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一臺賭博機面前的中年男子,正是任世濤,燕華大學高三年級教學組的副組長。
“你沒長眼嗎?”任世濤惡狠狠的瞪了吳天一眼,怒道。
吳天反問他一句:“你沒看到剛纔是你碰到我了,才把酒杯打翻掉地上的嗎?”
“什麼?臭小子哪兒來的?”任世濤勃然大怒,氣的吹鼻子瞪眼。
這時候,肥佬和煙疤從不遠處連忙小跑過來,皆是神色緊張兮兮。
“哎呀,濤哥濤哥,您可千萬別動怒別動怒啊,這小子是新來的,不懂規矩,手腳不靈動,多有得罪多有得罪,請您一定要見諒、見諒啊!我替他給您陪個不是。真對不起!”
“濤哥,您沒事吧?濤哥,新來的夥計不太懂事,您大人有大量,一定要多擔待擔待!這樣吧,濤哥您稍等片刻,我馬上給您重新端一杯紅酒過來。”
肥佬和煙疤你一言我一語的,紛紛在憤怒的任世濤的面前奉承哀求,只希望對方能給他們一點面子,別把這事兒鬧大了。
的確,他倆剛纔也看到了,是任世濤無意之中碰到了吳天端着的盤子,於是就把盤子上擱放着的一杯紅酒給打翻了,要說是誰的責任,其實任世濤的責任最大。
可現在任世濤是貴客,是來這裡消費的上帝,就算他有錯,誰敢招惹他呢?
“沒用的東西!端酒杯都不會,真不知道你們是怎麼招人的?難道連這種廢物也要招進來?”任世濤十分鄙夷的盯着吳天,冷冷地道。
“濤哥,您大人有大量……”
“濤哥,息怒息怒,他有錯,我們一定會嚴格懲罰他的,放心吧濤哥。”
“他叫什麼?”任世濤衝着煙疤和肥佬問道。
“哦,他……他叫二愣子,農村來的,今天才來這裡上班打雜,鄉下人嘛,剛剛進城,對什麼事情都有好奇心,這不,他其實不在賭場幹活做事,只是好奇,纔下來看看。”
“鄉下人腦子笨不靈光,手腳也笨,唉,真是蠢得要死!濤哥,您多擔待擔待。”
“他叫二愣子是吧?這樣吧,別的話我不想說了,二愣子,你過來!”任世濤放下手中的籌碼,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目光冰冷的盯着吳天。
肥佬和煙疤依舊是神色緊張,他倆幾乎是同時衝着吳天狠狠地白了一眼,兩人的想法是相同的……
經過這事兒,毫無疑問,必須要把“吳二愣”開除!
吳天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驚問道:“我?你叫我嗎?”
“不叫你叫誰?吳二愣子,今天的這事兒啊,想讓我原諒也不難,這樣吧,你過來,來我面前站好,趕緊的!”任世濤露出了一股蔑然的笑容,衝着吳天頤指氣使。
“濤哥,您想要怎麼處置他,任憑您的吩咐!”
“濤哥,只要您高興了,怎麼樣都行。”
一時之間,肥佬和煙疤皆是鬆了一口氣,因爲任世濤沒有在賭場裡大吵大鬧,而是把矛頭對準了吳天。
“一個剛進來的小夥計,開除就開除吧,讓他滾蛋,少在這裡添麻煩。”肥佬這麼想着。
“二愣子,太不靠譜了!做事毛手毛腳的,嘴巴也不會說話,得罪了人連個屁都不敢放,這要是真成爲了青龍幫的弟子,估計也是被老大一腳踢開的下場!”煙疤習慣性的摸了摸右手食指上的一枚戒指,心裡面默默想着。
對他們來說,吳二愣子……也就是吳天,根本沒有任何價值,別說是想要進入青龍幫了,就是在酒樓裡打雜做苦力
,都夠嗆啊!
一個對他們來說毫無價值的人,可不就是開除了就開除了唄!
任世濤看看肥佬與煙疤的表情變化,忽而嘴角翹起,似笑非笑的道:“唉,算了,小年青混生活打工不容易,我今天心情還不錯,你倆就不用開除他了,這樣吧,你倆讓他從我胯下鑽出去,這事兒咱們就一筆勾銷,就當什麼也沒發生過。”
肥佬喜笑顏開,“啊?那太好了!”
“濤哥,來,這是您點的紅酒,請您慢慢品嚐。好的,我們就按照濤哥您的指示來辦。”煙疤連忙掏出香菸給任世濤點上,臉上露出了諂媚的笑容。
旋即,煙疤和肥佬一起將目光定格在吳天的身上。
“吳天,趕快給濤哥道歉,然後蹲下來鑽褲襠!”
“吳天,你知道你惹了多大的禍嗎?濤哥的酒你也敢隨隨便便的打碎弄翻?趕緊道歉,趕緊鑽褲襠!濤哥讓你怎麼做你就怎麼做,趕快!”
犧牲一個新來的小夥計,讓任世濤找回面子,這是肥佬和煙疤的想法,他們這麼想了,也就這麼說了出來。
在賭場裡做事,有很多人都不能惹的,萬一不幸中槍惹毛了對方,那就只能想盡一切辦法解決問題,有時候做出一些犧牲,是十分必要的。
當然了,煙疤和肥佬也可以找謝武東老大求救,以謝武東老大的面子,也能把這事兒擺平,畢竟這只是一件很小的事情,說白了僅僅就是一個不懂事的新手不小心弄翻了酒杯而已。
但是,煙疤和肥佬不會這麼做,不會去找謝武東求救,因爲這麼做了,那就是他倆辦事不利,沒有能力。屁大點兒事兒就找老大,能有好下場嗎?
在青龍幫內部,弟子們的辦事能力是深受青龍幫大佬們看重的,有了出色的辦事能力,能夠擺平賭場裡的一些麻煩事兒,在青龍幫內部就能夠獲得提升。
再說了,如今吳天僅僅只是一個掛名弟子,不算青龍幫的正式成員,讓他放下尊嚴的面子來給任世濤道歉加上鑽褲襠,這在肥佬和煙疤看來,沒啥大不了的。
然而,他倆不覺得有什麼,站在一旁的山雞已然是一臉緊張之色,誠惶誠恐的望着吳天,在心裡默默唸叨着:“師父,這事兒該怎麼辦啊?師父,你可別怪我的,我在青龍幫豹頭舵根本說不上話啊,我幫不了你……”
師父被人當衆羞辱着要賠禮道歉加上鑽褲襠,作爲徒弟的山雞,除了無比的憤懣之外,就剩下了一股子的自責感。
師父有難,徒弟只能選擇袖手旁觀。
這時候,任世濤心滿意足的點點頭,十分蔑然的望着吳天,道:“小年青,剛來的是吧?可以,這回的事情,我就暫且饒了你。”
他等着吳天的道歉,等着吳天來鑽褲襠。
一時之間,賭場裡的很多人都圍了上來,議論紛紛,看熱鬧的居多,也有少部分在私下打聽吳天這位少年的來頭。
自然了,還有一部分人在暗中打探任世濤的來頭。
能在賭場裡如此囂張狂妄,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來欺辱一個剛來這裡工作的新手,如果不是有一定的資本,想必是不敢隨便亂來的。
更何況,賭場的兩個負責人……煙疤和肥佬,在任世濤的面前表現得如此畢恭畢敬,這就更讓圍觀的衆人產生了強烈的好奇心。
“那男人是誰?難道是哪個新冒出來的土豪大老闆?”
“聽說他是燕華大學的老師,一個大學老師,居然跑來地下賭場玩樂賭錢,好像有點說不過去啊!”
“這有什麼?大學老師只是任世濤的一個身份,據說他和燕華集團七大委員之一的趙世坤委員走得很近……”
“是嗎?趙世坤?趙總?要是這樣的話,唉,你們看看,那個小夥子可就慘嘍!”
“是啊,得罪了誰不好,偏偏得罪了趙世坤身邊的人!這也難怪任世濤如此有恃無恐的了,敢情是趙世坤在背後撐腰啊!”
“誰說不是呢!他要不是和趙世坤走得很近,又怎麼能在短時間內從一個大學教師變成了經常出入賭場夜店的上流人士?就憑他那點當老師的死工資,恐怕不夠在這裡賭幾把的。”
“哎呦,看好戲吧,這剛來的小夥子是新手,看起來什麼也不懂,這下要慘了,就當是交交學費,有了這次的教訓,以後就知道怎麼在賭場裡服侍人了。”
……
議論紛紛,說什麼的都有,大家的議論,主要集中在任世濤的身份背景以及叫做“吳天”的少年會有如何如何慘烈的下場,大家普遍都認同以下兩點……
任世濤不好惹!
這少年要倒黴了!
剛來這裡的第一天就得罪了人,而且要在大庭廣衆之下受到羞辱,以後還怎麼混?
此時此刻,吳天站在原地,左邊看看,右邊看看,他實在是很好奇,沒見過這麼多千奇百怪的賭博機,還有那些對他來說十分陌生的賭桌、籌碼、羅盤、骰子……
他這麼左看右看的,目不斜視,一本正經,就好像把剛纔得罪任世濤的事兒給忘了!
“道歉,趕緊道歉!二愣子,你他孃的左看右看的幹什麼?找抽啊你?還想不想在這裡混了?”
“道歉,先道歉,然後鑽!趕緊鑽!濤哥等着你呢,你小子充傻發愣的幹毛?”
頓時,肥佬和煙疤怒了,前者滿臉疙瘩肉不停的顫動,衝着吳天大呼小叫,後者鋝開袖子,作勢要拍吳天的腦袋。
“師父……做徒弟的,真的沒辦法幫你啊,幫了你,我也就混不下去了。師父,忍忍吧,男人要忍啊……”緊要關頭,山雞眼神微動,衝着師父吳天使了使眼色,意思是讓他服軟,先忍受忍受,別第一天來這裡就鬧出豁子。
“小兔崽子,傻站着幹嗎?找死嗎你?”剎那間,任世濤憤怒不已的擡起手臂,怒聲吼罵了起來。
“找死嗎你”的最後一個字“你”剛話音落下,所有人都看着任世濤一巴掌接近了吳天的臉。
呼!
電光火石之間,吳天伸手抓住了任世濤的胳膊,稍稍用力一擰。
“小兔崽子罵誰呢?”他一臉微笑的望着任世濤,手裡緊緊地扼住他的手臂,不讓他動彈,然後順口問了他一句。
小兔崽子罵誰?
任世濤氣急敗壞,剛一掙扎就覺得手臂疼的難受,他怒聲呵斥道:“小兔崽子罵你!”
吳天用另一隻手摸摸自己下巴的“假鬍鬚”,嬉笑道:“哦,原來你是小兔崽子啊!”
整個賭場,陷入了短暫的沉默。
“哈哈!”
忽然,有人笑了出來。
“哈哈!”
有更多的人笑了起來。
而再看任世濤……
他猛然領悟過來,原來自己被眼前這小子給糊弄了,頓時便是一臉豬肝色,心想着自己竟然是被一個小少年給佔了便宜,中了他的語言圈套。
他氣憤難當,嘴角不停的抽搐,目露兇光的盯着吳天,怒道:“小兔崽子竟敢佔老子便宜?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