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走好。”
不行,太平淡了。古川又把它刪掉。
“記得要滴眼藥水。”
語氣又太像親人,自己算是她的誰啊?
古川又把它刪掉。
“小心點,貢庫裡機關很多……”
古川的手指懸在刪除鍵上,猶豫要不要把這句話也刪了,乍看之下是沒什麼問題,但是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好像是在咒孔佑真會碰上機關似的。
古川終於還是刪掉了重新打,“記得發清單——”
“你在幹什麼啊?不過來幫忙嗎?”陳千雪突然走了過來,站在古川身後,好奇地看着他在手機上打什麼。
古川心一慌,“記得發清單——”手一抖變成“記得發lang——”,發了出去。
“沒事,有什麼我能幫忙的?”古川把手機關了,塞進褲兜裡站了起來。
陳千雪指了指貨架上那個大大的實木陳列箱。“把那個幫哥放一下。”
說完還狐疑地看着古川,總覺得今天的古川有些不對勁。
“左邊一點,再左邊一點,不對,右邊一邊,再往下一點,再往下!”站在地下面的陳千強大聲地指揮着。
古川在梯子上,吃力地將實木陳列箱左右移動。
“呦!正忙着呢!這商行裡還有生意啊?”一個聲音突然在背後響起。
古川回頭看見陳晨走了進來。
陳千強的臉立刻就沉了下來。“你又來這裡幹什麼?說了我們不賣商行。”
陳晨不理會陳千強,只是看着古川站在梯子上面放的那個實木陳列箱,稀奇道:“居然買了實木陳列箱,這要好幾百吧?是還嫌破產破得不夠快嗎?哈哈。”
陳晨放肆的笑聲在商行裡響起,阿大、阿二捋着袖子就想上前打他一頓,被陳千雪拉住了。
古川從梯子上走了下來。
陳晨終於收住了笑聲,看着陳千強三人鐵青的臉,滿意極了,隨手掏出一張宣傳單,道:“這是博納拍賣行三天後的拍賣會,在瀚唐園舉行,裡面有三張入場券,送給你們了。有時間的話過來捧個場啊。那天評定會也會給出各大商行的即時評定等級,不知道你們是最後一名還是最後第二名?哈哈,估計要和鎮海商行爭第一了!”
陳晨大笑着出門,留下陳千強三人在商行裡大眼瞪小眼。
“哥,這傢伙真討厭!有事沒事地過來晃盪噁心我們一下,下回在門口就把他轟出去!”陳千雪提議道。
古川拿過那張宣傳單上,上面印着瀚唐園博納拍賣會的字樣。
“瀚唐園舉行?是不是要花很多錢?”古川不熟悉京北的場地租賃市場,隨口問道。
陳千強冷哼了一聲:“他是花了血本要造勢,提高自己在等級評定方面的分數。”
“這樣做有效果嗎?”陳千雪問道。
陳千強皺着眉頭,現在正是古玩銷售的淡季,市場上沒有爆點的古玩新聞,而且陳晨又花了大價錢買入了萬壽無疆盒,噱頭、宣傳都到位了,說不定真的能讓他把這個拍賣會做出來。
陳千強說到這裡,又看了古川一眼,展顏笑道:“不過有古川的貢庫,絕對可以把陳晨的拍賣行壓了下去。是吧?”
古川點了點頭,心中卻是沒有太多的信心。
因爲時間上太難配合。
貢庫的遺址確定和開挖需要時間,而且貢庫以琉陽球王的風格必定是機關重重,到時候能否順利開挖還是個問題。
三天?
三天的時間就能將貢庫的文物挖出來嗎?
陳晨走出金魚衚衕,他沒有叫車,一直沿着金魚衚衕外的大道往博納拍賣行的方向走。
他感覺到了身上從來沒有過的活力,這是即將勝利後的喜悅和興奮攙雜在一起產生的類似興奮劑的效果。
自從他那天從金家逃出來後,他就收到了消息,豹哥和金重在火災中重傷。
雖然他不清楚豹哥是因爲金重傷的還是後來起火時的燒傷,但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
金重突然發瘋似的自殘,着火了也跟個傻子似的站在火場裡自取滅亡,事後的陳晨想起來,只覺得自己幸運無比。
原本要進獻給金重的商行利潤要被自己的博納拍賣行吞下,如果能在等級評定前吞下的話,說不定綜合分數還會搶在華夏拍賣行之上,那時候自己就是京北第一拍賣行的董事長。
到了十五中元祭祖之時,自己甚至有實力和聲望參加家主的爭奪,再怎麼說,自己在實業上做出的成績也比陳林那個只知道修煉的廢物要好吧!
此時太陽正對着馬路撒下萬道金光,照在陳晨身上暖融融的,京北的冬日已是尾聲,只留下一絲寒冬的餘韻,此刻陳晨身上暖洋洋的,雙腿大步流星地往前走着,眼神裡盡是激採飛揚的神色。
一天過去了,孔佑真仍然沒有給古川回短信。
古川還在想要不要爲那發錯的短信解釋時,陳千強從外面走了進來,他大踏步地走到櫃檯後,拿出杯子,咕咚咚地灌了一大口水,之後才坐下來,長嘆了一口氣。
“怎麼了?”陳千雪問道。
“外面全是那個瀚唐園拍賣會的廣告,貼得滿大街都是,就是朝陽路上的巨型廣告牌上也都是陳晨那張可惡的臉!”陳千強一路上被逼着看了陳晨那張笑臉無數,心裡堵得慌。
“看來他還真花了不少本錢在這上面呢!”
陳千雪點點頭,又說道:“聽說這次拍賣會還邀請了京北大大小小的商行去參加,等級評定會的委員沈查也會去,據說是要改變以往等級評定的流程,在現場即時報出各家商行的排名高低。”
“這樣啊!”千強往後一倒,靠在椅背上,“古川,那個貢庫還沒消息嗎?”
陳千強有點心急起來,古玩市場就這麼大,人們的注意力不會同時被兩個焦點吸引,如果讓陳晨的瀚唐園拍賣會把勢頭做大的話,那到時候,即便貢庫的新聞出來,恐怕也不能吸引人們的注意力,那可怎麼辦?
“而且我還聽景青青說,他們這次的瀚唐園拍賣會好像還邀請了不少明星,就連宮無殤都邀請了。”陳千雪不無擔憂地說道。
古川也坐不下去,起來道:“我出去探探消息。”
他直奔鎮海商行的周總那裡。
一路上,古川在思索一個問題:陳晨這次的瀚唐園拍賣行攻勢極盛,如果自己還是稟持着之前借勢銷售貢庫古玩的想法,恐怕是打不贏他的。自己還需要再想點什麼出來,能在貢庫新聞出來前,將陳晨拍賣會的氣勢給打壓下去。
這方面的事情他是不太懂的,不過他知道鎮海商行的周總一定懂。
自從那天在鎮海商行的拍賣會上看到周總用那麼少的資金都能把一個拍賣會做的有聲有色,要不是孔佑真這傢伙不識趣,打擊了拍賣會的氣氛,效果會更好。
找他商量準沒錯。
鎮海商行周總的辦公室。
這回周總沒有戴黑框眼鏡,素臉招待了古川。
古川好奇地看了周總幾眼。
周馳笑道:“我那眼鏡是用來裝的,我書讀得少,早年開商行的時候,總是被人認爲是個大老粗,所以就用眼鏡來掩飾一下。”
“周總,你書還讀得少?不要騙我!”古川故作誇張道,心裡是真的不信,光從那貢庫地圖布料的鑑別上,周總就是和孔佑真一個級別的高手,還讀書少?
古川說明了來意,周馳認真聽了。他不斷地點頭,卻沒有說話,古川也不急,等着周馳思考完畢。
“如果是這樣,我們也確實要主動做些什麼。不如這樣吧?”周馳習慣性地推了推眼鏡,卻推了個空,這才發現自己今天沒有戴眼鏡,尷尬地笑了笑。
“到時候,我們在瀚唐園的拍賣會上做一場小型的聯合拍賣會。先預售些貢庫古玩。”
“會中會?”這也行?
古川問道:“那不是陳晨的會場嗎?怎麼可能讓我們來舉行拍賣會?”
“你忘了他是在瀚唐園舉行的拍賣會嗎?”周馳提醒古川。
“瀚唐園?”
古川還從未去過瀚唐園,有些茫然。
周馳看出了古川是真的不懂,解釋道:“那瀚唐園足有幾千平米那麼大,陳晨的博納拍賣行除非再大個十倍,才能把整個會場完全佔滿,一般行內的慣例都是請同行參加,各自己擺些展位,賣些小東西,幫忙一同炒熱場子,互相幫襯。”
古川此時才恍然大悟。
“當然前提是對方有邀請你去。你們有收到邀請函嗎?”
收到古川肯定的答覆後,周馳笑道:“那正好,我這回也跟你們一起去,這次聯合銷售的展位不用太大,打一個橫幅就行了。老弟,合作愉快,到時候,我也指望鎮海商行的名次往上走一走。”
“周總,鎮海商行往年的排名——方不方便透露?”古川一時興起問道,出口想到鎮海商行的排名多半是在下半段,這樣平白尷尬了周馳。
周馳笑道:“排名第二十七。”
“哦。”古川沒想到周馳這麼爽快地就說了出來。過了一會兒,纔想到京北總共也只有二十七家商行,那眼神頓時變了。
周馳看在眼裡,笑得更加開心,“所以啊!古老弟,這回我還要借你這個東風把我們鎮海商行這千年倒數第一的牌子給摘了呢!”
周馳說到這裡,又低聲道:“老弟,說起來,你的運氣還真不是一般的好。你聽說過那個消息了吧?”
“什麼消息?”古川不知道周馳這麼神神秘秘說的是什麼。
“你居然還不知道?”周馳抽了一口冷氣問道。
“真的不知道。周總,你就別賣關子,直接說吧。”古川搖了搖頭,心想這幾天都在忙着貢庫的事,除了京北博物館、鎮海商行還有自家商行外,就再沒去過其他地方。
“那個——”周馳湊了過來,在古川耳邊低聲說道:“那個人家走水了。聽說燒得不輕。”
“那個人?”
“就是把你們商行砸了的那個人……”周馳像是懼怕會有順風耳偷聽走他的對話似的,根本不敢說那人的名字。
古川這纔想起周馳說的原來就是金重。
“金重家着火了?他被燒傷?”古川一下子站了起來,大聲道,滿臉的不可思議。
“坐下!坐下!”周馳趕忙拉着古川坐下,還連忙比劃了一個低聲的手勢,往下壓了壓。
見他這副樣子,古川也是好奇,自己和金重接觸過,這傢伙是陰冷了些,可是也沒這麼恐怖好嗎?
可週馳這份表現好像金重是個地獄魔王似的。
“老弟啊,爲了以後少惹麻煩,你還是不要主動說起那個人的名字吧。他家的耳目可靈着呢!指不準哪天被他們聽到。”
古川還在想金家着火的事,以金重那幢別墅的防衛力量和無處不在的攝象頭,要說是着火也許是有可能,可是怎麼可能會在火場中燒傷?
古川原本設下那個迷魂大陣,可沒指望會有這麼“好”的後果。至多是將金重弄的睡眠不良,精神不振,讓他暫時沒有心思對付自己罷了。
“不管怎樣,老弟,也多虧了那邊出了這樣一件事,我纔敢放心和你合作啊。否則那個人實在是惹不起。”周馳仍然心有餘悸道。
古川不明白周馳爲什麼對金家會有這麼深的忌憚,不過他在京北這麼多年,也一定有他的理由。
“好,那就這樣說定,三天後就在瀚唐園拍賣會上見。”古川和周馳約定。
“對了,老弟,那個貢庫還沒消息嗎?”周馳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