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就他們揪心,凡是村裡知道的人都在牽掛着在原始森林裡失蹤的科考隊的消息,那怕是遊客們也不例外。村裡人不懂的什麼科學就是財富,他們只是知道失蹤的人裡面有自家村裡的人,還有那幾位給自己村裡幫了大忙的和藹可親的老頭兒,沒有一個人不盼着他們平安歸來。
而遊客們大多都是讀過書的人,知道這幫能稱爲院士的科學家們對於國家的重要,還有那幫研究生博士生,那也是國家未來科學力量的延續,一個出事都是極大的損失,何況所有人就這麼不見了,那對於國家該是多麼重的損失啊。退一萬步講,就算他們是一羣普通人,但這幾十個人後面卻都有幾十個家庭,他們出事,就代表着幾十個家庭的幸福戛然而止,怎麼不讓還在村裡的遊客們憂心那。
所以很多本來準備今天離開的遊客,都決定再等兩天,既然幸福的來,就要幸福的走。等到科考隊回來,那種團圓的場面應該也是一種幸福吧。
白天的時候,小廣場那一片已經被越來越多的軍用帳篷佔據,不斷的有直升機起降,還有軍人來回走動,他們也沒敢過來打聽消息。還好有隻小黑鳥八阿哥,只要它從帳篷裡飛出,總會有人殷勤的招呼它,想從它這兒得到點兒救援的實際進展。
小黑鳥兒一直表現的很有新聞發言人的風度,從來都是晃着腦袋說:“無可奉告。”,就是它的氣度稍微差了點兒,它那垂頭喪氣的模樣還不是明明白白告訴別人,現在屬於毫無進展嗎?
指揮部的帳篷裡依然燈火通明,簡單的吃了點兒劉向福送來稀飯饅頭做晚飯,陌鐵生把劉向福請來的附近幾個村資歷最老的但因爲年齡體力等原因沒有參加搜救行動的老獵人們都請了過來,請他們出謀劃策共同制定明天的搜索方案,林區的兩位大佬乾瞪眼反而由以前習慣的發號施令者變成了旁聽者。
不過這兩位現在也不敢有什麼怨言,這片老林子雖然是他們的治下,但他們可壓根兒不知道那叫什麼山,山裡有些什麼玩意兒,這些老農們可比他們是清楚多了。
旁聽就旁聽吧,反正只要我們人在這兒,人救出來了功勞有我們一份兒,人要是沒找到,上面也怪不了我們,至少沒有玩忽職守,兩位政客很是有自我安慰的能力。
“他們是不是鑽入了什麼山洞,在洞裡迷了路,所以那個什麼電話纔沒信號,我們也在老林子裡找不到他們。”劉八爺也是冥思苦想,額下的山羊鬍都快被拔光了,突然想到這麼個可能。
“你親手教出來的侄子就那麼蠢?這洞子裡有啥歪歪道他就不會做記號?不會留人在外面接應,而且不是還有好幾條獵狗跟着嗎?那獵狗的鼻子都是用來出氣的?”劉八爺的老對頭,白雲村的付大爺不屑地用幾個疑問把劉八爺的設想打擊的體無完膚,只把劉八爺氣的七竅生煙,可人家句句在理,那一條都說到點子上。
如果遇到個山洞,兩個經驗豐富的獵人就帶着大家夥兒一窩蜂的往裡衝,連個記號都不留下,那才真叫沒救了。那怕裡面是座金山,外面也得留人接應不是?
尤其是大黃也跟着,別人不清楚,劉一流可最是知道,經過靈水的改造,大黃這條純種的守山犬不僅體力遠勝於普通的獵犬,連老虎野豬它都能鬥上一鬥,光憑戰鬥力來說,這個森林裡已經沒有多少能給它造成威脅的生物,嗅覺也比之以前不知強了多少倍,智力方面更是得到翻天覆地改變,就算科考隊遇到極爲恐怖的生物,大黃也一定能活着出來。
現在大黃也不見蹤影,劉一流反而心裡還有些安定,這說明科考隊遇到的危險絕不至於致命,他們只是在神秘莫測的原始森林某處迷路,只要找到路就可以回家。(wwW.mianhuatang 無彈窗廣告)
“哼,老付,我說的不成,那你來。”劉八爺氣哼哼地也不管林區的兩位最高長官在場,蹲在地上把腰間插着的旱菸袋拿出來,抽起了悶煙。
在這些老農心裡,什麼林區書記,區長這些坐辦公室的大老爺們還不如村長來得好使,我要蓋章簽字啥的找村長就管用,又不需要他們。
付大爺反駁完劉八爺也沒得意,除了這他也還真想不出科考隊還有可能去哪裡,除非是這幫人腦子集體壞掉跑到天坑,或者自己挖個坑把自己埋了。
在老獵人們近乎於吵架式的爭執中,老林子裡的幾大絕地首先被排除,比如天坑,在他們看來,有兩位經驗豐富的壯年獵人帶領,如果還能集體進入這些絕地,要麼是他們失心瘋了,要麼就是大腦都壞掉了,總之,只會有不正常的人才會去那兒。
不過他們關於絕地的爭論卻讓劉一流靈機一動,在他們看來只要是正常人就不會去那些地方,可劉一流知道,凡是搞科學的,如果遇到他們感興趣的課題,那就跟瘋子差不離,也只有這樣的人,纔會在他們的研究領域獲得巨大的成功。
這樣的例子比比皆是,中國的遠古時代有神農,神農嘗百草的事蹟世人皆知,明知吃了毒草有可能會完蛋,可這位在常人看來有些瘋狂的人類先知還是吃了,雖然他最後還是死於他想研製的藥草上,但一點兒也不妨礙他成爲華夏民族的“藥物之祖”。
又比如19世紀歐洲有位叫stubbinsffirth的醫生,爲了證明黃熱病不是傳染性疾病自己的這個想法,他親身實驗,將被感染者的嘔吐物導倒入傷口內,並且喝下了大量的嘔吐物。
也許是那些老科學家們碰到了讓他們足以捨生忘死的什麼東西,逼着二叔和王大叔他們帶着科考隊進入絕地呢?這種可能性恰恰只有在他們身上纔會有。
劉一流這種理論的提出登時得到了陌鐵生以及胡德發他們幾人的一致贊同,這種可能性在這幫搞科學的老頭兒們身上還真就有。讓一幫老獵人們都有些傻眼,難不成讀書越多的人,這腦子越傻?知道是個死也要去?
方案就此定下,明天一大早,處於天坑和另外幾處從未有人踏足過的絕地周圍的搜救隊重點排查其外圍方向,如果發現他們曾經活動過的痕跡,立即上報,然後再具體討論尋找救援方案。其餘搜救隊繼續按照今天的計劃搜索未完成的區域。
期間美女主持人胡玉帶着自己的七人採訪小組一路風塵僕僕趕到了青峰村,在村民的帶領下來到指揮部,一聽說找尋了大半天,飛機、衛星都動用了,科考隊還是沒有任何消息,當即就採用就近原則,抱着這裡她最熟悉的劉一流就痛哭起來。
劉一流那個尷尬,這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放女主持人身上絕對有佔便宜的嫌疑,不放就在那兒幹挑着,完全就是根電線杆杵着。
還是陌鐵生解決了他的尷尬,跟胡玉說了明天的計劃,確定的告訴她最遲明天中午,就一定會有價值的消息給她。
聽說找到爺爺有望,美女主持人登時止住悲聲,順便用劉一流的肩膀擦了擦臉,堅持自己要搭乘直升飛機去第一線進行採訪,還振振有詞的說這是要獲得第一手資料,要告訴全國人民林區做出的努力。
這高帽子戴得兩位林區大佬那個興奮,要不是看陌老將軍面色如鐵,他們兩個一準得跳起來答應。
“不行。”陌鐵生果斷拒絕。
原始森林的艱難還超出他的想象,那些地方處處佈滿殺機,一根不起眼的樹枝都有可能要了人的命,可不是什麼美麗花園讓你嬌滴滴的大小姐閒庭信步去遊玩的,他已經傷了十幾個人,要不是醫療設備準備的還算不錯,直升機跑的也快,都不知道要損失多少人。
這曾經指揮過千軍萬馬的老將軍一發怒,整個帳篷裡都寒氣四溢,比空調還有效,見老將軍發怒,悲切的美女主持人也不敢再堅持,只得委屈的答應了在村裡進行採訪取景。
安排好了記者們住宿的臨時帳篷,劉一流勸兩位老爺子先回家休息,自己在這裡等着,一有什麼消息就去通知他們。話剛出口,就見陌筱白微不可查的衝他搖了搖頭。
果然,無敵老頭兒一蹦三尺高:“什麼,你小子想讓我們當逃兵?這是戰爭,這是一場我們和原始森林的戰爭,前方的隊員在堅守他們的陣地,這裡就是我們的陣地,他們啥時候勝利回來,我們什麼時候走。”
老將軍的一席話讓劉一流瞬間才明白,這就是軍人和百姓的區別,雖然他們都已脫下戎裝,但仍然有軍人的風骨,他們和三十年那位逝去的長輩一樣,有他們獨有的堅持。
“你去休息吧,我們你不用操心。”陌鐵生指指帳篷裡擺着的兩個單人軍用牀,點了一根菸繼續盯着沙盤沉思。
胡德發和周紅衛以及旁邊的樑振邦都一臉苦笑,老爺子們都不走,他們如何敢走,看來今晚要在這裡枯坐一夜了。
“你們幾個也去休息吧。”陌鐵生又朝他們擺擺手。
這一夜註定是一個讓無數人無眠之夜,桌子上擺着的衛星電話不停的重撥科考隊那部衛星電話,可裡面永遠響着那個令人有些絕望的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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