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川,聽說你在這次貢庫熱潮裡賺了不少?”金館長突然問道。
古川措手不及,不知道金館長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嫌他用京北博物館的名義賺錢?還是說——
“我要告你。”
“什麼?”古川沒聽清,或是他以爲自己聽錯了。
“我說了要告你!”金館長從大屏幕後探出腦袋來,還是笑眯眯地說。
古川懵了,任他怎麼想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自己話還沒說幾句呢,就被這金館長連着幾記悶棍打得神智不輕。
“你要告我?”古川指了指自己。
金館長點了點頭,說着把那大屏幕轉了過來,讓古川可以看見。
古川一見那屏幕的畫面,整個人就像被潑了一層辣椒油一般,皮膚上火辣辣的一陣清涼。
“這好像是佑真吧?這丫頭怎麼這麼不小心?”
聽着金館長的點評,古川看着屏幕上孔佑真倒置木盒時被細灰濛眼時的畫面,接下來就是自己用洗眼器幫她衝眼,弄得全身溼透的場景。
原來剛纔自從他進門開始,金館長津津有味地看着電腦,就是看這個東西啊!
古川知道京北博物館裡有很多監控攝像頭,卻沒想到連實驗室裡都會有。
金館長看出了他的疑惑,好爲人師地解答道:“以前很多人拿着文物去做實驗,損壞了也不知道是正常損傷還是意外,所以爲了方便。連實驗室裡也裝了攝像頭,還是高清的,據說放大後,連人臉上的毛孔都可以看到。呵呵。”金館長很是得意。
古川當然知道是高清的,孔佑真那被澆溼的畫面可是又讓他重新溫習了一下當時綺旎的場景。
“就爲了這個告我?”古川不明白堂堂一個京北博物館的館長爲什麼要這樣爲難自己。
“當然不是,自然是爲了貢庫的事告你,不告你,我們怎麼合作?”
古川覺得自己腦袋不夠使了,“合作?你不是要告我嗎?怎麼又要合作?”
金館長又把大屏幕轉了回去,古川這才注意到那顯示器的支架是360度可旋轉的氣動支架,不是普通的支架。看不出金館長一把年紀,倒是與時俱進。
“現在市場上貢庫的商標早就被搶注一空,雖然可以走法律的途徑,真正在開發貢庫實體的單位也只有我們京北博物館一家,但是耗時太長。”金館長的這番說辭也和周馳所說的一樣。
古川點點頭。
“所以還不如把你推出去,來個反面宣傳。”
“反面宣傳?”
“對啊,大衆才懶得理會你是誰或是貢庫的真正授權方是誰,他們只會記住經常出現在他們眼前或是耳邊的人和公司。所以我要和你們這個小陳——”
“小陳古玩商行。”
“對,小陳古玩商行打一場官司。把你是貢庫發現人之一的消息放出去。普通人買東西纔不管你商標呢,你這張臉以後就是我們琉球貢庫的商標。”金館長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可是——可是——”古川“可是”了半天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總算憋出一句:“你告我,然後要是我們輸了呢?你幫我們付賠償金嗎?”
“等炒得差不多了,媒體記者轟炸過兩三輪後,就可以走庭外和解了。到時候籤一份口頭道歉書然後再宣佈兩家合作就好了。”金館長桌下的腳趾抖得更加起勁。而且他抖腳的方式與衆不同,別人都是用小腿帶動大腿,他卻像是用腳趾頭帶動整個腿抖動似的。
古川一時間好像發現了一個新大陸似的,生出“居然還能這麼玩的”感覺。
“可是爲什麼選我呢?”
金館長的頭又縮回到屏幕後面,“剛纔不是說了嗎?你是貢庫的發現人之一,不推你出來還有誰?京北博物館是全額的國家事業單位,不允許從事營利性的活動,至多隻能爲外界提供一些基本的鑑寶諮詢的腹務,可是博物館處處都要錢,怎麼不能開源?”
金館長理直氣壯地說道,古川一時無語。想了想還是覺得這個理由有些牽強。
金館長隔着那30寸的大屏幕,卻像是能看到古川的表情一般,又嘆了一口氣說道:“天要下雨,娃要嫁人。其實還有個理由我沒說。佑真那丫頭也該嫁人了。”
古川越發地摸不着頭腦:佑真嫁不嫁人,又跟我有什麼關係?
“她父母意外身亡,我們博物館這幫老傢伙都脫不了干係,當初沒有去勸他們,任他們自己走了,現在想來都是後悔啊。……”金館長此時完全像一個沉緬在過去回憶中的垂垂老者,“所以能看到佑真這丫頭心有所屬,我們也很開心。這貢庫又算得了什麼?就當送給她的嫁妝好了。”
“等等等……金館長,你們似乎有點誤會吧。”古川連忙阻止金館長繼續往下說,他想到老樸一見到他和孔佑真在一起時的那副猥瑣表情,心中那股惡寒就涌了上來。“我跟佑真只是普通朋友關係……”
“普通朋友?!”金館長突然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大聲吼道。
古川嚇了一跳,險些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普通朋友會這樣?”金館長又是利索地把大屏幕轉了過來,正是古川摟着渾身溼透的孔佑真從電梯裡出來,走向自己那輛奔馳amg的畫面,然後又是幾個畫面閃過,都是兩人頭貼在一起商量實驗細節,討論解決方案的畫面,敢情這金館長不只是看監控,還把裡面的花絮給剪輯了出來啊!
老樸不是說金館長很忙的嗎?還有這閒功夫!
古川頓時覺得自己跑偏了思路,又拉了回來。“金館長,你誤會了。我們倆認識才不過幾天,怎麼會這麼快,不信你去問佑真。”
“唉,年輕人一見鍾情的事常有的嘛。叫我去問佑真?那娃自小就是外冷內熱的主,當面是打死都不會跟我說的。而且我聽說她一人闖進貢庫就是爲了你那什麼清單?”金館長冷冷的目光越過大屏幕的上緣射了過來。
古川被擊中要害似的,不再辯駁,確實,不管如何,孔佑真爲他所做的事早已超過了一個朋友的範圍。
“小子,你要再這樣推託下去的話,別說貢庫合作的事,要是惹了佑真丫頭不開心,我們博物館的幾個老傢伙別的事情是做不了,但讓你在京北古玩行裡混不下去還是能做到的。”金館長此時的氣質立刻變得跟地痞流氓似的。那個光頭更是應景。
“好——好吧。”古川無奈地說道,這回真的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還好孔佑真還在貢庫那裡主持,暫時應該回不來京北,自己還有時間可以慢慢解開這層誤會。“好!男人嗎!就別囉裡叭唆的,喜歡就喜歡,討厭就討厭,誰還能逼你不成?!”金館長親切地從大屏幕後走了出來,拍了拍古川的肩膀。
古川苦笑着,心想:您老剛纔分明就是威脅我啊!
“好,那就這麼定了,明天法庭上見。”
“這麼快?”古川瞪大了眼睛。
“我都準備好了,”金館長指了指屏幕,“你和佑真發現木盒機括還有打印出地圖的畫面都剪輯好了,就等明天法庭上拿出來。”
金館長又衝古川擠了擠眼,“其他的畫面你可以留作私人珍藏,以後和佑真吵架了,可以拿出來逗她開心啊。要我說啊。小子,我早就調查過你的背景,出身也好,品性也正,就是這追女孩子的手段實在是——”
古川很想大叫:老爺子,你既然調查過我的背景,好歹要知道我現在已經有了個女朋友啊!
金館長繼續道:“不過你放心,有我在,保你三個月出師,當然我不可能在京北留這麼長時間,再過幾個星期,國外還有個會議我要參加,不過沒關係,我不在的時候,你可以請教小樸嘛!”
“老樸?他?”古川看不出那個猥瑣的老頭孤身寡人一個的,有什麼資格教他,雖然他也不需要人教,自己現在只想把這一身的桃花債理順了先,又是陳千雪,又是李木華,海萌萌的,現在又加上了個孔佑真,而且博物館這幾個老不正經的,手段比當初的海萬年還要直接,一點商量的餘地都不給自己。
從京北博物館裡出來後,古川甚至懶得理會老樸那猥瑣的目光,不過金館長臨走時還拍着胸脯給“小樸”打包票,說這傢伙年輕的時候可是泡妞的一把好手,想當年京北博物館的館花就被他追到手了。
老樸絲毫沒有被古川那病怏怏的態度激到,反倒是笑眯眯地看着他離去,那眼神就像是看到孫女婿般。
古川手裡握着一個小巧的u盤,上面還刻了一個京北博物館的字樣,這是金館長給他拷貝的證明貢庫發現人身份的視頻資料,還囑咐他要再拷到他自己的u盤中中去,然後再把這個u盤銷燬,如果讓別人查出這u盤是京北博物館主動交給他的,就起不到宣傳效果了。
人們總是喜歡看戲,卻不喜歡看到演得太拙劣的戲。
古川很懷疑這個金館長在京北博物館的館長之前,是不是真的在韓國的電影界裡跑過龍套。也只有這樣才能對這些過程這麼熟悉。
古川回到家後,先是打了個電話給陳千強說明了一下與京北博物館金館長達成的協議。
陳千強第一次聽說這麼詭異的宣傳計劃和另類的打廣告方式,也跟古川的第一次反應差不多,好久纔出了一口長氣。
“好吧。古川,難得抓住這次機會,說不定我們真的可以將小陳古玩商行做大,畢竟誰能有這個機會和京北博物館合作呢?”陳千強現在是豪賭的心態,就算金館長臨時變卦或是倒打一耙,但是小陳古玩商行能從一窮二白走到今天,也不是靠着固步自封而來,凡是五成以上的機會都值得去賭一把。
“明天法庭我們要不要去?”陳千強問道。
“都說了是宣傳,你和陳千雪都去吧。把阿大、阿二也拉上。”古川想了想說道。
掛了電話後,古川打開電腦,把金館長的那個u盤插進u*接口。
桌面上彈出了京北博物館的圖標,古川點開,窗口裡整整齊齊地排列着三個文件夾。
名字分別是:貢庫發現人的證據。
美好時光的回憶。
——古川看到這裡心中一陣惡寒,忍不住要吐槽金館長的取名水平。
然後往右看是最後一個文件夾的名字:日本戰國時期人文藝術鑑賞史料收藏。
好長的名字,幾乎要把文件夾撐破。雖然古川知道windows系同對文件名的長度限制控制在255個字符之內,也就是說可以用掉127個漢字,可是一般少有人會取這麼長的名字。
古川好奇地點進去一看,然逅發現裡面又是一個文件夾:日本鐵壺*收藏必讀。
古川再點進去。
日本女性性格演化歷程。
再點。
論日本不同背景下各職業人羣對婚姻的態度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