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
“什麼?”
古川和楊武都是一臉的呆滯,而小樑則是茫然不知什麼繡館派傳人掌門的事。
“餘、餘大師,這繡館派掌門——”
“對啊,本來是我,然後我交給你了。”餘海的口氣好像早上上班路上買了早餐吃不完,順手把吃不下的包子塞給路邊的流浪狗一樣。
“大師,掌門之位就這麼草率傳了,似乎有點不妥吧?”楊武在一旁看不下去了。
“這樣啊。”餘海露出爲難的神色,伸出枯瘦的手搭在古川的肩上,用一種難得的低沉莊嚴的聲音說道:“繡館派於千年前夢覺師祖所立,傳有靈九針爲鎮派之寶,一針皮,二針肉,三針脈,四針筋,五針骨,六針通陰陽,七針補精,八針去風,九針通九竅,以此繡館流傳千年,唯到第五十六代式微,傳人難尋,不肖徒孫餘海早年大難,幸得師祖改命,苟殘延喘,卻難興己派,今在天命之前傳針於古川,封爲第五十七代掌門,若不由師訓,行惡背善,則遭九針穿竅而死,不得全屍。”
古川聽得大汗淋漓,哪有這種說法,聽起來好像一個行止不當,就是死得慘不堪言的下場。
“大師,聽你這麼說,當這繡館派的掌門一點好處都沒有,難怪你要設個陷阱來騙我上當。”古川直接說出自己的不滿。
楊武在一旁則是兩眼一翻,徹底被這新舊兩個掌門的做派弄的無語。一個老的爲老不尊,一個小的直言要當掌門的好處。這——這還講禮義廉恥嗎?
“好處嗎?——”餘海拉了一個長音,“文筆巷那裡的大院就是繡館派的產業,還有我一堆的破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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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大師,在下心向繡館派久矣,能爲繡館派掌門,何其幸之!”古川一頭鞠躬到底,一副榮光滿面,身負重大責任的樣子,只差鮮豔的紅領巾在胸前飄揚。
楊武大開眼界,從未見過古川如此“無恥”的一面。
不過要是讓他面對同樣的選擇,估計他的表現也不會比古川好到哪裡去。那可是繡館派的全部傳承,光是文筆巷的產業就是一筆驚人的財富,而且餘海大師天命將近,正是接手的好時機。
“好,既然掌門之位傳給你了,這秋霜你就拿過去吧。”餘海伸出手上一片月華。
古川忙拿出懷裡的絳紗袋,打開袋口。
他可沒有餘海那種實力,可以用空手接住秋霜。
餘海手一斜,月華爭流,瀑流而下,倒入袋口。
這等異相難得一見,楊武和小樑都睜目結舌,楊武私下裡比較了一下秋霜與飛劍,還是覺得秋霜更勝一籌,想到餘海剛纔對古川所說的繡館派產業更是心頭一熱,看向古川的眼神也變得熱切起來。
——
“閉關?”
陳千雪和陳千強聽到古川要閉關,都疑惑地問道。
而站在一旁的阿大和阿二則是警惕地互看了一眼。
“練拳?”陳千雪只當古川要練拳術。
“不是。”古川搖搖頭,“要把這商行的驚天五重陣補全。”
“你能補全?”陳千強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陳千雪卻對古川很是信任,昔日在通寶閣的鬥法,早就讓她認定古川是除了陳老爺子外她見過的最厲害的風水高手。
“對,就是那個驚天五重九轉六通逍遙玉境玄妙大陣。”當初在陳老爺子筆記中看到的冗長名字,現在想來倒不是全是玩笑之作。
之前和謝開那把瘋刀一戰,顯露出了驚天五重的陣法效用,接下來古川要補全的就是九轉六通逍遙玉境玄妙大陣。
當然他要補的地方只有“九轉六通”的地方,至於那個什麼逍遙玉境玄妙之說就太過虛無,他是沒多想的。
“好吧。需要我送吃的進去嗎?你上廁所怎麼辦?”陳千雪擔心道。
“哈,又不是閉死關,可以出來的。”
……
乳石、秋霜、雷木……放在地上,地下室內沒有開燈,可這各色異寶發出的光芒自下而上地打亮了古川的臉,明滅不定,看起來頗有幾分鬼異。
陳老爺子的三願道典中應有驚天五重大陣的詳細布置,可是在筆記中只是寥寥幾筆提到。
幸好古川在通寶閣中就見識過陳老爺子的手法,兩相比較,再加上五行易經作爲參考,已有七成把握。
各色異寶中秋霜的光芒最爲耀眼,幾乎如湖中月般皎潔凝輝。
古川用手輕蘸秋霜,再點在雷木上。雷木上隱隱現出雷聲火光,似是被這秋霜所激,活性盡露。
古川出手如電,儀心中所想,將各色材料一一布好,其中秋霜每物必沾,用於激活料性,再心中默唸:破邪金剛,與星曆吉,急急如律令!
這三句本是五行易經中“太清天護命妙經”中的禱祝語句,被他借過來用在此處。
各色材料發出的異光突然相融匯成一道流轉白光,彎彎曲曲地向牆上的鴿眼石飛去。
鴿眼石一遇白光頓時發出如鎢燈絲燒斷前發出的那道亮眼黃光。接着熄滅。
地下室被一團黑暗籠罩,而古川的耳中傳來嗡嗡的響聲,那是天地元氣在古川新補陣圖的作用下緩慢移動時發出的聲響。
驚天五重陣以五重反哺爲擊,任何陣法改動都會反映在五重陣基上,所以天地元氣的動盪格外激烈。
此時已是深夜,陳千雪本是躺在牀上,心繫古川,睡得不深,忽然覺得一陣心悸,坐起身來,看那窗紙上的吞脊獸的人臉黑影彷彿脹大了幾分,幾乎要爬出窗櫺摸到牆壁上一般。
陳千雪怔怔地看着窗紙上的那個黑影,心想:古川現在在幹嗎呢?還在補陣嗎?
“不對!都不對!”陳林發狂地將桌上的書紙筆墨扔到地上,到最後桌面清空還不解氣,翻手就將雕花鐵梨木桌推倒,鐵梨木極沉,倒在青色磚石上,發出鏗鏘之聲。
大門推開,陳全安走了進來,看着一地狼藉道:“林兒!你這是做什麼?當了家主還這麼沉不住氣,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陳全安眼角往地上一掃,看到那本《八威龍文經》也在地上,書頁還被墨水潑黑了半邊,怒道:“陳家三千道藏是讓你來參悟風水相術的,不是讓你來發瘋作踐的!還不給我拿起來?”
陳林冷笑道:“三千道藏?說的好聽,不知道的人還以爲我坐擁三千道藏就可憑空領悟飛昇妙法呢!沒了三願道典,這三千道藏又有何用?!這八威龍文經已是最接近三願道典的典籍,卻只提到那驚天五重玄妙陣法,就不再說。你叫我怎麼辦?”
“唉,林兒,你要不要太心急,我已經派人去尋那三願道典的下落,多半是落到那陳千強兄妹手裡,再給我一點時間……”
“時間!時間!爸,十五中元祭祖可就只剩下一個月了!到時候各地陳家子孫都要回京北陳家大院看我這陳家家主開啓落燈,那落燈可是全憑驚天五重大陣啓動,沒有這三願道典我怎麼落燈?怎麼向那些來京北祭祖的陳家人說我陳林是陳家家主?陳百里可不會答應的!”
陳林一口氣說了那麼多,陳全安聽到“陳百里”的名字時,臉色也是一白。
陳百里是光華集團的董事,也是在外陳家子孫中力量最強的一支,頗有威信,他與陳千強關係甚好,先前陳林在京北上位做家主時,只有陳百里沒有發來賀電,明顯不支持陳林上位,只是礙於龍泉和京北千里之遙,就是有心反對,時間上也來不及。
可是十五中元祭祖就不同了,到時候各地陳家人齊聚陳家祀堂,如果陳林連傳統的落燈大典都無法完成,再加上陳百里趁機反對的話,真的有可能被趕下家主位置來。
以往陳千強在位時,因爲陳多福陳老爺子尚在,都是陳老爺子啓動大陣,之後的祭祖事宜交給陳千強來做。
現在可沒有人幫陳林!
所以陳林纔會如此着急地要找到三願道典。
陳家家主的位置他不稀罕,但他想要藉助家主一位,將自己的風水道術推入更高的境界,有朝一日要一雪前恥,讓古川知道誰纔是真正的風水第一!
“我聽說——”陳全安也被陳林的焦急情緒感染,緩緩說道:“小陳古玩商行的風水似乎有些變化,這些是陳晨特意請了望風師看的。應該不會錯的。也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