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山先生帶着弟子狼狽離去後,黃鶴樓上總算是恢復了生辰宴會該有的喜慶。
舉子文人們肆意飲酒作樂,觥籌交錯間,酒意上頭。學子們趁着酒興,手持丹青,站與桌案之前,搖搖晃晃間,寫下一首首文采華麗的詩詞。
隨着李德輝將歌姬們叫上來助興後,學子們吟誦出的詩詞,層次越好越好。其中不乏精品佳作。
而且,到了後來,就連松竹居士都難免手癢,在衆人千呼萬喚後,終於寫下了一首名爲:《黃鶴仙緣》的詩作。
這老傢伙倒也不只是會裝逼賣萌,還是有些墨水的。寫下的這首黃河仙緣的詩作,其中以黃鶴樓美景襯托李大小姐花容月貌,倒也是相得益彰。
寫下這首詩後,松竹居士在一羣后學之士崇拜的目光中,紅着臉,拱手謙虛着。
他的徒弟,也是水漲船高。一時間,左右都是前來切磋的學子。
因爲今天是李大小姐的生辰,所以,學子們的詩詞,多是親自書寫在李大小姐的那準備好的小本子上。
看着厚厚的小本上,越來越多的佳句呈現。李德輝笑的合不攏嘴。
今天到場的嘉賓裡,不光有松竹居士兩位老人,而且,其中還有很多名氣響亮的後學之士。
相信用不了多久,這諸多學子親手提下詩詞的詩冊,絕對是洛陽紙貴啊。
比如說,剛剛上來的。那個端着酒盞,穿着一身淺藍色長衫,氣質出塵的的學子,就是今年在殿試中,被陛下欽點的狀元,李夢。因爲馬上就要走馬上任,所以,在上任前,便回到家鄉前來探望父母。
李夢因爲這些年,受李德輝的捐助不少,所以,感恩之下,便接受了李德輝的邀請,前來這黃鶴樓,爲李大小姐祝壽。
因爲早年被那些富家子弟嘲笑的經歷,所以,李夢養成了獨處的習慣,看上去似乎是有些不合羣。
不過,也正因爲他站在一旁,孤芳自賞。這般出塵的氣質,自然也吸引了場中很多心思玲瓏女子的注意。
李大小姐就是這其中之一。
從李夢上來後,李大小姐就一直關注着他。
以前早就聽爹爹說,李夢這個窮書生,絕非池中之物。
沒想到,十八年的寒窗苦讀,這裡夢連中三元,在殿試一舉奪魁。名揚天下。
發榜的當日,李夢在人羣裡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後,微微一笑,轉身離去。
當日,他回到客棧後,用身上最後十兩銀子,僱了一匹形似驢子的灰毛劣馬。騎着馬,繞這東京城走了一圈。
在城西的一處自己經常去的小酒館裡,藉着酒興,寫下了一首《登科後》
“昔日齷齪不足誇,今朝放蕩思無涯。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
那一日,李夢十八年來,第一次喝醉。
第二天,李夢在朝廷儀仗隊的護衛下,騎馬遊街。他的名字,也隨之響徹東京。而他的那首登科後,也隨之傳遍了學子圈。
人們都記住了這個有些靦腆,但氣質出衆的寒門學子。
同時,朝中的大臣們也開始接近這位新科狀元郎。其中把自己的閨女介紹給他的,不在少數。
但李夢只是笑了笑,用一句,父母之命來婉拒了各位大臣的熱情。
因爲,在他的心裡,一直有一個女孩兒的容貌,不曾散去。
雖然……
那個女孩兒不知道,自己愛她!
隨後,進殿面聖後,皇帝惜才,贈予他一匹汗血寶馬。
翌日清晨,李夢騎着馬,帶着簡陋的行囊,朝着故鄉武昌而去。
回到了武昌,李夢拜見父母。
而這時,李夢中了狀元的消息,早就傳回了武昌。
平日裡那些對他們冷眼相向的左鄰右舍,此時也一臉熱情的找上門來。好幾年不聯繫的親自,也帶着酒肉上門祝賀。
對於這些人,李夢只是笑臉相迎,然後笑臉相送。
只是,當李德輝大人的轎子停在了自己的柴門口的時候,李夢這才認真的整理了一番自己的容貌,出門相迎。
李德輝進了家,一點也不在乎李夢那徒剩四壁的茅舍。大大咧咧坐下,端起缺了一角的瓷碗,灌了一碗茶後,扣扣索索,從懷裡取出了請柬。
“夢小子,明天是我女兒李雙雙的生日宴會,記得去啊!”李德輝伸手拍了拍李夢的肩膀,然後哈哈大笑着離去。
昨天晚上,李夢因爲這個請柬一宿未眠。直到現在,眼睛還是紅紅的。
“夢小子,站在那兒幹什麼?”李德輝端着酒盞,搖搖晃晃的走過來,搭着李夢的肩膀,笑着說道。
李夢迴過神來,恭敬的對李德輝行禮:“大人!”
擡起頭來,朝着前方看一眼。
看到李大小姐急忙移開目光,轉過頭去欣賞滔滔江水了。
李夢愣了片刻,隨後,心中一喜。
大小姐,竟然一直都在看着自己呢。
李夢欣喜之下,難免喜形於色。
擡起頭來,拱手對李德輝行了一禮道:“學生正在想,希望能給大小姐一個滿意的生辰禮物!”
聲音不大,但正好讓不遠處的李大小姐聽到。
李大小姐聞言後,美眸中閃過了一抹異樣的神色,俏臉微微紅了下,低下了頭。
李德輝看看這個,看看那個,愣了一下後,隨即恍然大悟。
搭着李夢的肩膀,哈哈大笑道:“好好好,難的你小子有這份心!”
用力的拍着李夢的肩膀,笑了一會兒後,李德輝轉過頭,朝着呂恆那裡看了一眼後,壓低聲音對身旁的李夢道:“不過,詩詞的事兒,一會兒再說。老夫爲你引見一個人!”
也不怪李德輝如此謹慎。畢竟,呂恆的身份太過敏感,一路上不知有多少仇家盯着呂恆。也是正因爲如此,幾天前的時候,朝廷的密令就到了自己手裡,嚴厲的警告自己,保護好呂恆的安全,萬一出事兒。提頭來見。
由此可見,陛下對帝師關照。而自己萬一泄露了呂恆的身份。那事情可就嚴重了。
而且,在樓下的時候,呂恆也表示,不願意表露身份。所以,二人商討一番後。呂恆變成了李德輝的一個普通朋友。從上了黃鶴樓後,便一直坐在角落裡,跟自己的家人說笑聊天。
“誰?”見巡撫大人如此慎重,李夢心裡凜然,不解問道。
李德輝笑了笑,徑直拉着李夢,走到了呂恆面前。
李夢起先不解,但是,在跟隨着巡撫大人,走到那角落裡。看到了坐在面前,正笑着跟自己家人調笑的書生後。李夢的眼睛頓時睜得老大。
“帝,帝師?”
李夢千想萬想沒想到,傳說中的帝師,竟然會在這裡出現。
驚愕片刻後,李夢發現自己依然傻愣着站在原地。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禮,連忙拱手撩起前擺,就要下跪行禮。
“學生,見過大……!”
只不過,還沒等他有所動作,就被呂恆一個眼神給攔住了。
“你認識我?”呂恆笑了笑,指着身旁的椅子道。說話間,還不忘白了李德輝一眼。
李德輝撓撓頭,裝傻充愣的茫然四顧。
李夢彎着腰,恭敬的回答道:“學生在東京凌煙閣,見過您的畫像!”
“凌煙閣?”呂恆愣了一下,隨後不解問道:“什麼時候蓋的?”
李夢雖然心中詫異帝師怎麼會不知道此事,但依然恭敬回答道:“今年開春就建了!裡面,只有您一副畫像!”
呂恆哦了一聲,隨後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不可置信道:“你剛剛說,凌煙閣,有我的畫像?”
“是的,大人!”李夢點點頭,鄭重的說道。
聞言,呂恆愕然片刻,低下頭,臉上肌肉抽了抽。
“怎麼了?”身旁的柳青青見呂恆神色很不自然,伸出手抓着呂恆的胳膊,關切問道。、
呂恆艱難的笑了笑,搖頭道:“沒事兒,就是覺得有點突然!”
“哦!”柳青青見沒什麼大事兒,心中稍安,輕聲哦了一聲。
相對於凌煙閣來說,柳青青更關心自家相公的身體如何,心情好不好。
身旁,呂恆坐在那裡,搖頭嘆氣,心中是哭笑不得啊。
好像,當初他跟皇帝說的時候,是告訴他,國家功臣死了以後,才能在凌煙閣掛像。
自己還活得好好的呢!
“而且,學生在東京的時候,經常聽到京中官員和百姓說起您的事情呢。就連陛下都好幾次跟學生說您是萬古而來的聖人,希望學生能夠成爲第二個呂永正呢!”站在面前的李夢,崇拜的看着眼前這位大周傳奇,激動之下,說話都有些嘮嘮叨叨了。
凌煙閣啊,那可是大唐時,太宗皇帝爲了紀念開國功臣修建的祠廟。如今,皇帝陛下效仿太宗皇帝,建立凌煙閣。紀念意義非同尋常。
能進入凌煙閣的,無不是有着繼往開來的不朽功勳。而活着進入凌煙閣的,恐怕也只有眼前這位大周的傳奇人物了。
李夢在這裡,無不羨慕的暗自猜測着,眼裡的崇拜之色,越來越強烈。
不過,如果讓呂恆知道他在想這些的話,恐怕當即就要打人了。
媽的,你見過誰,活着的時候被人紀念?
呂恆擺擺手,顯然不想再糾結此事。端起茶抿了一口後,看着眼前這個英俊的狀元郎,隨手指着一旁被衆多學子圍困在裡面的李大小姐,打趣李夢道:“狀元郎,如果你再不表現,你的心上人就要被別人搶走了!?”
剛剛在衆多學子表現的時候,李夢這小子的眼睛,可是一直停留在李大小姐的身上的。