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有部分眼界開闊的人士見了宣德甲子的車牌號,當場驚呼失聲:“那不是朱青深的座駕麼?”
頓時旁邊的人相顧駭然:“連朱青深也來了?金厚生什麼時候有這麼大的面子?”
這是一個身份的認知問題,朱家執掌中華經濟之牛耳,朱青深的一言一行甚至能直接影響國際局勢。而金厚生只不過是個餐飲企業的老闆,不說與朱青深論交,就是跟朱家旁支的一個僕人套交情都算是高攀了。
站在門口負責迎客的是金厚生的弟弟金厚林,四十多歲年紀,腆着個大肚子,聞言激動得雙腿發軟,急忙讓人給哥哥金厚生打電話。
不等迎賓的服務生過來,兩名僕人飛快跳下車子,恭恭敬敬替陳華遙二人打開車門。
金厚林當下趕緊衝上前去,不等陳華遙皮鞋落地,便大幅度彎腰鞠躬,叫道:“朱先生,您好您好!”
“我不姓朱,你是誰?”陳華遙做了個手勢,機靈的僕人會意,馬上給他遞上雪茄,點了火。
金厚林陡然發現眼前男人年輕得過分,但乘坐朱青深座駕來的,豈可小覷?忙說:“在下再回首餐飲連鎖企業的副總經理金厚林,是金厚生的弟弟,請問您是?”
陳華遙深深吸了一口煙,說道:“讓金厚生出來。”言下之意非常明白:你還沒資格詢問老子是誰。
他越是擺譜,金厚林就越發慌張,訕訕一笑,忙道:“是、是!”
金厚生以七十碼的速度趕到,隔着遠遠的距離就在點頭哈腰,連聲招呼。不過他實在有些摸不着腦袋,自己和朱家毫無半點交情,怎麼朱家會派人來赴宴?而且還是赴這種不入流的親朋好友內部聚會?
“金總是吧。”陳華遙與對方親切握手,說道:“我是螃蟹委員會的陳華遙,今天路過暮風園林,聽說有人在這裡擺酒,想進來討杯水酒喝喝。怎麼,不歡迎麼?”
“您、您就是陳委員長!”金厚生一時兩眼瞪大,禁不住倒退一步,趕緊連聲說道:“歡迎歡迎,歡迎之至!委員長大駕光臨,小的不勝惶恐……哎,您看我都不會說話了,快快,裡邊請!”
再回首餐飲連鎖企業遍及南方各大城市,其主要根基還是在象京。象京的營業額佔有企業利潤的百分之七十,而開在西區和北區的店面又佔其中的百分之六十,常年接受蟹委會管理。
金厚生年前已向蟹委會遞了請柬,邀請參加兒女的婚禮。他不過打算跟番薯那種中層幹部扯上關係已經算是祖上燒高香,沒想到今次來的竟然是委員長大人。一時激動得聲音都顫了,向弟弟叫道:“快,叫所有人馬上出門恭迎委員長大駕!記住所有人,不管是誰!”
陳華遙擺擺手道:“我只是來隨便看看,金老闆用不着擺那麼大陣仗,叫大家怎麼玩就怎麼玩,不用管我。”
“那、那怎麼成呢?”金厚生沒跟委員長打過交道,還以爲是大人物的一貫託辭。
“你不想惹麻煩,對麼?”陳華遙微微一笑。
“是是是,就按您的意思辦。”金厚生總算想起對方乃是一言九鼎的黑道梟雄,“請,快裡邊請。”
陳華遙向金厚生介紹道:“這位是洪武
集團的特派專員,我的好夥伴徐英廉。”不動聲色給孔雀王按了個虛假而尊貴的身份。
“啊!徐專員,您好!”金厚生更顯惶恐,朱家的特使,那就是真正意義上的貴族了。自己這種暴發戶跟他比,想都別想!
徐英廉只是冷冷點頭,並不說話,一切按照委員長的既定方針裝模作樣。
黃大姐暗想姑爺裝腔作勢,心中暗暗好笑,緊緊跟在後面,一邊細心觀察四周情勢。
大姐對姑爺的行程頗有微詞您可是大有地位的人,隨隨便便出門四處閒逛,萬一遇到什麼不好的狀況怎麼辦?聽說您還是混黑道,怎麼這麼不小心?須知白龍魚服,歷來是貴族的大忌。
身份越高,也就越不能把自己當做普通人看待,因爲他的一個不妙,很可能將牽涉到嚴重的局勢。去年中海的撒磊因發燒住院治療六個小時,消息一傳出來,天空電視臺股價立即下挫三個百分點。正所謂大人物一個噴嚏晃動半個城市,一點也不誇張。
只是黃大姐不知道,已經沒有任何人願意嘗試針對委員長的暗殺舉動。
五年前蟹委會崛起之時,陳華遙正處於身體的小巔峰期。針對他的暗殺行動一個月差不多有十幾起。
最爲出名的事件是當時的巨型黑幫咖啡黨請了狙擊手,用鷺工(鷺鷥市軍工廠)造12.7mm口徑眼鏡蛇式遠程狙擊步槍對委員長進行狙擊。那種高性能狙擊步槍可以一槍點掉人的腦袋,或是把人體爆爲兩截,威力極大。可是當時打在委員長胸口,僅僅破開一個手指頭的小洞,卡在肋骨部位進不去。
委員長只微微擠壓胸口肌肉,子彈頭便掉了出來,連血也沒多兩滴。那狙擊手盯着望遠鏡的眼睛足足呆滯三分鐘,忘記逃離現場。三個月後咖啡黨覆滅。
還有一次,角鬥士公會派人駕駛悍馬打算製造交通事故,在路上撞擊委員長。委員長被撞飛到幾十米外的草叢,若無其事的爬起來,將重達四點七噸的悍馬掀翻。一個禮拜後,角鬥士公會覆滅。
還有更幼稚的,派幾十人堵在巷口“圍砍”委員長,其悽慘結局可想而知。五年前的赤色風暴之夜,陳華遙、雷辛、殷小八三人一個晚上剷平西城九十八家幫會,可不是說着玩的。
這種情況下,陳華遙帶不帶保鏢都無所謂,他自己就是最強大的保鏢。
進入大廳,只見裡邊採取自助酒會式聚會,約莫三四十名賓客,觥籌交錯,互相穿梭往來。身穿露肩長裙的女人翩翩似蝶,黑西裝領結的男人楚楚若蜂,氣氛倒也熱鬧得緊。
金厚生趕緊起身去找兒子兒媳婦和親家。本來這個事讓下人去做也行,不過他有許多話要向他們交代。
首先看到不遠處的王剛宏夫婦,金厚生走過去已然換了一副高高在上的神色。
“老金!”“親家!”王剛宏夫婦分別叫道,緊張兮兮地說:“那來的是什麼人?”
金厚生先是斜斜看了他們一眼,低聲道:“小點聲!你們想讓我在朋友面前丟臉嗎?知道那來的是什麼人?實話告訴你們,那是螃蟹委員會的委員長陳華遙和朱家的特派專員徐英廉!”王剛宏已從別人口中收到消息,這時仍不免倒抽涼氣,
結結巴巴道:“他、他們,怎麼會來?”
“還不是衝我的面子?”金厚生挺胸凸肚,好像跟委員長和特派專員擁有多大交情似的,瞬間就變得高人一等起來,倨傲地說道:“以我的身份,認識委員長和徐專員不是什麼難事。”
王剛宏登時肅然起敬,道:“老金,你怎麼不早說呢!”
金厚生洋洋得意,心想委員長是象京第一號大牌,此前只有我認識他,他不認識我。這次委員長臨時起意來的,我拿什麼向你早說?嘴上卻淡淡的道:“委員長貴人事忙,卻是不好安排。”
王家和金家背景相當,企業規模差不多大小,資產維持一個同水平。雙方子女結婚,算得上是門當戶對。但也是因爲太對等了,誰也不肯服誰。
比方說婚宴在哪家酒店請客,擺多少桌酒席,邀請哪方面的客人,要求多大的規模,嫁妝給多少,彩禮給多少,這得好好商量。兩家人都想按照自己的標準辦事,很容易引起爭吵。
還有就是圈子裡的面子問題,都想着壓對方一頭。比完身家比學歷,比完住宅比車子,連雙方親友的身份也要比上一比。最後發現大家實在是地位相當,沒什麼好比的。
再則兩家孩子都是獨生子女,就不可避免牽涉日後財產的劃分,誰都想把事情往對自己有利的方向扯。兩家人一路磕磕絆絆走到現在,已是格外難能可貴。然而歷次交涉的過程中,仍舊在雙方心裡留下不小的齷齪。
現在委員長突然橫插一腳,金厚生無形中感覺自己體型都要比十分鐘前粗壯一圈,在親家面前說話馬上不同凡響。試問,你請來的哪位客人比得上委員長的一根毛?
此消彼長,王剛宏氣勢完全弱了下去,小心翼翼問道:“老金,能不能替我引見委員長和徐專員一二?”
王夫人也賠笑道:“親家,你知道的,我們的傢俱商場還得勞煩蟹委會多多關照,如果能和委員長……”
金厚生虛榮心得到極大滿足,打鼻孔裡哼了一聲,好像在嘲笑對方的不知好歹。
王剛宏聞聲加倍惶恐,連連彎腰道:“老金,如果你不方便就算了……”
金厚生咳嗽一聲,狐假虎威的架勢擺得十足夠本了,才假裝慷慨地說:“怕什麼,我跟委員長交情厚着呢!衝你倆是我親家,怎麼說也要去和他喝幾杯酒。不光是你們,阿輝和小穎也要去敬酒。”
“老金,這次我可真對不住你了。以後但凡有什麼事情,你儘管吩咐就是。”王剛宏一時感激涕零。
雙方又在隔壁的偏廳找到王思穎和金輝。兩位新人正陪和自己同一輩的年輕人喝酒,氣氛算不上熱烈,但也還過得去。
兩家長輩立即將各自的兒子女兒叫到跟前,先不由分說訓斥了一通。王夫人想讓他們趕緊去換一套新衣服好見貴客,金厚生卻怕委員長久等,連說不用了。
自然以金厚生的意見爲準。
兩位新人也知道來了不可一世的大人物,王思穎倒還好些,金輝到底聽說過委員長,一時激動得聲音都顫了,道:“開、開、開玩笑嗎?”
“你小子機靈點,別給老子丟人!”金厚生一巴掌糊在兒子後腦勺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