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工地五樓,一羣剛完成最後檢查的木工班工友說笑着下樓。
夏天落在最後面,他一手舉着手電筒,一手扶着近視鏡,喘着粗氣,在遍佈支撐鋼管和掃地鋼管的腳手架叢林裡,跌跌撞撞地前進,周圍黑黢黢的一片,卻又轟鳴着各種震耳欲聾的噪音,讓他徹底失去方向感,但他咬緊了牙關,倔強地一個人摸索着前行。
好不容易下到二樓,夏天忽然聽到樓梯牆隔壁,有一個熟悉的公鴨嗓在說話。
“紅寶寶,這麼急叫我來幹什麼?是不是又想哥哥我的金箍棒了?”
“彪哥,別……我感覺我老公已經發覺我們的事了,今早他突然問我前晚是不是去蘭桂坊了,差點兒沒嚇死我。”
“他出差纔回來,我們見面又小心,他怎麼可能知道我們的事?別是你不小心露出什麼馬腳了吧?”
“不是我,可能有人告密,如果那個人看到我了,肯定也看到你了……彪哥我怕。”
公鴨嗓頓時不吱聲了。
夏天大氣兒都不敢喘一下,悄悄地關了手電筒,攝手攝腳地繼續抹黑向前走。靠,竟然一不小心撞破別人的姦情,這運氣,槓槓的,回頭哥就去買彩票。
這時忽然聽到公鴨嗓低聲吼道:“他孃的,不行就提前行動,做掉這個老不死的,反正藥咱們都準備好了。”
一聽這話,夏天頓時手一哆嗦,手電筒脫手砸在掃地鋼管上,發出“哐當”一聲響。
“誰?”公鴨嗓立馬從隔壁追了出來,緊跟着的是高跟鞋快速跑動的聲音。
夏天驚的心臟都要從嗓子眼兒裡蹦出來了,玩命地往前跑,也顧不得看路了,結果才跑出
去沒幾步遠就一頭撞在一根立杆上,頓時鏡片全碎,夏天瞬間感覺到自己的兩個眼珠無比的刺痛。
“啊……”夏天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嚎,捂着雙眼顫抖起來。
“砰”地一聲響,一根木棍從後面敲中夏天的頭,慘嚎聲戛然而止。
在失去意識的那一瞬間,夏天忽然想起來了,這個公鴨嗓就是他老闆李大彪啊。
據說在二十年前,李大彪是本市最牛逼的十大金牌打手之一,後來成立了順發建築安裝公司洗白自己,現在已經是天都市最大的三家民營建築公司之一,而昔日的金牌打手,也搖身一變成爲受人尊敬的市議員、大老闆。
總而言之,李大彪是標準的黑金商人,這是小民工夏天絕對惹不起的人,他和那個女子所謀劃的謀殺親夫的計劃,同樣也是夏天摻和不起的事。但偏偏地,就讓夏天碰到了這樣的齷齪事兒。
真是飛來橫禍啊,我怎麼那麼倒黴?還有,我的眼睛……我要瞎了嗎?
沒人回答夏天的問題。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夏天突然恢復了意識,發現兩個眼珠沒已經有刺痛的感覺,反而清涼涼的非常舒服。
夏天頓時大喜,下意識地伸手去摸自己的眼睛,然後一下子就醒了過來,發現自己還是在黑黢黢的工地裡,周圍一個人都沒有,只有不絕於耳的各種噪音,樓上正在澆築混凝土,看來時間並沒有過去多久。但是包括剛纔襲擊他的李大彪和那個叫紅寶寶的女子,現在都不見蹤影。
夏天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刺痛頓時讓他徹底清醒過來,再一看手裡,溼漉漉的滿手都是鮮血……咦,這黑黢黢的我是怎麼看見手裡有血的?
“管不了那麼多了,我得趕緊撤,不然李大彪會殺我滅口的。”夏天連忙掙扎着站起來,無意中向外面一看,他的視線竟然毫無阻擋地穿透了240毫米厚的磚牆,直接看到了牆外,李大彪和他的司機正拎着繩子和口袋朝這
裡走來。
“我的眼睛……”夏天頓時震驚的整個人都懵了,心想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透視眼?等一下,我還是逃命先,不然要被李老闆給滅口了。
夏天第一時間跑回宿舍,別的東西他都可以不要,但是沒有身份證和錢包,身無分文的他根本不可能逃離天都。
至於報警,夏天才不會那麼傻,他根本就沒證據,怎麼可能扳倒一個市議員?不管是市議員還是黑金商人,隨便哪個身份都能輕鬆碾死他。而且他連紅寶寶是誰都不知道,他只有跑路一條路。
夏天從來都是果決的人,就像他今年決定放棄高考出來打工一樣,但是這次他還是慢了一步,他人才剛出宿舍,就被兩個滿臉橫肉的壯漢一左一右給挾持了。
“小兄弟,彆着急走啊,彪哥想見你。”其中一個染了金毛的壯漢陰測測地說道。
夏天一言不發,也不反抗,好像認命了似的,乖乖地跟着走。
很快,夏天又回到了黑咕隆咚的工地二樓,還被兩把手電照的睜不開眼睛,只聽到李大彪的公鴨嗓說道:“接着跑啊?你小子不是很能跑的嗎?”
金毛擡手扇了夏天后腦勺一巴掌,吼道:“跟我們彪哥作對,你小子別想好了。”
夏天“嘶”地痛叫一聲,感覺到後腦勺似乎又開始流血了。不過夏天沒衝動,舉起兩手說道:“李議員、李老闆、彪哥,我能說句話嗎?就一句。”
聽到夏天喊出自己的三個身份,李大彪的手裡多了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刀尖兒對準了夏天的眼睛,漫不經心的說道:“就當是你小子的遺言了,說吧。”
夏天兩眼死死地盯着刀尖兒,咬着牙說道:“剛纔我聽到的,已經打電話告訴我老家的同學了,如果我出了意外,他會告訴我父母,去京城告狀。”
李大彪的手頓時僵住不動了,毒蛇一樣死死地盯着夏天,似乎下一秒鐘就會將鋒利的刀尖兒扎進夏天的眼眶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