看冷如風傷勢,芸澄卻張開雙臂擋在了冷如風的面前,說道:“展無痕,你要趁人之危?”
“公主,我展無痕不是什麼君子,卻也絕對不是小人。乘人之危的事,我不屑爲之。”展無痕蹲下身子按住了冷如風的脈門,輸入真氣到他的體內。
冷如風的臉色漸漸好轉,展無痕鬆了一口氣,問道:“你的傷勢不輕,需要好好休養。告訴我,影兒在哪裡?”
“不關你的事!”冷如風依然倔強,不肯將林芊影的下落透露給展無痕,他害怕林芊影會一時心軟回到展無痕的身邊去。
“你現在這個樣子自身難保,難道你認爲還能保護影兒嗎?”展無痕有些懊惱,強壓着怒火說道,“影兒是我的妻子,我有權利知道她在哪裡。”
“她早就已經不是你的妻子,是你自己親手寫下休書斷絕了你們的夫妻關係。她有改嫁的自由。從今以後,她是我的女人。”
冷如風的話讓展無痕如遭雷擊,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做“她是我的女人?”
“我和影兒之間的事我很清楚,不是外人所能夠理解明白的。我不想和你爭辯,除非影兒親口告訴我,否則我不會死心的。”
“那是你自己的事。”冷如風用劍支撐着自己的身體,做了一個深呼吸。他點了身上的幾處穴道暫時止血,冷冷的看了展無痕一眼,轉身就走。
“如果你不說話影兒的下落,今天就不能離開這裡。”展無痕攔住冷如風,芸澄上前一掌震開了展無痕。
展無痕掃了芸澄一眼,他並沒有把這個高麗公主放在眼裡,身形一晃,又跟冷如風對了一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